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鴛笑的異常天真無邪,露出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來,疑惑的道:“我想知道你是喜歡我叫你黑衣哥哥呢?還是喜歡我叫你兄臺哥哥呢?或者是叫你壯士哥哥呢?”
黑衣侍衛嘴角狠狠一抽,涼涼道:“我看你還是不叫我哥哥的好。”
她應了一聲,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大叔吧。”
黑衣侍衛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本來按在劍上的手情不自禁就摸到了臉上,摸了一兩下之後或許是覺得手感還不錯,開口質問道:“我有那麼老嗎?”
漓鴛指向小橋,手指在那一羣小屁孩與二哥之間搖擺不定,道:“你比他老!”據目測,這黑衣侍衛年歲該長於趙凌賦。
黑衣侍衛回頭看過去,眸中不自覺的現出殺氣來,唰啦一聲將劍抽出半截又唰啦一聲放了回去。趙凌賦顯然是見慣了此人的挑釁舉動,絲毫不爲所動,只是裝作沒看見。可是那羣在橋上生事的小崽子們哪裡見過這個陣仗,還以爲黑衣侍衛要殺他們。立時就嚇蒙了,個個呆若木雞,好似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定在原地瞅著黑衣侍衛以及他手中的劍好久都沒有動靜。後來不知道是哪一個終於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快跑呀!有刺客!殺人啦!”
頓時那十幾個小呆瓜便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四處逃亡。黑衣侍衛一躍而起,幾個箭步飛掠到橋那邊堵住,唰啦一聲抽出劍,寒光閃閃直指跑在第一個的小男孩,厲聲道:“全都給我站住,誰敢跑,格殺勿論!他就是個榜樣!”說著舉起劍來作勢要砍那小孩面門。
漓鴛大驚失色,想不到這黑衣侍衛竟然對著一個小孩能夠下得了如此毒手。思及剛纔自己的舉動,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來。眼下這個距離,二哥離黑衣侍衛是最近的,救人也是最方便的,可是目前公主好似八爪魚一般纏的他動不了。而且很顯然,他絕無可能將公主一腳給踢出去以後再救人。眼前這情況實在是危急,眼看著黑衣侍衛的劍就要砍下去了,當此千鈞一髮之際,只聽竹籤君大喝一聲:“住手!”
只可惜,人黑衣侍衛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裡,他這一喝不過螳臂當車爾,黑衣君的劍只稍微那麼一頓便接著照砍不誤。可憐的小男孩,雖然再過幾年很可能就是不良少年然後再慢慢轉化爲社會渣滓,但在其還沒轉化之前能不能不要那麼殘忍,留一個給他轉化的機會呢?
黑衣侍衛正要砍下去,忽然覺得耳後有勁風襲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咣噹一聲響,他拿劍的手顫了顫,那柄劍脫手而出,正砸在那小男孩的腦袋上。那孩子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地上去了,面色慘白如紙,兩眼毫無神采好似呆傻了一般。
與此同時,一道彪悍的灰色身影輕飄飄的閃過,如鬼魅一般只在瞬間便已到了那孩子面前,一把將他拉起來護在身後,緊接著一腳將劍踢起抓在了手中,復又扔給黑衣侍衛,淡淡
道:“多有得罪了!”
黑衣侍衛,是一個積極上進的侍衛,竟然在主子面前就這麼被人家輕而易舉的用一個小小的暗器就將劍給擊飛了,而且那該死的暗器好像還只是一枚小石子,這叫他情何以堪,日後怎麼再見昔日同僚。更可氣的是隨後那人又擺出一種高姿態來輕描淡寫的將劍又還了回來,登時全身上下的氣血就直衝腦門而去了。他惱羞成怒,當即大吼一聲揮劍就刺過去了。
灰衣大俠不慌不忙,將孩子抱在懷中輕飄飄的往後退了幾步,避開劍鋒。黑衣侍衛見使出全力一擊竟然連人家腳後跟的皮都沒碰到,心頭的那股火燒的更旺盛了。舉起劍對著灰衣大俠一通猛砍,灰衣大俠只是一味的躲閃並不出手攻擊。在黑衣侍衛一劍急似一劍的攻擊之下,於森森劍影之中灰衣大俠飛身上了近旁一棵矮小的桃樹,雙足踏在那柔弱的枝條之上。那鮮嫩纖細的桃枝平常只要輕輕一折就該斷了,可是如今卻並沒有因爲踩在上面的那個龐然大物而有一絲一毫的變形或者顫抖,更不可思議的是那龐然大物懷中還抱著一個最起碼六七十斤重的小子。
灰衣大俠神態平靜,臉不紅氣不喘的直視著黑衣侍衛。黑衣侍衛受不了這個刺激,哇哇哇一陣怪叫,作勢就要衝到桃樹面前一陣猛砍。灰衣大俠脾性極好,被人如此逼迫仍舊是一臉不溫不火的表情,待黑衣侍衛衝到面前時騰空而起,兩個空翻之後身姿輕盈的又落回到先前站立之處,而那桃枝仍舊是一顫未顫。漓鴛看的眼睛都直了,這是什麼神功吶!她決定,一定要拜此人爲師,這足踏桃枝的功夫一定要學到手。
黑衣侍衛見灰衣大俠又落回來,嘴角不自禁的溢出一絲冷笑,舉起劍對著桃樹一頓猛砍。砍不到人是吧,便砍壞腳踏板,看你還往哪裡落腳?站在桃樹上很跩吧?馬上叫你沒地方可站!黑衣侍衛越想越得意,砍的分外起勁。卻不料灰衣大俠眼尖手快,順勢接過被他砍斷的桃枝,以桃枝作劍與他過招。漓鴛眼中登時雪亮一片,心中雀躍不已,就差要鼓掌喝彩了,大俠終於出手了。眼角餘光忽然瞄到趙凌賦在櫻如耳邊好似說了什麼,她先是不依,而後趙凌賦又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立刻笑靨如花,擡起右手伸出纖細瑩白的食指指向正在纏鬥不休的黑衣侍衛,喝道:“你,給我退下,不得無禮!”黑衣侍衛即刻停手。
漓鴛頓時很感失望。
黑衣侍衛本來是不戰到天昏地暗出人命是不罷休的,可是主子的命令大於天,即使多麼想做拼命三郎也只得停戰。但是,心裡的那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住的。他睜著一雙血紅的眸子狠狠瞪著灰衣大俠,極力壓制著心頭火,道:“請問閣下是?”
灰衣大俠面無表情,淡然道:“在下蓋聶!”
蓋聶?大俠蓋聶?漓鴛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竹籤君一眼,這二人皆是一樣款式的一身粗布灰衣,頭型基本相同,乍眼一看好像父子,不知道到底
是不是。竹籤君見漓鴛以徵詢的目光看著自己,紅著臉小聲道:“是家師。”
原來是竹籤君的師父,漓鴛笑道:“師兄,咱師父好迷人!”
這話絕無浮誇的意思,蓋聶看起來大約二十五歲左右,身材魁梧挺拔,膚色是健康的麥色,長相雖然算不上清俊,但是卻有一種獨特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尤其是其眉目間所透著的那股剛毅之氣,足以攝人心魄,說其迷人最合適不過。
竹籤君嘴角抽了抽,道:“是我師父,不是你師父,請你注意稱呼。還有,迷人是說女孩子的,請你慎用詞語。”
漓鴛不理會他,轉回頭專注於百步之外那二人之間的互動。
黑衣侍衛看著蓋聶,不說話也不動手,彷彿雕塑一般僵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原來是蓋大俠,失敬,失敬!”口中雖然說著謙卑的話,但口氣卻是十分不屑。
蓋聶只當做不知,從桃枝上躍下,將懷裡的孩子放在地上,指著那羣困在橋上嚇的屎尿全流的問題兒童們,淡淡道:“既然你家小姐沒事,還請閣下放過這一羣孩子吧。”
黑衣侍衛咬牙道:“這個恐怕不行!這些孩子剛纔對小姐不敬。”
“放肆!”趙櫻如終於捨得從趙凌賦懷裡出來了,她走到黑衣君面前,道:“有本小姐在,何時輪到你當家做主了?”
黑衣君面色陡然間變作赤紅,吶吶道:“小姐。”
趙櫻如根本就當他不存在,直接無視了那兩個字,回頭指著那羣孩子,眸中兇光畢露,惡狠狠的道:“你們可以走了,今日的事情本小姐不與你們計較!不過,如果以後再讓我遇上,定然殺無赦!”
那羣撞禍精得了敕令,沒有如趙櫻如想象那般跑的屁滾尿流,而是先愣了一下,繼而兩兩互相對望,神色間充滿疑惑,最終無一人敢動。她緊皺秀眉,不耐煩的大喝道:“還不快滾,等死嗎?”
這一聲喝問下去,兒童們一陣騷動,其中有個膽大的暗暗地鼓足了勁,問:“我跑了,你們不殺我嗎?”
趙櫻如咬牙道:“不殺,再不跑就說不定了!”
膽大的道:“那我跑了!”他跑出好遠一段路,也沒見人追過來,遂回頭喊道:“快跑,真的不殺!”
他這跑開了頭,剩下的孩子纔敢跑,他們撒開腳丫子跑的昏天黑地,有嫌自己跑的慢的將鞋子脫了再跑,個個都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飛到爹孃身邊。
望著那羣疾跑如飛的孩子,趙櫻如笑的滿臉得色,回頭看向趙凌賦,見他沒什麼表示,遂撅起一張櫻桃小口,眼神頗爲幽怨的死死盯著他的手。趙凌賦即刻扯出一個笑來,上前一步挨近了她,輕輕將手搭在她腰間,趙櫻如頓時笑靨如花。
漓鴛眼睛看直了。老天,二哥竟然當著她的面出賣色相。嗚呼哀哉,有哥如此,家門不幸!家門萬分不幸呀!她趙漓鴛死不瞑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