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的暗夜,伸手不見五指,吸血鬼視線卻並不受阻。
御雪兒被他掐的脖子劇痛,恐慌仰著的小臉兒,血眸耀目詭豔,恐慌地手足無措。
森冷猙獰的高大男子,氣勢狂傲不羈,如一隻鷹隼,利爪尖銳,似下一刻便會將嬌嫩的她撕碎。
“雪兒,你……先回答我!”他大掌鬆開了她的脖頸。
“我想嫁給蘇錦煜,父皇不同意,皇祖母也不同意,所以,我就來問一問皇祖父!該”
話說完,確定他不會傷害自己,她眼睛裡的紅光方纔褪去。
御之煌冷邪睨著她,這份率真,可謂天下無敵蹂。
“蘇錦煜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爲他?”
“他血液純淨,心地善良,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睿智不凡,又是大齊王朝史冊上最年輕的將軍,最難得的是,他癡情,專情,也……也多情!”小丫頭說著,臉兒緋紅。
“怎麼我瞧著,蘇錦煜就是個草包呢!恐怕,他只夠拼你一盤菜吧?!”
御之煌雖完全不相信她的話,卻沒有再多問。
她一副仙童美貌,本性兇殘卑鄙,更勝成年的吸血鬼。
若母后還活著,他定撕碎這小丫頭給母后開胃。
此刻,冒然出手,只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御雪兒驚魂不定,按著靜無心跳地小心口,舌根兒都在打顫,“皇兄,你……爲何要來?”
“我來見皇祖父,求他還我和母后公道,讓御藍斯和南宮恪那一對兒賤*人生的孽種,身首異處!”
說完,他手劃過牆壁,扣住一處,輕輕一轉……
機關大門轟然打開,他頭也不轉地冷笑譏諷。
“雪兒,你不是一向唯御藍斯馬首是瞻麼?怎麼?我要讓皇祖父殺他,你不阻止?”
她忙堆上笑,“我打不過皇兄,何必自不量力呢?”
“既如此,一起進去吧!”御之煌率先邁進去,“不過,一會兒,你若敢在皇祖父面前說謊,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多謝皇兄提醒。”
御雪兒低下頭去,眸光卻詭豔微閃,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先除掉他。
皇陵外,山石嶙峋,林木叢生,雜草亂堆。
其內卻金石輝煌,雕刻富麗肅穆。
宏大的塔形陵墓,呈螺旋狀層層向上,最頂端便是血族先祖皇帝,往下便是子孫後代。
宮殿寢居一般的墓穴內,每一個帝王,各居一處,配偶,側室,子嗣,陪葬,祭品,各歸各處。
通道上,有黑色晶石血蝙蝠雕塑,這亦是一種特殊的棺木。
每位帝王的門外都有左右兩位,乃是左右護法所葬之處。
通道頂部,夜明珠的光芒幽幽暗亮。
幽冷的風襲入,席捲墓穴內陳腐的腥冷之氣,嗚嗚聲迴響整座墓穴,彷彿惡鬼哭泣。
御雪兒恐懼地直顫抖,腳步不由放慢,讓御之煌走在前面。
御之煌亦是初次闖入,臉上難免也有懼色。
此處乃是血族最神聖之處,力量強大、年逾萬歲的血族先王們,縱然死去,亦是有神秘的感應。
他和御雪兒的一舉一動,都可能牽扯他們的反應。
血族史冊有言,天若異象,朝內驚變,方能喚醒先帝,否則,擅闖者必死!
兩人腳步無聲,穿過冗長的一段走廊,彷彿走了萬年之久,才尋到雕刻有“御尊之墓”的金石門前。
御之煌輕輕地轉動石門機關,石門打開,他看到裡面的情形,驚得向後退了一步。
御雪兒反被他嚇到,瞬間後退數步,不敢靠近分毫。
她縮在牆邊問,“之煌兄,怎……怎麼了?”
御之煌深吸一口氣,方纔快步走進去,裡面鑲嵌有皇冠的紅寶石棺牀的蓋子——是開著的!
棺材裡面,鋪有一層殷紅如血的紅寶石,如流動的血,光芒盈動。
卻……並無屍體。
御雪兒見他在裡面沒動靜,方纔跟進來,踮起腳尖往裡面瞧了瞧,小臉兒已然面無人色。
御之煌不敢耽擱,忙走到門口處,仔細檢查黑色晶石血蝙蝠,內裡中空,沒有屍體。
御雪兒跟屁蟲似地,亦步亦趨粘著他,生怕自己被丟下。
她心驚地環顧四周,“皇兄,皇祖父能自己走出去麼?他沉睡這麼多年,沒有血液補充,不可能自己站起來的。”
御之煌腦海一片空白,怔在金石門外。
良久,他才尋到自己的聲音,“或許,是有人來過。或許,皇祖父……在血月之前就出去了!”
“那……我們怎麼辦?”御雪兒聲音哆嗦地不成樣子。
“你做過什麼有罪的事麼?”
“我好像做過很多,我悖逆血族與大齊的和平盟
約,殺過人……殺過很多無辜的人。我還給蘇無殤取了個名字叫御天,我還……偷了恪皇兄研製的劇毒給康恆,我還寫信給康恆,讓他不要和錦璃和離,而這一切我都是以皇祖母的名義做的,對了……我還盜用了皇祖母的鳳印。”
御之煌訝異側首俯視著她,果然,這小丫頭比他還卑鄙,還兇殘。
他血眸又浮現出來,卻並非因爲殺氣,而是因爲恐懼過度。因爲,這些年,他所做的事,比御雪兒所做的,還要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雪兒,如果祖父早將一切盡收眼底,你,我……我們全部都死定了!”
御雪兒分明聽到,走廊某一處,傳來似嘆息,又似低語的聲音,不禁汗毛直立。
“皇兄,我好怕!我們先……先離開,好不好?我好像聽到鬼語。”
御之煌也不喜歡這裡,這裡太安靜,他自打出生……便不喜歡安靜。
一想到將來自己也會長眠於此,心裡更加牴觸。
他迫不及待,找點吃的安慰自己。
人生在世,什麼仇,什麼恨?都是屁!人之將死,及時行樂,纔不枉此生。
兩人走出墓穴,夜的黑暗,莫名令人安寧。
於是,他們轉瞬便都放鬆下來。
“雪兒,你身邊帶宮女了嗎?”
“沒有。”
“去給我找女人來,我……放你一條活路。”
“呃?!”御雪兒環顧四周,“荒郊野嶺,去哪兒找女人?”
“去,還是不去?”
“我去……去,去!”小丫頭說完,咻——不見了蹤影。
結果,御之煌在陵墓外苦守一夜之後,沒有等來女人,卻等來一個黑衣男子。
他似神祗,似妖魅,突然憑空出現在橡木車外,無聲無息,長身而立,一枚紅寶石發扣高束黑髮,劍眉細眼,鷹鼻,薄脣,腮骨彷彿刀裁而成。
他手上戴著黑皮手套,握一柄鑲嵌著紅寶石的純銀長劍,端立陽光下,身軀凜凜,一頭黑髮,彷彿墨色的瀑布流瀉肩背。
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瞧著車內的御之煌,似惡獸看一隻垂死掙扎的獵物,眼角眉梢都是嘲諷與輕蔑。
“之煌殿下,別等了,小公主不會回來了。”
御之煌盤膝坐在橡木車內,他必須得時刻固守丹田,纔不至於被橡木車的千年橡木侵蝕內力。
他輕易判斷出,車外來人,是擁有精純之血的吸血鬼。
那蒼白絕美的臉,瑩光幻美,因爲長活太久,在陽光下亦是能承受灼熱的炙烤。
“你……怎認識我?”
“在下是尊帝的左護法,彌裡!”
御之煌突然從車裡驚跳起身,寬大的橡木車不穩晃動。
“雪兒,她……被你殺了?”
彌裡優雅頷首,“我只是奉命,把她打暈而已。”
奉命?毫無疑問,這是皇祖父御尊的命令。“彌裡護法在此,是想殺我?”
“殺你髒了我的手。尊帝聽說,你想殺御藍斯和南宮恪,所以,讓我帶你去見他們,讓你殺個夠。”
“不——不——”憑他現在這樣子,必被他們聯手殺了!
他清楚地知道,那兩兄弟,因蘇錦璃而反目成仇。
面對他這個共同的仇人,他們卻能默契聯手。當初,他們就是這樣殺了母后的。
御之煌連連搖頭,活見鬼似地,縮進橡木車的最角落裡,卻被彌裡抓小雞似地拎了出來。
強烈的陽光燒灼得他尖利嘶叫,他忙拉住披風裹住頭,“放開我,我自己走,我……我自己走!”
彌裡難得寬容,就鬆了他,他掌間一根閃亮的銀索飛出……
御之煌一得自由便連飛帶跑,瞬間逛奔到百里之外。
喧鬧的小鎮,人聲鼎沸。
御之煌縮在牆角的陰影裡,驚魂不定地按住心口。
嗖——一柄純銀長劍閃過眼前,他驚得不敢稍動。
眼眸低垂,意外地發現,這劍鑲嵌了紅寶石,異常熟悉,握著劍柄的手,戴著黑皮手套……
不可能!不可能是彌裡,他不可能走路一點風都沒有!
他愕然轉頭,正看到彌裡瞇著狹長的雙眸,笑得異常俊美。
彌裡微動手指,慵懶睨著他,示意他起身。
御之煌只得乖乖的站起來,“之煌殿下,再跑呀!”
御之煌訕笑兩聲,“彌裡護法……您這輕功,真是超絕!”
彌裡一條劍眉微揚,甚是憐憫地瞧著他,“我沒有用輕功,是你一直帶著我跑。”
御之煌見他看著下面,就低下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腰間多了一條纖細如發的純銀繩索,而繩索另一端就被彌裡握在掌中。
活見鬼!這廝一定是……鬼魅!
“感謝之煌殿下,讓彌裡體會到人類遛狗的滋味兒!”
御之煌咬牙切齒,欲哭無淚。
昨晚一場雨,晨風捲著清涼的潮氣入了王府地牢。
嘩啦一聲,不知是誰,兜頭一盆冷水潑過來。
御藍斯猛然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衣袍不翼而飛,全身上下,只剩黑絲內衫和長褲,被冷水一潑,絲袍黏貼在健碩如山的身軀上,渾身冷涼刺骨。
他憤然要動,才發現,自己正被五花大綁地困在十字刑架上。
兒臂粗的純銀鎖鏈很是堅固,灼燒得他雙腕劇痛。
他幾次試著運動,想要扯開鐵鏈,但僅是稍稍用勁,體內就一陣酥軟,四肢百骸痠軟無力。
可惡!他中了毒!
“別白費力氣了!”
女子的聲音柔婉如水,一身荷香清雅芬芳。
他凝眉看向正前方,正見錦璃一襲驚豔的繡荷錦袍,端雅坐在高背椅上,那裙襬上粉色漸染,一如荷瓣。
粉雕玉琢的臉兒,妝容精緻,髮髻高綰成飛仙髻,臉頰兩邊垂下的兩縷黑髮,彎彎的弧度嫵媚生姿,整齊地齊著俏美的下巴。
於黑石建成的牢房內,她驚豔明媚,嫵媚柔婉,彷彿污泥裡綻出的花兒,纖塵不染,與這牢房格格不入。
一看到她,餓了一天一夜的他,頓時食慾大振。
被她甜美馥郁的香甜之氣喚醒的,當然,不只是食慾,還有空虛太久的身體。
他想她,想擁她在懷,恣意釋放心底的思念和痛苦。卻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
“蘇錦璃,放開我!”
他甚至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溫柔。
身軀掙扎前傾,沉重的鎖鏈,因爲他狂肆懾人的動作,嘩啦作響。
錦璃沉靜冷睨他一眼,無法承受他灼灼的眸光,垂眸看手上剛得到小摺子。
“你果然認識我!不過,蘇錦璃這三個字,其實你能叫的?”
他咬牙隱忍胸腔裡蠢蠢欲動的怒火,低沉緩慢地說道,“念伊公主,煩請你放開在下,在下昨天提醒你,是出自一片好心。而且,在下和你兄長是至交好友。”
好友?奇了,她和哥哥無話不談,怎不知哥哥有這麼一位好友吶?
“我哥的確想救你,還把你裝進一個橡木箱子裡,想把你運走。所以……”
蘇錦煜顧慮周全,的確應該如此。不過,她說……“所以?”御藍斯不敢想象,她對蘇錦煜做了什麼。
“我把哥哥打暈了。他早朝無辜缺席,一醒來就急著入宮向皇上請罪。不巧,皇上正要下旨冊封我家夫君康恆爲太子,他卻突然跳起來反對,這會兒被皇上罰跪在宮廊下呢!”
御藍斯震驚,一時盯著面前沉靜如水的女子,半晌無言。
康邕冊封康恆爲儲君,是遲早的事。
真正讓他震驚的事,錦煜如此急著反對!他這樣做,恐怕會引起康恆的懷疑。
伏瀛國師做法,暫時以強大的靈力控制周遭衆人,讓他們暫時遺忘他和錦璃曾經的戀情,卻不知這靈力能維繫多久。
若康恆被冊封爲太子,皇祖父必然會前來恭賀……屆時……
錦璃瞧著他臉色蒼白的樣子,不動聲色。
昨晚她被哥哥算計,未能乘著七彩祥雲去撒金葉子。
今兒早倒是好,那些百姓卻都變乖了,再沒有聚衆去宮門外吵鬧著殺母妃。
所以,她此刻纔有心情坐在這裡,漫不盡心地翻閱紅絲錦緞鑲襯的小摺子。
“御藍斯,莫黎城城主,血族‘前’儲君。因登基大典在即,恰逢血月,百官羣居朝堂諫言,孽種掌權,血族必亡,宮外民憤難平,怨聲不止,血族王御穹迫於無奈,只得廢儲君,將其酌降爲溟王,保留從前封地以及所有封賞。”
御藍斯默然聽著,心口卻突突狂跳不止,生怕她會查到什麼其他不該查的。
“錦璃,你怎麼查到這些的?”
說話間,他將體內的毒居於掌心,大手緊握成拳,指甲刺破了掌心的肌膚,黑濃的毒血滲出……
錦璃不理會他的追問,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她優雅起身,隨手把小摺子丟盡了火盆裡。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那小摺子上還寫了別的東西。
“這是,我剛認識的一位容貌奇美的吸血鬼送給我的。”
“容貌奇美的吸血鬼?”他不悅凝眉,忍不住追問,“男人?”
“是呀,男人!”
她踱著步子,走到他面前,視線如筆,陰柔描畫著他絕美的五官,似笑非笑,眉梢嫵媚微揚。
“一個比你還美百倍的吸血鬼男子!而且……他不只是給了我小摺子,還非常深情非常溫柔地吻了我。”
“蘇錦璃,你這個瘋女人!你竟然讓陌生人吻你?
”
他頓時方寸大亂,抓狂地掙扎,整個十字刑架都在晃動。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嗯?”
她驚嚇的後退兩步,西子捧心地佯裝恐慌,“哎呀,溟王殿下這是生氣?還是吃醋呢?”
隔著兩臂遠的距離,她歪頭給他看脖子上的吻痕,“瞧,我都不捨得拿脂粉蓋起來,這吻痕……是不是很美?”
居高臨下,他視線落在她白膩如雪的脖頸上……
果然,一抹粉紅,旖旎印在肌膚上。可惡的事,不只是脖頸上有,她鎖骨上,以及衣領內的豐盈的曲線上,亦是痕跡斑駁。
這瘋女人,她到底做了什麼?腦海中,莫名浮現,她被陌生男子欺於身下的情景……
寬闊的胸膛不平起伏,他氣得狂獸般怒吼一聲,砰砰砰砰——純銀鎖鏈被陡然爆發真氣震碎,本是*的黑絲衫褲和栗色髮絲,瞬間恢復乾爽絲滑……
錦璃臉色驟變,倉惶往後退。
細嫩的脖頸,卻被他扣住,眼前物影飛移,便被他緊緊抵在牆壁上。
眼前俊顏雙眸灼紅,似能噴出火來,將她焚燒成灰燼。
她驚得不敢稍動,卻想不通,他到底是如何解了毒的。
如此近的距離,她呼吸間,盡是他身上殘留的龍涎香,與好聞的男子體香,臉兒滾燙,胸悶氣短……可他掐住她的脖頸,並沒有用力,粗糙的掌心,反而在肌膚上廝磨出一片異樣的火花。
“御藍斯,你放開我!”她惱羞盛怒,擰身掙扎,驚覺腹部一滾燙的異物,她腦海一片空白,嬌軀僵住。
很好,她至少知道一點,玩火是要付出代價的!“那人如此抵著你時,你可曾如此反抗?”
“你管得著麼?”
她額頭被他額頭強硬抵住,再不敢稍動。
兩人呼吸交纏,他脣貼在她脣瓣上,字字成吻。
“蘇錦璃,你給我記清楚,你……”她只能是他御藍斯的女人,可這話他已經再不能明言。
“我怎樣?怎麼不說了?我警告你,吸血鬼,我現在是康恆的太子妃……唔……”
她一張口,凌厲的脣舌侵入,脖頸得了自由,腰身卻被他禁錮入懷。
她恐慌地瞪大眼睛,狂肆的吻卻勢如破竹,長驅直入,攪得她腦海一片空白……
嬌軟的身姿彷彿從高空墜下,落入一片花海中,驚起絢爛的花瓣,驚起異樣的驚喜,暈眩地無法自持。
突然,嗖——一聲,長劍破空!
御藍斯驚得一凜,脣抵在錦璃脣上,警惕地不敢稍動。
他眸光側轉,便看到,長劍傾斜向下,也橫過了錦璃的脖頸。
“藍斯殿下,真是睿智,非逼得我抓jian抓雙吶!”
感謝親們的月票,和咖啡,O(∩_∩)O~阿溟和璃兒囧斃了,熱吻被抓呀!且看阿溟腫麼辦吧!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