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兒,你說什麼?”嬴政的臉有要黑的趨勢,猛的將她的身子扳正,伸出手去大力的一點她的額頭,怒道:“你真糊塗了麼?”
漓鴛心靈顫抖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話了,不,應該說是傾訴錯了對象。但是她實在是傷心欲絕顧不上遮掩真實情緒的外露了,悲憤的看了嬴政一眼,絕望的大叫道:“我不跟你說了,你不會懂的!”她無暇再理會對牛彈琴的那頭牛了,轉身繼續撞牆,因爲被嬴政死命抱著未果。
嬴政半是生氣半是神傷,忍不住大聲說道:“我哪裡不懂了?我有什麼不懂的?”說著猛的將她往懷裡一拉,低下頭在她脣上狠狠親了一口。
登時,漓鴛偃旗息鼓了,荷子與藉烏震驚了,三個人齊齊將目光對準嬴政。嬴政放開漓鴛,退後兩步,強裝鎮靜,面上儘量做的風淡雲輕,說道:“如果你覺得這樣好過一些的話,我可以再做一次。”尾音有些發抖的跡象。他瞅著漓鴛,身子微微發顫,兩手無意識的伸出去到處找東西扶以期站的穩當些。可惜他站的不是地方,右手邊乃是一個單薄的木架子,那個單薄的木架上恰好擺著一個易碎的白玉紅梅花瓶。那紅梅花瓶被他這麼隨手一揮順勢從樓梯上骨碌咕嚕的一路滾下去,最終落在地上碎了。
就在此時,客棧外進來一人,此人正是第一個吃飽飯的尚舍瑟。此時他踏著花瓶的碎片,擡頭看著樓上那幾人,一頭霧水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半晌,荷子乾笑幾聲,道:“哥,你怎麼到現在纔回來?剛纔那麼大熱鬧你沒看見多可惜!”見他面色不善連忙道:“也沒什麼,也沒什麼,我是說,那個,沒想到,呵呵,沒想到妹夫竟然恁般熱情,青天白日當著我們的面,唔。”
後面的話就此消失了,漓鴛飛一般,以生前從未有過的速度奔至她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巴,靠在她耳邊以從未有過的狠厲語氣說道:“你若還想要我替你去抓顏玦那個賤人,從此以後給我保持沉默!”
荷子兩眼骨碌碌翻了一圈白的,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漓鴛即刻放開她,笑盈盈的摟住她的胳膊,扭頭看向沿著樓梯走上來的尚舍瑟,招呼道:“師兄,那個,嘻嘻嘻,你吃過了嗎?”
尚舍瑟登時一頭黑線。
漓鴛連忙補充道:“我雖然知道你吃過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飽,所以我才問的。這個‘你吃過了嗎’就是‘你吃飽了嗎’的意思。嘻嘻嘻。”見尚舍瑟臉陰沉著,全然沒有被自己的幽默所感染,頓時舉得很無趣,笑容僵在了臉上。
尚舍瑟無視倆姐妹的存在,直接走向藉烏,在他身前大約五步處停下來,一臉憤慨的直視
著他。藉烏被他看到有些無措,喃喃道:“師弟,你。”
尚舍瑟憤憤的一擺手,正色道:“大師兄,我一向敬重你。你入贅我們尚家,是我這一生最爲高興的事情。雖然我爲長,但自從你過門以來,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人我皆恭恭敬敬的尊你一聲大師兄,從未有過僭越之心。然而今日,我不得不以兄長的身份對你說幾句話了!”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們兩個的事情已經鬧了好一段時日了,知道內情或者胡亂猜想內情的人數不勝數。咱們江湖兒女一向都是不拘小節,這些閒言碎語咱們也沒必要放在心上。但是,家和萬事興,作爲兄長,我實在是不能夠再容忍你們這麼折騰下去了。”他手一指漓鴛,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事情非要這般不友好,今日當著師妹的面給我好好說清楚。有錯的認錯,倘若沒有錯只是一場誤會,那就從此以後不要再鬧,回家後好好過日子!”
尚舍瑟這一番話說的甚是慷慨激昂,大廳裡一時之間鴉雀無聲,偌大的地盤不見風不見雨,唯有尷尬在蔓延。
半晌,藉烏張了張嘴,正要發言,卻被尚舍瑟打斷:“有什麼就說什麼,你可不要用‘我們夫妻間的事情不用你過問’這樣的話來搪塞我!”
藉烏一手扶額,一臉沉痛的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講出內心真實的感受。我與荷子成親前就曾經約定,她從此以後再也不找人試藥。前面兩年,她都做的很好,我甚是滿意。可是,顏玦出現以後就不一樣了,她竟然爲了那個小白臉置我與她的約定於不顧。好吧,退一步說,這個我可以不計較。那她呢,我只不過是稍微責備了兩句,就衝下山去搶親、逼親又比武招親。這件事情麼,再退一步說,我也可以不計較。我一向都認爲那隻不過是一時氣話,做不得數,她並不會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來。我思忖著她素性剛烈,怕她一時想不開,同時又覺得她平時是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唯恐她被壞人欺負,我還費心費力的下山去尋她。可是,自從遇見了妹夫!”他手一指嬴政,憤憤道:“他竟然也中了千步散,那又作何解釋!我就納悶了,爲什麼她不下手則已,一下手就專門要找那些相貌絕世的下手呢?”他越說越是悲憤,說到最後已經怒不可遏,朝著尚舍瑟喝問道:“請問,尚家兄長,我難道不該生氣嗎?這件事從頭至尾,至始至終我有什麼錯?”
尚舍瑟還未答言,漓鴛卻忍不住道:“你當然有錯!”她就搞不清楚了,這藉烏師兄到底是哪一時見識過荷子的素性剛烈呢?又是哪隻眼睛見到其平時嬌嬌弱弱的模樣了?他何止是有錯,簡直錯的離譜。他的錯便在於還沒摸清底細便爬上了荷子的牀,成了她的人。一失足成千古恨,既然一不小心上了人家的牀,成了人家的人,那就必然要受人家的氣,此乃天經地義,理所當然,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藉烏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只見他將兩眼一瞪,額頭青筋暴起一大爹,狂躁的問她:“我到底錯在哪裡?”邊說著邊朝她逼近,兩手作勢就要拔劍,大有找她
拼命的架勢。
漓鴛登時一激靈,連忙擺手道:“大師兄,那個,我,我是說你,你搞錯了!”特別在搞字上加重了語氣。
藉烏身子一頓,皺眉問:“我搞錯什麼了?”
漓鴛渾身冷汗涔涔,顫巍巍的轉身將嬴政拽過來,解釋道:“大師兄,阿政中的千步散與師姐無關,這一點你搞錯了。”
荷子跟著澄清道:“是呀,相公,妹夫中的毒與我無關。俗話說,師妹夫不可欺,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藉烏看了看漓鴛又看了看荷子,忽然冷笑道:“我曾聽人說,你們師姐妹兩個自小便在一處,同吃一碗飯,同飲一杯水,同眠一張牀,同穿一身衣,還同,你們以爲我會相信你們嗎?”接著又冷笑一聲,向著漓鴛問道:“你既然說這事與你師姐無關,那你說說你未婚夫的毒是何人所下。你可不要說是你自己!”
漓鴛連忙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自己!這毒,是,是顏玦下的。”
藉烏恨的咬牙切齒,道:“顏玦?又是顏玦,這個紅顏山莊的敗類!虧得師弟,嗯,尚家兄長怕他給毒死了還帶著靈蛇到處去尋。”說到此處語氣一轉,變作不陰不陽,向著荷子道:“實際上哪裡需要費這心思?你怎麼肯真的將他毒死。你捨得麼?”
荷子上前一步,拽住藉烏的袖子,心驚道:“相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藉烏冷聲道:“什麼意思?你不是最寶貝你的那些毒藥麼,平時連碰都不讓人碰,顏玦怎麼會得到?你可不要說是他暫住山莊的這幾天跟你偷師了。”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急著想要開口分辨,卻被漓鴛打斷。漓鴛鄭重的看著藉烏與荷子,幽幽說道:“顏玦之所以擁有千步散,那便就只有一個可能,是師姐親手贈與他的。”說完還向著荷子很是友好的笑了笑。
藉烏鼻子裡冷哼一聲,毅然決然的將自己的袖子從荷子手中拽出來。
荷子則指著漓鴛,口中呢喃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這事實於她來說太過震撼,震撼到傷心欲絕的地步,再也想不到親親師妹會臨陣倒戈,倒打她一耙。
漓鴛扭頭避開荷子那兩道殺她千刀,穿她萬箭的目光。實際上她知道荷子是冤枉的,但是此女一向作惡多端,好不容易逮著個要她吃癟的機會,該當發揚光大。如若此次事件能給她以教訓,當然,不指望她改邪歸正,從此以後做成一個正常人,只要這個教訓能夠要她以後稍微正常些做人便是功德無量了。同時,她也搞清楚了藉烏斷袖的真相,哪裡是什麼斷袖,他這是妒忌。不過斷袖也好,妒忌也罷,總之都有一個顏玦從中作祟。藉烏師兄對此人已經是深惡痛絕,而且對她們師姐妹產生了深刻的懷疑,倘若此時她再與荷子異口同聲說是顏玦偷的,那便是愚蠢至極了。
“諸位,可否聽我一言?”一直沉默不語的嬴政開口了,“這件事情不管真相是什麼,顏玦總是脫不了干係,只要將他請過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麼。”說完瞥了漓鴛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