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未婚夫百里燿,卻因她的到來,早已爲(wèi)她備好一切。
如八哥所言,這男子的確一表人才,且能力不凡,與他的兄弟們聯(lián)手,把百里家經(jīng)營成了皚城首屈一指的商賈世家。
百里家的財富,積累千萬年,代代相傳,已然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
他們不只是經(jīng)營絲綢,茶葉,珠寶,甚至還設(shè)有畜養(yǎng)場,以動物之血,供應(yīng)整個北疆的血液需求。
白裡燿不只與八哥生意往來,得知血族王滅天竺,他又開始經(jīng)營武器與糧草頦。
若將來,百里燿做了龔家的‘女’婿,父親身爲(wèi)丞相,若朝中有需要購置糧草與兵器,必然會將百里家放在首位考量。
也因此,她這樁婚事,更像極一樁政商聯(lián)姻的‘交’易夥。
百里燿不只容貌絕美,且對她關(guān)懷備至。
得知她生病,便派人請來皚城裡最好的郎中。
他生意忙,三五日方能得見一面。
也因此,緩解了她些許的不自在。
百里家的下人知她喜靜,也本分地不多來打擾。
她如此病懨懨的,全然無半分吸血鬼的戾氣與煞氣,也實(shí)在不願見百里家的任何人。
百里家上下,時常往來皚城與莫黎城,恐怕也都知道,她和二皇子御無殤,怕是見得多了,亦是聽些閒言碎語,徒惹不快。
所幸百里燿的父母並不在皚城居住,讓她不必緊張於面見未來公婆。
龔姣兒在百里宅邸所居的房間,與百里燿的相仿,裝點(diǎn)成清一‘色’的淡金‘色’。
滿室貴雅奢華,異彩流光,瞧著也溫馨‘精’致,一應(yīng)佈置亦是務(wù)求最好最美。
比她所居的公主寢宮,更奢侈。
如剔骨一般,她的生命裡,割捨了最重要最溫暖的東西,便知剩的如此冰冷的金雕‘玉’砌。
兩個穿青灰貂皮坎肩的丫鬟,又?jǐn)E了兩個火爐進(jìn)來,恭順地俯首。
“少主知公主畏寒,又命奴婢們擡來兩個火爐,並在小膳房裡增了無煙木炭。少主說,晌午,帶公主去見大少主與大少夫人,用家宴?!?
龔姣兒正坐在桌旁,任由郎中從指尖上取了血查驗(yàn),隨口應(yīng)道,“好,代我謝少主?!?
“是。”
丫鬟們放下火爐告退。
坐在桌前的郎中,以白瓷勺端著鮮紅如瑪瑙的血珠兒,細(xì)細(xì)地檢查過,又加入了‘藥’液,查驗(yàn)反應(yīng)。
龔姣兒不禁因他怪異的查驗(yàn)方式狐疑。
這種驗(yàn)血方式,在血族裡,似乎是查驗(yàn)‘女’子是否忠貞才用的。
因爲(wèi)血液是純淨(jìng),還是摻雜有男子的氣息,以此方式,一嗅便知。
郎中隨即把那滴已然不純的血,倒進(jìn)了火爐裡。
他若有所思地轉(zhuǎn)身,佝僂著背,恭敬地說道,“公主,您這病,乃是心病。”
“心?。俊笔钦f她患了相思病麼?“我正要嫁人,心情好得不得了,何來的心病?再說,手腳時常麻木冰冷,可不該是心病吧!我是不是得了絕癥?”
郎中笑著搖了搖頭,這便收拾好了‘藥’箱。
龔姣兒見他‘藥’方也不寫,不悅地嘆了口氣。
她也是學(xué)過醫(yī)術(shù)的,只是有病不能自醫(yī),才讓他醫(yī),他怎能如此敷衍呢?!
“你至少應(yīng)該告訴我,該服用什麼‘藥’?!”
“公主這病不難治,只需一整晚把雙‘腿’雙腳放在心愛男子的肚子上暖一暖,便可緩解了?!?
龔姣兒勃然大怒,庸醫(yī)!且是個態(tài)度惡劣下流的庸醫(yī)。
“你真的是皚城最好的郎中?!”
“千真萬確。”
“既如此,我的頭也很痛,每一根血脈都在痛,渾身都不舒服,你重新給我醫(yī)。”
“公主只需長久得心愛的男子相伴,便可身體康健?!?
龔姣兒不禁愈加狐疑,且雙眸血紅,氣惱瞧著他,將這郎中從頭看到腳,不禁懷疑,他是御無殤派來的。
只有那廝,纔會正經(jīng)起來不正經(jīng)!
水蔥似地手指抓住帕子,勉強(qiáng)強(qiáng)忍住,沒有對他破口大罵。
她上前就扯住了郎中的手臂,獠牙煞然躥出‘脣’角,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郎中強(qiáng)忍著痛,不敢反抗。“公主,您這是做什麼?懷疑百里少主,收買草民,給公主驗(yàn)身麼?”
龔姣兒確定了他不是奉命前來,方纔鬆開他,“你剛纔一番話,一定是在開玩笑!”
“草民並非第一次醫(yī)治這種病,公主若不信,可以試試,不過,若是盲目用‘藥’,恐怕會損傷了身體。”
郎中說完,就行了個禮,匆匆告退。
走到‘門’檻外,踩到了院子的雪,幽幽地唱到……
“相思苦,心若堵,斷腸劫,憑誰訴,遙遙不知君何處?!?
那歌聲,隨著寒風(fēng)吹進(jìn)室內(nèi)來,刀刃般鋒利
龔姣兒擡手,真氣一掃,‘門’板轟然關(guān)上。
窗子上掛著厚厚的窗簾,室內(nèi)明亮而沉靜,壓抑地駭人。
她的心,又痛得無以復(fù)加,氣息夾帶著炭火的氣息,一股一股吸入肺腔裡,眼淚便莫名地衝出眼眶。
她不允許自己這樣痛,不允許自己想莫黎城的流言蜚語,不允許自己想那個嫌棄她“添‘亂’”的男子,也不準(zhǔn)自己再如此獨(dú)處煎熬。
細(xì)細(xì)地重新梳洗過,添了淡妝,換了火紅的狐皮錦襖與長裙,罩了雪白的狐皮披風(fēng),拿披風(fēng)的連衣帽罩在頭上,迎著寒風(fēng),強(qiáng)迫自己以一個好心情走出‘門’。
該出嫁的‘女’子,該是歡歡喜喜的,總是悶在房裡,沒有人會喜歡。
日後,這裡是她的家,她該讓大家儘快地接納她纔是。
兩個丫鬟見她出來,不禁詫異。
“公主,外面風(fēng)大雪大,還是在屋子裡呆著吧,您若是想見少主,奴婢這就去請?!?
“我只是出去走走。”
曳地的狐皮披風(fēng),拖曳在雪地上,沙沙響,漸行漸遠(yuǎn)。
兩個丫鬟擔(dān)心地相視,忙跟上去。
百里家宏大,但是,每個兒子,都在這宏大的宅邸內(nèi),又有獨(dú)立的院落。
而獨(dú)立的院落裡,又有別致的小院,以備給客人居住,也有給妻兒預(yù)備的。
龔姣兒住在銀雪院,去百里燿所居的前院樓閣,不過穿過一條九曲亭廊,便能抵達(dá)。
她走出銀雪院的月‘洞’‘門’,穿過一片‘豔’若‘春’景的小‘花’園,卻正看到她未來的夫君,與一個‘女’子在亭廊下爭吵。
風(fēng)雪呼嘯,卻不及那爭吵聲‘激’烈。
百里燿身材高大,一身黑狐披風(fēng),內(nèi)穿著藍(lán)‘色’錦袍,俊美的容顏似寒冰雕琢而成的,棱角分明,冷酷絕‘豔’。深邃的眼眸深邃地嵌在眼窩裡,此刻,似能噴出火來。
那‘女’子則是一身嫵媚的醬紅‘色’的兔‘毛’錦衣,髮髻側(cè)綰,彆著扇形頭簪,那扇子與頭一般大,像極孔雀開屏,隨著‘激’動的舉動,寶石閃耀,別緻而妖‘豔’,也彰顯了特殊的身份。
恐怕,也只有他百里燿,才能買得起那樣價值連城的頭飾。
龔姣兒不願去探聽,沒有可以地延長聽力。
兩人吵得片刻,百里燿便側(cè)轉(zhuǎn)過去,不再看‘女’子。
‘女’子仰望著他絕美的面容,癡怨難言,眉心的醬紅‘色’水滴形‘花’鈿,似凝成的一滴血,越顯得眉眼嫵媚似嬌。
活了五百年的男子,總是會或多或少惹下些許情債,更何況,他不只是貌美驚人,還富可敵國,文武雙絕。
八哥爲(wèi)她找了一個能比得上御無殤,且能配得上她公主身份的男子,卻也塞給她一個大麻煩。
龔姣兒無奈地停住腳步。
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也緊跟著停下來。
兩人尷尬相視,不知是否該提醒一主子。
龔姣兒腳步無聲地走近了,才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百里燿,你是不是已經(jīng)喜歡上她了?”
“是否喜歡,都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係。虞芷扇,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可以給你任何東西,但我不可能娶你,百里家名望在外,也容不得你這等身份的‘女’子?!?
“所以,你就娶那個與二皇子曖昧不明的義‘女’公主,也不肯要我?說到底,她也不過是皇上皇后憐憫才封的……”
“可她是貨真價實(shí)的公主,且是丞相之‘女’,她方方面面,皆是配得上我,而你,‘花’樓頭牌,我若娶你,不知將來多少男子上‘門’來找我百里家算賬!”
虞芷扇怒不可遏,“百里燿,你……”
百里燿冷繃著俊顏,獠牙在‘脣’角里,似珍珠雕琢而成的,閃爍著冷利的光。
他忽然聽到沙沙的聲響,驚疑轉(zhuǎn)頭,就正見龔姣兒沿著亭廊走過來。
雪白的狐皮帽,簇?fù)碇龏y容淺淡的臉兒,渾然一股出塵脫俗的氣韻,清冽‘逼’人。
如星的黑眸,似能‘洞’穿一切隱秘與污穢,令人無法直視。
百里燿無絲毫地不自在與愧疚,迎上龔姣兒,溫和地道,“不是生病了嗎?外面風(fēng)大雪大,怎出來了?”
龔姣兒不動聲‘色’地淺揚(yáng)‘脣’角。
如此一個絕情殘酷的男子,永遠(yuǎn)不會憐憫任何‘女’子的心。
他清楚地劃分明晰,‘女’人不是用來疼愛的,只是一件彰顯身份的物件。
“我悶得頭痛,便出來走走?!?
龔姣兒說著,看了眼那位名叫虞芷扇的‘女’子。
虞芷扇挑剔地打量著龔姣兒,強(qiáng)忍著憤怒,屈膝跪下來。
“民‘女’參見公主殿下?!?
“芷扇姑娘免禮?!饼忔瘍簜?cè)首看百里燿,“我打擾你們了?”
“沒有,我們已經(jīng)談完了?!卑倮餇d隨即擺手,命候在亭廊外的護(hù)衛(wèi),把虞芷扇送走。
虞芷扇卻不肯,“公
主,能否借一步說話?”
龔姣兒此來就是爲(wèi)圖個清靜,和陌生‘女’人爲(wèi)一個薄情的男子,爭風(fēng)吃醋,她實(shí)在做不到。
若傳揚(yáng)出去,御無殤定要笑死她了。
“姑娘和少主之間的事,還是不要牽扯本公主的好。本公主是外人,也不好評判指責(zé)?!?
虞芷扇低垂著眼眸,嘲諷微揚(yáng)‘脣’角,“公主,就一點(diǎn)也不在乎燿曾和我在一起過?”
龔姣兒上前,伸手把她攙扶起來,端詳著她頭上的扇形髮簪,隨手把她耳側(cè)的碎髮,整理了一下。
“芷扇姑娘如此貌美,何苦呢?本公主和芷扇姑娘你不同。不管百里燿人怎麼樣,本公主的一家上下選定了她,本公主也選定了他,容不得更改。”
虞芷扇沒想到,她竟頑固地軟硬不吃。
“公主如此嫁給百里公子,就一點(diǎn)都不覺得惋惜麼?無殤皇子若在大齊抓到達(dá)爾瓦迪,就被冊封爲(wèi)儲君,將來嫁給他,便是未來的太子妃?!?
“姑娘所言,似乎和本公主沒有任何關(guān)係?!?
“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
龔姣兒一眼不看百里燿,鎮(zhèn)靜地說道,“姑娘這話恐怕說錯了,我和他不是青梅竹馬,是敵對了三百年的。”
虞芷扇再無計可施,只餘地悶火在心底橫衝直撞。
“芷扇姑娘若是個聰明人,就算我不嫁給百里燿,他還會娶別的名‘門’閨秀。所以,芷扇姑娘,你不如先從良,再尋一個大戶人家,把自己的身份整理妥當(dāng)?!?
龔姣兒說完,便經(jīng)過她,徑直朝著大‘門’走。
沒有人知曉,她正經(jīng)歷著怎樣的痛苦。
她的頭又在痛,強(qiáng)硬握住雙拳,手纔不至於抖得厲害。
百里燿以爲(wèi)她生氣,忙跟上她,扣住她的手。
“姣兒,你放心,在成婚之前,我一定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乾淨(jìng)妥當(dāng)。”
龔姣兒側(cè)首看他一眼,眸光冷涼。
他的手且爲(wèi)何比她的手還涼呢?
他一身冷冰冰的,凍得她整條左臂都刺痛此來。
“我以爲(wèi),你是早就處理妥當(dāng)了的。”
百里燿一時啞然,未就此多做爭辯。
他‘波’瀾無驚地尋別的話題,卻不經(jīng)意地看到,她腰間的半塊紅‘色’‘玉’佩,在搖搖晃晃地抖。
“姣兒,你這‘玉’佩怎麼了?”
龔姣兒低下頭,就見‘玉’佩正搖搖晃晃,她不著痕跡掙開他的手……
“被風(fēng)吹得。”
說著,她解下‘玉’佩,收在了袖中。
“不是要去拜見你大哥大嫂嗎?走吧?!?
“這‘玉’佩怎就一半?”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瞧著特別,纔買下它的?!?
“改天我送你個更好的。”
“好啊?!?
他笑了笑,隨口就道,“姣兒,我會努力喜歡你的,只要你肯給我機(jī)會?!?
她微揚(yáng)‘脣’角,“當(dāng)然……我們有的是機(jī)會?!?
她想,若自己沒有因這頭痛發(fā)抖,煎熬而死,再過三百年,可能也會像愛上御無殤一樣,死心塌地地愛上這個男子。
時間,是一副最好的‘藥’,可以讓人忘卻痛苦,也能讓人重新尋得安慰和幸福。
“對了,百里燿,怎麼我來這幾日,不見你的父母?”
“父母在大齊,那邊暖如‘春’夏又熱鬧。我今兒正準(zhǔn)備待你過去呢,和哥嫂要商討的,也正是這件事,我們?nèi)チ苏s上重陽節(jié)。那邊每逢過節(jié),都有‘花’燈和廟會,聽說城隍廟的姻緣籤特別靈。”
龔姣兒含笑聽著,不禁慨然輕嘆。
真是冤家路窄!
大齊京城,於三百年前,比照莫黎城重建,後有不斷擴(kuò)建。
如今大道已然拓寬到六輛馬車並行,直追莫黎城的步伐。
樓宇錯落有致,亦是不斷建高,如今繁華興盛,成了一座川流不息的不夜城。
但是,人類,永遠(yuǎn)做不到吸血鬼的安靜,也不似吸血鬼和狼人那般喜歡安靜,日日夜夜,吆喝叫賣,總也不絕於耳。
今晚,御謹(jǐn)和無殤,嚴(yán)搜滿城,偏不巧,正遇上初秋重陽節(jié)。
大齊素來仁孝治國,因此,這節(jié)日熱鬧,更堪比新年夜。
大街上,鑼鼓喧天,舞龍舞獅,人‘潮’涌動。
道路兩邊的樓宇,串聯(lián)著各式‘花’燈,映照的黑夜亮如白晝,燈光如霓虹,輝煌耀目。
四周瀰漫著‘花’香,脂粉香,美食香。
人聲歡喜,樓宇之上,還不時傳來琴聲與笛聲,天地間,無一處安靜之所。
御謹(jǐn)和無殤皆是穿了便裝,身後跟著七八個便裝護(hù)衛(wèi)。
乍看上去,‘脣’紅齒白,眉目如畫,似兩位尋常人家的公子。
那異域風(fēng)情的發(fā)‘色’和眼眸,以及貴雅絕倫的氣勢,在熙來
攘往的人羣裡,寶石般,分外奪目。
身旁擠擠撞撞,兄弟兩人皆是忍不住皺眉。
於他們眼中,身邊所經(jīng)過的,不是人,而是熱騰騰的食物,酸的,甜的,腥臭的,悽苦的……各種口味,應(yīng)有盡有。
還有,一羣火辣辣的——‘花’樓前,一羣‘花’枝招展,身材火辣的‘女’子。
她們似見了魚兒的貓,一哄而上,對兩位‘豔’驚天下的男子又撕,又抓,又扯,競相爭搶。
“公子,好俊俏呀!進(jìn)來玩吧!”
“公子的頭髮好漂亮?!?
無殤的頭髮剛剛長到原來的長度,見一隻手勾住了髮絲,他氣惱地一把推開那‘女’子。
御謹(jǐn)眼見著自己的衣領(lǐng)被扯開,忍不住惱怒咆哮,“滾開!”
一羣‘女’子卻不怕,反而嬌美地咯咯直笑。
“越生氣,越好看。”
無殤也不禁不悅地推搡。
幾個‘女’子卻圍著他吵了起來,“是我先看到這位公子的。”
“我先!”
啪——不知是誰打了誰一巴掌,一羣‘女’子突然打了起來。
無殤趁機(jī)拉著御謹(jǐn)逃開,卻無意中,被人羣裡一抹暗紅的倩影紮了眼睛。
隔著大道中央的舞龍舞獅隊(duì),那暗紅的倩影,正隨在一個藍(lán)袍男子身邊。
男子高大俊美,兩人有說有笑,指著路旁懸掛的‘花’燈猜謎語。
男子獨(dú)前半句,她讀後半句,兩人默契十足,她在燈下光彩照人,似又完全不像她。
在他面前,她總是怒氣橫衝,與他吵嚷爭鬥,似只有分別的最後一日,她沒有抗拒他……
卻被他斥了一句,添‘亂’,她就負(fù)氣地再也沒有出現(xiàn)。
無殤頓時心口一陣堵悶,彷彿被人狠打了一拳。
他失魂落魄地正想過去,忽然聽到人羣裡傳來尖叫聲。
“‘女’兒……放了我‘女’兒……救命呀!狼人抓人了……”
無殤轉(zhuǎn)頭循聲看去,就見御謹(jǐn)已經(jīng)帶著人朝那邊衝過去。
他要跟過去,人‘潮’轟然涌來。
所幸他速度夠快,飛身躍上房頂,居高臨下,正看到一個體壯如熊的狼人,抓著一個‘女’子在人羣裡橫衝直撞……
人流忽然變得‘混’‘亂’,尖叫的,怒罵的,四處擁擠。
龔姣兒和百里燿,也被擠到了兩個方向。
眼見著一個小‘女’孩要被人踩到,龔姣兒忙奔過去,彎身把她抱住,放在了路邊。
百里燿在人羣中四顧尋找,因龔姣兒正蹲著叮囑‘女’孩不準(zhǔn)‘亂’跑,沒有尋到她。
“姣兒……姣兒……”
無殤飛在半空裡,聽到那聲音,不禁轉(zhuǎn)頭看去。
御謹(jǐn)在前面叫他,“無殤,分頭攔截,這邊人太多,把他‘逼’到江邊去,”
“好!”無殤忙應(yīng)著。
龔姣兒循著那失去‘女’兒的哭嚷聲看去,就見御謹(jǐn)帶著幾個護(hù)衛(wèi)縱身而起,宏大羽翼轟然揮展,驚得人羣愈加‘混’‘亂’……
而無殤身軀橫斜,腳踩著樓宇牆壁,瞬間到了樓頂……
“奇怪,無殤的翅膀呢?”
龔姣兒不放心,沒有迴應(yīng)百里燿,轉(zhuǎn)身就鑽進(jìn)一條小衚衕裡,縱身飛上房頂,追著無殤的背影前行。
御謹(jǐn)和無殤,帶護(hù)衛(wèi)追著狼人跑過了半座城。
龔姣兒始終尾隨在後,沒有直接現(xiàn)身。
狼人飛檐走壁,風(fēng)馳電掣,在漆黑的‘玉’鱗江邊,突然停下來。
有‘女’子嚴(yán)厲而憤怒地斥道,“畜牲,還不跪下受死?”
御謹(jǐn)和無殤也停下來。
無殤飛身落地,長劍出鞘。
御謹(jǐn)則平展著羽翼,停在了半空裡,也拔出佩劍。
他居高臨下,正看到那狼人身軀不尋常地一晃,舉動頹然地,鬆了腋下夾著的‘女’子。
‘女’子早已暈厥過去,癱在地上,再無反應(yīng)。
漆黑的夜‘色’裡,御謹(jǐn)和無殤都看到,攔截在狼人面前不遠(yuǎn)處的‘女’子,正是冷夢舞。
龔姣兒迅速藏身在遠(yuǎn)處的樹冠中,看到冷夢舞,也不禁大驚失‘色’。
她一身白衣,竟是裝扮的出塵脫俗,與從前的妖嬈嫵媚,孑然不同。在黑暗中,整個人幻光‘迷’離,驚‘豔’絕美。
御謹(jǐn)眸光復(fù)雜地看了冷夢舞一眼,疑‘惑’俯首看無殤。
無殤篤定地說道,“她不可能還活著?!?
母后親手研製的毒‘藥’,親手下的毒,不可能出任何差錯。
彌裡和凌一是確定她斷氣之後,才離開天竺的。
然而,想起那天在斷情崖上,曾經(jīng)嗅到的怪異氣息,無殤一時間又惶‘惑’疑‘惑’。
正在無殤和御謹(jǐn)百思不解之時,冷夢舞突然上前,長劍一揮,就刺穿了那狼人的心口。
狼人瞬間化身‘成’人形,口中滾滾溢出血……正是達(dá)爾瓦迪。
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心口,擡眸又堆上眼前‘豔’若寶石的綠眸,“夢舞,爲(wèi)什麼?”
她身體虛弱,需要人類貌美的‘女’子來調(diào)補(bǔ)。
他不斷地爲(wèi)她抓取……今晚也不例外。
他這樣愛她,爲(wèi)救活她,不停地殺戮,爲(wèi)她甚至失去了國,失去了那無甚親情與疼愛的家……他已經(jīng)無處可歸,甚至決定,就這樣與她‘浪’跡天涯。
爲(wèi)何?爲(wèi)何她這樣對他?
冷夢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出一個讓他聽不懂的答案。
“因爲(wèi),我最不喜歡如此殺戮!”
“……”
冷夢舞又道,“你之前找一個兇殘的‘女’子,易容成我,充當(dāng)你的太子妃。那‘女’子,模仿我的氣息,模仿我的聲音,模仿我的容貌,甚至做出那種惡意想御謹(jǐn)邀寵的齷齪之事,讓御謹(jǐn)憎恨我……所幸,那個‘女’子被人下毒害死,否則我定親手殺了她。”---題外話---二更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