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所期待的東西一樣都沒出現,而且越往下落她就越稀裡糊塗,風聲照舊聽見,只是眼前僅剩下一片黑了。正在她昏天黑地的不知所謂時,忽然腰間被一個什麼東西死死勒住,勒的她感覺自己就差要從中間斷作兩截。緊接著一頭便撞上了某塊表面積巨大且堅硬無比的東西,隨後整個人好似一直都在那塊堅硬的東西表面往下擦著滑,當然不光是往下擦滑,而是一邊擦一邊時不時的到處亂撞,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兩根救命稻草,然則頭昏眼花意識也不甚清醒,抓來抓去抓到的東西不是瞬間就掉落了,就是滑溜溜的根本就抓不住。她就這麼在黑暗中撞過來撞過去,擦過來擦過去,抓過來又抓過去,將將有些消停,覺著身子似乎是穩當了些,忽然身下又是一空,又似前番那樣往下墜去。然而,這一次沒墜多久,很快便掉進了一個好像是吊牀一般的東西里。她在裡面晃來晃去的,只覺得眼面前閃爍著老長一竄小金星。意識裡好像將才有人將她給扔了下來,此刻她雖然仍舊是頭昏眼花,但是心中卻暗暗地生出一絲氣憤來,指著那人就是一通斥責。不過,她不清楚到底有沒有將這斥責的話說出來,又或者這本身就是在做夢,事實上她已經摔死了。因此當她睜開的眼睛終於管用時,一眼瞅見顏玦,便以爲顏玦也死了,而他們兩個很幸運的在黃泉路上相遇了。當然,她不是死人,也沒有做夢,更加沒有受重傷,只不過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受了些刺激,在山清水秀的自然環境與噪音不斷的人文環境中,緩上一緩便清醒了。
她得出的結論便是,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因爲救她的不是樹水洞,而是在蹦極的顏玦,而且還是基本上毫髮無傷的被他給救了。然而,思及她此番九死一生的緣由卻是與此人脫不了干係,她在感激其人的同時免不了由衷的感嘆一句,真乃生也顏玦死亦顏玦呀,她與此人命中註定今生有緣。 Wωω тt kǎn ¢o
顏玦見她默然半晌而未答,便說道:“關於那個,我雖然很好奇,但你若是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我更好奇的是。”他敬畏的注目於眼前的萬丈高崖,分外佩服的說道:“你到底是怎麼爬上去的呢?”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勁,爬了五十一天都沒上得去呀。
漓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很覺得納悶,問道:“我爲什麼要爬上去呢?”說著情不自禁的向上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她不禁滿面愕然。從崖底往上看見到的懸崖之巔乃是矗立在藍天白雲下的幾塊巨石,根本就望不到幽華谷中的那一片虞美人。由此可見,那片花海該是懸浮在空中的,只有身在幻陣之中的人才能夠看見。回想起自己在幻陣中所見,她不禁毛骨悚然,只要是進了禁地的人,進去多少就必然會掉下來多少,如此兇險狠毒的陣法不知道是何人所布。不過,不管是何人處於何種原因而佈下,估計那方法早已失傳,故而流傳至今亦無人能破除,而其中情景必然又不能爲人道,只能夠將那一處列爲禁地。
“怎麼,你不是用爬的麼?”顏玦眼中的敬畏之色更加濃厚
,目光癡纏著懸崖唏噓半天,忽然端肅了容顏,正色說道:“嗯,你說的對,或許用不著爬,我還可以想想其他方法。”
漓鴛覺得他應該是誤會了,正欲開口澄清,卻被他厲聲喝止了:“不要說!千萬不要說!我求你絕對絕對不要將你的攀登方法告訴我!人生應該有所追求,登上頂端的方法只有自己想到了纔有樂趣,否則我會生不如死的!”
她被如此嚴重的後果嚇到了,即刻將話嚥了回去,轉而溫和的笑笑,道:“你誤會了,我只是見你雙手鮮血淋漓的揮過來又揮過去,估計應該不太舒服,想問你要不要包紮一下。”她走近一步將他的手拽過來細細查看一番,見其細嫩的手掌被磨的皮肉綻開,有好幾處磨損的很嚴重,直往外冒血珠子。她嚇了一跳,駭然問道:“怎麼弄成這樣了?”
顏玦觸電般抽回自己的手,粉著張臉,扭扭捏捏的說道:“不過是小傷而已,沒有什麼妨礙。”
一旁的非笑笑嘻嘻的接口道:“趙姑娘,你放心,的確沒什麼妨礙!我家少爺自從迷上崖邊套鳥,哪天不受點傷?今天只不過是將你給套住了,有一次雷雨交加之日還套中了一塊從崖頂滾滾而來不下三百斤重的巨石,當時少爺的手被小麻繩給拉扯的那叫血流不止,隨便往哪裡按下去都是一妖嬈嫣紅的梅花朵兒。”
非聲在一旁非常不滿的爭辯道:“你有些想象力好不好?明明是紅於二月花的霜葉片子,怎麼能夠是梅花朵兒,少爺又不是小麋鹿。”爲了讓自己的觀點站住腳,他決定壯大己方的力量,遂討好的看著漓鴛,問:“趙姑娘,你說對吧,少爺他不是小麋鹿吧?”
漓鴛在非聲那殷切的目光之下,堅決的搖了搖頭。她不明白他爲何這麼較真的要將顏玦與小麋鹿相提並論,但是他們話裡的意思卻是明白了。這兩人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在告訴她,顏玦將她當做了一隻鳥,先是用繩子套她,然後又用手使勁拽她,然而她太重,雖然不及三百斤的巨石重,好歹比鳥重,所以將手給磨破了。雖然其雙手鮮血淋漓的程度,沒到隨便往哪裡一按就是紅於二月花的霜葉片子。但是,若去找一張吸水性能良好的雪白宣紙來,中規中矩的按下去,半朵格桑花還是能夠整得出來的。於是,她內心深處生出一種混雜著愧疚與感動的情感來,當即掏出自己的小手帕便幫顏玦擦拭血珠子,身側一人即時遞過來一竹筒子清水,非聲諂媚的笑著說道:“趙姑娘,我幫你加點水。”
她感激的看了看非聲,加了些水後小心翼翼的捏著小手帕將顏玦的手一點一點的擦淨了,然後從懷裡摸出一袋金瘡藥,敷在他的傷口上。她囑咐道:“今天一天這雙手都不要再做其他事情了,免得沾上水與其它污物,到了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該好了。”
非笑極度誇張的嚷道:“還要這麼長時間才能好嘛!那少爺怎麼吃飯,怎麼洗澡,怎麼穿衣,怎麼如廁,怎麼。”說到這裡,他刻意打住,可憐兮兮的瞅著漓鴛。
漓鴛詫異的問道:“難道你們紅
顏山莊沒有專門伺候少爺的人嗎?”
非聲說道:“有啊,比如說我們兩個就是。但是,我們兩個都是粗人,照顧不來少爺。”
漓鴛更加詫異的問道:“那上回他被三百斤巨石給傷到了,是何人照顧的呢?”她狡黠的笑道:“只要將那人找出來,你們二人定然無憂!”
非聲非笑齊聲道:“可是今天這事與我二人無關!”
漓鴛雖然覺得與這二人似乎有些無法交流,但是仍舊耐著性子問道:“那與誰有關?”
二人又齊齊答道:“你!”
非聲接著賊兮兮的道:“受人點滴之恩,必將涌泉相報!”
非笑同樣賊兮兮的道:“報答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許!”
顏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臉紅脖子粗的說道:“好了,你們兩個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少爺我像是那種喜歡趁人之危的人嗎?小趙,這兩人一向人來瘋,千萬莫要聽他們胡言亂語!”
漓鴛鬆了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心中暗道,的確,這兩人瘋的怕是不中了。
顏玦回頭柔聲對她說道:“小趙,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既然你來了紅顏山莊,少不得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再說,這個地方荒蕪人煙,四面都是崇山峻嶺,而且山中多有陷阱機關,你一個人肯定走不出去。這樣吧,你先隨我們回莊,待稟明瞭姑姑,請她老人家遣人送你出去。”
漓鴛覺得這樣最好,便爽快的同他們一起回紅顏山莊去了。只是她若知道,自從進了紅顏山莊以後,就再也出不來的話,就算是要她從懸崖上爬回到幽華谷也不會去了。
他們回到山莊的時候,正值荊紅顏在拜師大會上致開幕辭到了尾聲階段。大殿之上,鴉雀無聲,百十來個弟子肅穆而立,衆人皆一臉意氣風發,雄心勃勃,面現對於未來的美好憧憬之色。顏玦帶著漓鴛等人悄無聲息的閃進大殿之中,站在新弟子身後。他們剛站定,致辭便結束了。荊紅顏滿面春風,溫和而又不乏威嚴的對著弟子們說道:“自此,各位就已經正式成爲本莊弟子,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在此,我代表全莊男女老幼熱烈歡迎大家加入到紅顏山莊這個大家庭中來!”底下一片掌聲雷動,弟子們眼含激動的淚花以崇敬的目光看著他們的莊主。荊紅顏回以衆人溫婉的微笑,慈祥的目光掃過大殿的角角落落,從衆弟子臉上一一掃過,無一漏過。忽然,她皺起眉頭吸了吸鼻子,擡起手來揮了揮,嚴肅的說道:“肅靜!肅靜!即刻肅靜!本莊主怎麼聞見一股生人氣?莊中何時進了生人?”
她話音剛落,新弟子中立刻便有審時度勢相機而動功能特異者連忙上前稟告:“報告莊主,一共有四個生人外加兩個大大的生口袋。”說著指了指身後,隨著他這麼一指,衆弟子迅速的讓開一條道,露出站在背後的漓鴛等四人。
荊紅顏擡眼看去,不禁驚愕道:“小玦,你怎麼來了?”接著便盯著他身側的姑娘,詫異的問道:“這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