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嬴政,可是就怕芙蓉山莊被荼毒,荷子一家死翹翹。
嬴政仍舊是不看她一眼,冷冷道:“你好好想吧,趁這個機會,我就來數一數芙蓉山莊一共有多少口人,說不定馬上就要用到。尚舍荷、尚舍瑟。”
他隨口就念出十來個人名,每念出一個她的心就顫一下,此刻這人從外部形態到內部靈魂都讓她心驚膽寒,哪裡還有心思再去想自己以後的出路問題,不等他念完就完全妥協了。她將眼一閉,心一橫,大義凜然道:“你說吧,我要做到什麼時候?”
“等到被人識破的那一天。”
這個好辦,只要稍微露出點馬腳就可以了。這麼一想,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色。
“我的話還沒說完,現在得意還太早。”嬴政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著提前開溜,最少得做滿兩年,沒有上限。如果兩年內你被人識破了,就等著。”他擡劍隨手削掉一根樹枝,拿在手中,咔嚓一下就折斷了。
漓鴛的小心肝猛的一個顫抖,整個人沉浸在對於未來的恐怖想象之中。不待她從恐怖中清醒過來,嬴政倏忽轉過臉,含笑問道:“鴛兒,你說,芙蓉山莊兩年內會不會再增添一些新的生命呢?”
你,欺人太甚!
她好想獅吼一聲,不過這句話說出口卻變成了:“好吧,我答應你,儘量不暴露。”怒氣也收斂的不像話,毫無戾氣可言。
嬴政舒了口氣,伸手從額頭上擦了一把,如釋重負般說道:“這樣最好,我即刻就放公良燕走。你也別愁眉苦臉的,試想一下,這麼著就從我身邊淘換走一個大美人,順帶著幫你師兄的終身大事都搞定了。而你只需要在宮裡待上幾年,劃算的很吶。”
貌似這確實是很劃算的,可是她怎麼著也高興不起來,只要想想以後的那些個暗無天日的歲月,立刻就有高原反應了。
嬴政搗了搗她,說道:“這把劍你拿著,待會假如我情緒激動之時也不至於鬧出人命來。”
漓鴛立即伸手接住,死死的抱在懷裡。
“你是在這裡等著,還是要跟我一起去面對?”
“當然是一起去。”
這邊二人談好了,就要走出去打攪那兩個在草地上緊密依偎的人,剛行至一半,那邊草叢裡忽然跳出一人,竟然是荷子。
“哥!”荷子怒喝一聲。
她指著尚舍瑟,吹頭髮瞪眼,怒氣衝衝的吼道:“哥,你怎麼能夠這樣?你不是說你喜歡師妹嗎?現在師妹不在,你怎麼能夠揹著她下山私會別的女人呢?你這是始亂終棄,是腳踩兩隻船,你懂不懂?可憐我尚家幾百年的山風、門風以及男女作風就被你這麼給敗壞了!嗚呼哀宅,有哥如此,家門不幸呀!”
荷子越說越激動,說到後來禁不住大放悲聲,扯住她哥的衣襬不放,硬要他給個說法。
尚舍瑟沒料到身後還跟著尾巴,更沒料到草叢裡蹲著這麼多人。他的眼神掃過漓鴛這一邊,面上表情錯綜複雜,似有猶豫,然終於堅定的說道:“我是喜歡漓鴛師妹,但是那種喜歡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種。”
“那是哪種?”荷子急紅
了眼,“我家漓鴛師妹哪裡不好?”
尚舍瑟看了一眼公良燕,用眼神安撫了她一下,對荷子說道:“師妹沒有哪裡不好,只是,我待她與待你是一樣的,你們都是我的妹子。”
“這怎麼能夠一樣,藉口罷了!你等著!”
荷子氣咻咻的跑到漓鴛身邊就要拽她過去,只是還沒沾邊嬴政便提前一步擋住了她。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荷子火大的問。
“我是誰?不記得了麼?我就是你漓鴛師妹的未婚夫!”嬴政回身將漓鴛摟在懷裡,“她是我的女人,你想要帶她走,必須得經過我的同意。”
“你,你們……”荷子徹底抓狂。
漓鴛徹底石化。
荷子看看嬴政又看看漓鴛,覺得從這麼個囂張的傢伙手中帶走一個半死不活的師妹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咆哮一聲,掉轉人頭將目標對準公良燕。
此時公良燕正瑟縮在情郎懷中,荷子衝過去將兩個人分開,拽著公良燕到一邊去,指著她惡狠狠的說道:“這位小姐,還請您自重!我哥與漓鴛妹子的婚事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了,你就不要再來橫插一槓子了!”
公良燕被荷子兇神惡煞的模樣驚到,囁嚅道:“我。”
“我什麼我!快走,快走,哪裡涼快哪裡待著!”荷子動手就去推公良燕。
“喂!姓尚的瘋婆子!”由荷子藏身的右側草叢裡竟然又蹦出來一個人,不過這回出來的是個小人,此小人乃是時空。
“我燕兒姐姐哪點比不上你那個十三點師妹?生的又醜又笨不說,整日還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動不動就毒張三藥李四。大腦就跟缺了鈣似的,做事顛三倒四,說話瘋瘋癲癲。還有,她那一身魚腥味,隔著這麼遠都能夠聞得見,薰的我差點氣絕身亡!你看我燕兒姐姐多好,人又漂亮,手又靈巧,說話的聲音又甜,你那師妹給人提鞋都不配!”時空跳起來狠狠點著荷子的額頭,“我就不懂了,你到底是看好她哪一點?”
“你這小破孩,你懂什麼?告訴你,你這是有眼不識和氏璧!我師妹雖然有時候腦子不太靈光,但是她傻的可愛;雖然她不。”荷子面對時空,開始了脣槍舌戰。
她正在氣頭上,當然是不會讓了時空的,兩個人越吵越起勁,漓鴛卻聽的心灰意冷,柔腸百結。她轉頭可憐兮兮的問身邊人:“阿政,我真的有那麼差嗎?”
嬴政沒有直接回答,低下頭悲天憫人般的看著她,只說了一句:“所以我說只能夠將就一下。”
漓鴛被這句話徹底的傷到了,自認心理承受力忒強的她也受不住打擊了,本來挺的筆直的背脊駝了不少,重心很穩的身子也歪斜了,乖乖的縮在嬴政懷裡。
嬴政伸手輕拍她的脊背,眸子裡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語聲卻柔和的仿若春水盈波:“鴛兒,你怎麼了?”
“阿政,我真的傻嗎?”
嬴政沉思一會兒,答道:“你這個問題本身就很傻。”
她徹底絕望了,哀哀的說道:“阿政,你可知道,我心甚是悲涼。”
嬴政很是善解人意的答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怎麼
可能不知道?假如有一個人說你傻,你儘可以不放在心上;假如有兩個人說你傻,你也可以不理會;但若是人家都說你傻,那你就節哀順變吧。”
漓鴛聞言登時便一蹶不振,身體的重量完全落實到了嬴政身上。荷子與時空的戰鬥仍在繼續,但是她卻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耳中、腦中,到處都是一抹黑。不知道過了多久,嬴政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能夠站穩嗎?”
她強撐著點點頭。
“那你能夠走路嗎?”
她又點了點頭。
“那我們過去吧。”
二人走到公良燕與尚舍瑟那邊。
“君。”
公良燕剛要開口便被嬴政打斷,他看著她微微一笑,說道:“燕兒,我本來以爲你留在我身邊會覺得開心,我亦覺得能夠給你帶來快樂。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一個人會更適合你。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願意爲你退出,只要你更幸福。燕兒,伸出手來。”
公良燕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他伸出手掌置於明月下,倏忽下翻合在她掌上,似將掌中之物放入她手中一般,說道:“分別在即,此一別便永無相見之日,這一握月光贈與你,但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公良燕哽咽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嬴政揮了揮手,轉身背對著她:“不必再多說了,你們走吧。再不走,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
公良燕不再猶豫,對著嬴政盈盈一拜,與尚舍瑟一同離開了。
此情此景,漓鴛感動的是兩眼淚汪汪,她激動的抓住嬴政的胳膊,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阿政,你真是太好了!”從今往後,這個人無論是外部形態還是內在靈魂都要她刮目相看,好人吶,大大的好人吶!
嬴政看著她,忽然嘆了口氣,靠過來抱住她。
“肩膀借我一用可好?”
她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大大方方的說道:“用吧,用吧,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嬴政悶悶的說道:“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她信口答道:“不反悔,不反悔,堅決不反悔,絕對不反悔!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冬雷陣陣夏雨雪!”
嬴政摟緊了她,忽然笑了笑,喃喃道:“你可真是會說話。”繼而嘆道:“明君真是難做呀,註定一生寂寞。”
“不會的!”她連忙安慰他,“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嬴政內心竊喜然則面上卻做出愈加悲涼的神色,悽然道:“你可千萬要遵守這個承諾呀。”
“遵守,遵守,一定遵守!”
“如此甚好。”嬴政揹著她笑的狡黠,欲待多抱一會兒,漓鴛卻將他拉開來,她指了指一邊仍舊吵的不可開交的荷子與時空,問道:“他們兩個怎麼辦?”
嬴政很是不悅,伸過手在她額頭上狠狠一彈,說道:“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他們兩個要吵儘管吵,我大秦國絕對的言論自由,雍民之口勝於防川,你的懂不懂?”
“可是。”話雖這麼說沒錯,可是不管怎樣,吵架不是好事,難道他會希望全民吵的熱火朝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