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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寒(六)

“真奇怪,明明這樣喜歡步光,直接說出來不就可以了麼?嘴硬到後來,最不好受的反而是自己。”雲(yún)微雨說著,看見夜歌不住地搖頭,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怎麼,夜歌姐姐,我哪裡說得不對了?”

“也不是不對。然而,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亦有千姿萬態(tài)的活法。有些女子就是烈焰,一旦喜歡上了人,便不多加思慮,心裡怎麼想,自己就怎麼做了;有些女子是冰泉,即便是深刻入髓的情感,她心裡明白得很,卻顧慮重重,因爲骨子裡藏著的一股傲氣,臉上也不會表露多少。”

夜歌輕輕嘆了口氣,燈光搖曳,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一層淡橙色的光暈,柔和了她尖削的下顎。然而,她看著眼前刀架的目光暖不起來,漆黑的瞳深如夜,澈如鏡。目光飄過,不過是精準倒映外物的一瞥,談不上悲歡。

“無論烈焰還是冰泉,其實全然屬於這兩類女子的人也不多。最多的,就是把這兩種打碎了,重新捏合出來的性子。至於更葉,卻正好是冷、烈對半分的性子,好像是冰中燃火。火舌在冰殼裡拚命舔著,想鑽出來,不過外面的冰殼也同時一層層堆砌地更加牢固。火永遠也擊破不了冰,冰也永遠封止不了火。”

雲(yún)微雨手指繞著發(fā)稍,突然想到什麼,放下手,眼中露出焦慮的神色,忙插嘴道:“夜歌姐姐,你看,這就是和我說的一樣,嘴硬到後來,最難受的是更葉自己啊。”

夜歌看見雲(yún)微雨的模樣,嘴角輕輕勾起一絲笑意,不經(jīng)意間目光轉向覆上輕紗刀架,立刻黯淡下去。“更葉就是那種心裡想什麼,卻完全表現(xiàn)得截然相反的人。她心裡未必不清楚自己的性子,不過時間久了,已經(jīng)成了習慣,又怎麼能夠改?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雲(yún)微雨搖搖頭,清麗臉龐上揚起一個孩童似的笑,“我只是有點奇怪,爲什麼夜歌姐姐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你從前也是這樣的?”

那一瞬間,夜歌只覺得一絲刺痛輕悄地蔓延開。然而,她依舊只笑不語。

雲(yún)微雨“呀”了一聲,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好像說準了。”

夜歌還是笑,又作勢去敲少女的腦袋:“真是古靈精怪,這些年,腦子裡轉的東西真不少!”

雲(yún)微雨側過頭躲,卻突然沉默下去,許久才緩緩開口:“那麼……那麼步光最後還是死在北陸了?”

“啊,是。更葉還是按照夕照宮的命令辦事了。我說過,千夜寒不止是一柄劍,劍柄裡面有一個暗門,無論蠱毒還密藥,只要存在裡面,無論多久都不會變性。更葉是密術師,她知道怎樣在步光和景焰身上施下密術,將他們的性命牽連在一起。於是,當步光殺死景焰之後,他自己也……”

“夜歌姐姐,我覺得更葉是在強迫自己逃避吧。她不知道自己在步光心裡有多重的分量,就只能不去想。但越不想,越會不斷地想,一邊希望有人看重自己,一邊又告訴自己都是錯覺,翻來覆去又覺得那麼輕易被打動的自己最最沒用。”

夜歌剪去一截燈芯,嘆了口氣:“是啊,愛憎分明容不得半點模糊。她清楚自己喜歡步光,也清楚自己討厭極了他會把自己當作工具。步光迂迴模糊的曖昧突然消退,而夕照宮又告訴夜歌步光的猶豫性子於事無益,於是,一桿堪堪水平的秤,一邊稍許輕了一些,一邊稍許重了些,便自然傾斜了。”

“我在想……更葉她究竟有多喜歡步光……”

“越是在乎,便越希望得到同等的迴應,這樣才能夠給與生俱來的驕傲和自尊一個交代。”

“既然這樣,如果步光不在了,她……”

“更葉從北陸回來以後,我見過她一次,是在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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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白石地板上,幾乎堆滿了燭臺。窗子雖然開著,卻沒有風,幾乎靜止的燭火細看上去,竟都尖銳地露出鋒芒。光暈從地上冉冉升起,漫過牀沿,水氣似地洇上雪白的衣裾。

女子蜷縮地坐在牀上,褐色的髮絲在後背上鋪撒開,一深一淺的顏色對比得刺眼。她把整個臉都埋在屈起的雙膝之間,聽見腳步聲也不擡起頭,過了許久才悶悶地開口:“是雲(yún)宮主讓你來的?”

“不。他叫不動我。”夜歌輕聲回答道,在更葉的牀邊坐下。

“你來看我這副樣子?”更葉突然擡起頭,“你早就知道會這樣,現(xiàn)在你來查驗結果了,是不是這樣?”

夜歌沒有說話,本欲搭落在女子肩頭的手只擡起半寸,又重新落回原地。

更葉盯著夜歌,嘴角噙著惡意的微笑,然而神色冰冷漠然:“自作自受,我看出來你是這麼想的。”

“我只是旁觀者,說出這四個字的是你自己。”

更葉一愣,慘然一笑:“是啊,我就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她不住重複著,冰藍眼眸裡的目光,卻被光暈折出一片霧氣似的迷茫。

那一夜,她與景炎成婚,行完大禮後,便被他拉扯進大帳。如同計劃,她本應該在景焰熟睡時藉機下手,然而,剛按照北陸禮節(jié)爲景炎斟了幾杯酒,便聽見帳外卻人聲嘈雜。一個軍士打扮的年輕人匆忙闖進來,聽完他的話,景炎臉色突然變了,也不管她,提起長刀便向外走去。

大帳四角里各放著一個黃銅火盆,裡面的炭火燒得通紅通紅。她背向帳門坐著,身上只穿一件透薄的雪白褻衣,淺褐色的微卷髮絲凌亂地披散下來。她清楚,帳外交錯在利器相擊間一浪一浪的陌生語言皆是喊殺的呼號,然而她張大眼睛,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麼地方。

外面發(fā)生的一切與她無關,對她來說,甚至沒有絲毫意義。女人總是被當作一帖最烈的毒藥,要麼送出去毒死別人,要麼讓自己醉亡其中。

忽而,她聽見踏在羊毛氈上悶悶的腳步。

“披上。”步光的聲音輕輕響起,那件她穿來北陸的火狐裘輕輕放在她的腳邊。

等她扣好衣帶,步光這才轉過身,眉眼溫柔,清淺一笑:“我寫信給舅父,讓他帶顏真部的人過來。我不想再讓你把手弄髒,之前……”

她突然站了起來,目光亮得灼人。她一把攥住步光的衣襟,聲音急促:“景炎在哪裡?他在哪裡?已經(jīng)死了?”

“被我們顏真部抓住了,必死無疑,怎麼?”

“他不能死……不能死……”她逃也似地從步光臉上移開目光,固執(zhí)地重複著,“不能死!他不能死!”

步光攏住她的手,溯著她慌亂迷離的目光,看見桌上的酒杯,立刻明白了幾分。北陸的烈酒都是透明的,但金色的杯底還殘留著一點淺紅的顏色。

“更葉,前些天,還沒有到這裡,你在我的水裡摻了你自己的血,說是不枉我們相識那麼些年。而你也給景焰喝了你的血……你施了密術吧。我聽說過,一種密術可以把兩個人的性命連在一起,沒有想到真的存在。”

她死死咬著嘴脣,拚命掙扎著就要往外衝去阻止人處死景焰,眼淚毫無徵兆地奪眶而出。

“我知道夕照宮肯定不能再讓我繼續(xù)留著,但是我沒有想到是你,而且是這樣的方法。”步光嘆了口氣。

她突然從步光掌中抽出手,猛地拔出他腰間的匕首。“我不要你死!這個密術可以停!”她的聲音清澈響亮,標準的中州官話字字分明。

“胡鬧!”匕首被步光擊落在地,又被他踢到幾步開外。他緊緊攏住她的手,俊秀的臉龐線條堅毅:“他們不會放過我。只是……”他突然弓下身子,一絲深紅的血爬下緊抿的嘴角,然而手卻不鬆開。

“放開我!可以停的!還來得及!來得及的!”她大喊著,只覺得渾身發(fā)抖,耳膜震痛。

步光忽然笑了,他踉蹌了一下,站起身,慢慢地,擡起頭。

她看見他清澈的目光緩緩地移上去,每一寸都緩慢得如同千年。她眼前閃過他存留在她記憶中的萬千姿態(tài),無論晝夜風雨晨昏晴日,原來她最看重的那個人之前一直都站在面前,眉眼溫柔,笑容清淺。

“以後,你一個人怎麼辦呢……”步光輕輕說著,用力攏了攏她的手,然後一分分移開,直到最後一絲指尖的熱度擦過她的指尖,然後消失殆盡。“我不能在你面前……否則顏真部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你……更葉,答應我,日後如果萬一……不要爲難顏真部的人……”說完,他輕輕將她推離半步,然後向帳外走去。

她頹然跌跪在地上。滴到嘴裡的淚水,是苦的。嚥下去,又凝成冰凌。狠很刺進身體,冷透肺腑。

時光的首尾,自噬成詭異的圈。

他離開的時候,同樣一步都沒有回頭。

她不知道自己怎樣回到夕照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一路上看到了什麼又聽見了什麼。只有一次,她覺得像有什麼東西劃過臉頰,火辣辣地痛。彷彿從長夢中醒來,滄海桑田,她察覺到手裡抱著步光的劍,而那個總是幫她擋去樹枝的人早已不在世間。她沒有去看他最後一面,以後亦不能,因爲茫茫雪原上,除了司葬的巫祭和帶去的一匹老馬,按照顏真部的習俗,其他所有人,包括她,都不知道墳墓的位置。

剛到夕照宮,雲(yún)倦舒立刻派人傳話,讓她過去。

走進澹望閣,一個白衣黑髮的女童被好幾個侍女領著,和她擦肩而過。她一眼就認出,那正是誅殺寧親王那夜逃走的女童。然而,女童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對她笑了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

“你回來了?還順利吧?”雲(yún)倦舒的聲音恬淡閒散,依舊隱在光影交匯出,讓人看不清眉目。

“剛纔,我看見寧親王的小女兒。”她緩緩開口,“爲什麼?”

“你是想問泠兒爲什麼在這裡?哦,我把她接到夕照宮來的,給她餵了‘忘機’這種草藥,這樣,那夜包括之前的事情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爲什麼?”

雲(yún)倦舒遲疑片刻,道:“她的母親同我一起長大,也是我不可多得的知己,而寧殿下則是我的結拜兄弟。他們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女兒,我偶然看見她在街上乞討,衣衫不整,自然於心不忍……”

“當初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你,如今又是爲什麼?”

“不錯,當初下令的是我,但我並非出於自己意願。所有夕照宮的命令,都只有一個目的——爲天下蒼生。如今,朝堂上,不少人都希望寧親王能夠取代今上,然而,他們只看到其一,看不見其二。真要爲天下蒼生,便需要均勢,一個庸碌無爲的天子纔不會對毗鄰的西瀾、北陸造成威脅。各地域之間沒有能力明爭,卻能夠各自較勁暗鬥,這纔是對蒼生最好的均勢!”

“……你下令要除掉的,都是那些你覺得會威脅均勢的人……”

雲(yún)倦舒點點頭:“是的。萬事都有代價。我不能說,夕照宮除去的每個人都罪大惡極,但爲了讓天下蒼生長久存活下去,不得不犧牲掉一些人的性命。”

“傲慢!”她從齒間擠出兩個字,既驚又怒,聲音顫抖,“同樣都是人,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權力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判斷這個人是否有生存的價值!”

“更葉,你過激了,成爲月使,殺人無數(shù),你早該有所準備……算了,你先下去吧……”

她腳步虛浮,卻依舊不緊不慢地走出澹望閣,身姿挺拔驕傲。

她不知道,這片天地之間,她究竟算什麼,步光算什麼,他們之間又算得了什麼?如果按照雲(yún)倦舒說的,他們其實什麼都算不得,他們之於天地僅僅如同螻蟻之於他們。

剛下過雪,茫茫一片,天地間唯一的顏色,只有虯勁枯藤上突兀的焦黑,如同憤怒與茫然互相纏繞著生長在一起,盤根錯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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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更葉離開了夕照宮,帶著靜山雪去了北陸,一直留在顏真部,直到新的月使,也就是寧親王的小女兒寧泠去那裡……”夜歌看了眼一邊的刀架,瑩瑩藍光彷彿窺伺著,想要掙扎著從輕紗下出去,“你看,這柄劍,它想回去北陸。”

雲(yún)微雨恍然:“是啊,兩柄劍也想在一起。啊,對了,那位來過店裡的公子,好像是叫做顏真燁,所以你才說,如果他再來,就把劍給他的吧!”

夜歌微微點頭,眉宇間卻露出一絲愁緒:“不過,這兩柄劍,只有主人不在了,才那樣強烈地呼應想要到一處。大凡這兩柄劍的主人,最後總都會拼個你死我活……從前,有人這麼告訴我,但是他說的時候,我不相信。”她轉眼看向窗外,瞇起的眼睛映著灰紅的天色,侵染上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天亮了。”她輕輕開口。

吱呀!

門忽然被退開,站在門口的,赫然是那個昨日來過的年青男子。跌撞著邁進室內,他自己也吃了一驚,看見坐在桌邊的雲(yún)微雨和夜歌,忙擺手道:“兩位實在抱歉,我並不知道門沒有上鎖,只想推推看……沒有想到……”

夜歌擺擺手道:“無妨。”

“夜歌姑娘,那柄劍……”年青男子遲疑著。

不待夜歌回答,雲(yún)微雨笑道:“你就直接帶回去吧!這柄劍,的確和你們顏真部有緣分啊!”

年青男子面露喜色:“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說著,他把手裡的盒子放在桌上,“昨天我回去的時候,在路上碰到一個人,他說,如果把這個盒子給你,說可以讓我用這個盒子裡的東西交換那柄劍。想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夜歌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少見的慍怒霎時出現(xiàn)在她眼中。她迅速合上蓋子,冷冷盯著年青男子:“給你盒子的人,是不是全身罩著漆黑的斗篷?”

“是了,看不清臉,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他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夜歌突然打斷。

“你可以帶著‘千夜寒’走了。”她的聲音透著從未有過的森冷寒意,卻微微顫抖,聽來竟像因恐懼而生。

雲(yún)微雨見狀,淡淡一笑,帶著年青男子向門口走了幾步,道:“夜歌姐姐就是這樣的性子,畢竟也是那麼多年的器物,你再不走,她還要不捨得這柄劍。”

夜歌看見兩人走出室外,突然跌坐下去,漆黑眸中空無一物,竟連雲(yún)微雨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夜歌姐姐?怎麼了?”

看見雲(yún)微雨,她突然一驚,額前華勝隨著她的動作抖出一道詭異的光弧。然而,她迅速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淺淺挑了一下嘴角:“我出去一下。”說著,她拿起盒子,急步向外走去。

裙裾迅速掃過地面,她明白,自己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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