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藍斯筋骨刺痛,全身癱軟,半點力氣使不出,修長的四肢垂在地上,頭也耷著……
到了橡木屋‘門’前,蓮央以纖長的鏤‘花’護甲套,在他脖子上狠狠劃開一道血口子,按開機關,不等他傷口痊癒,就將他丟了進去。 [800]
他身體摔爬在地上,霎時力量被橡木吸納,尚未痊癒的肋骨,又遭重創姿。
“你們不是喜歡同生共死麼?哀家就把你惦念的美人兒也給你了。”
御藍斯緩了緩勁兒,才擡起頭,卻見洛清絕和錦璃都躺在地上。
兩人與他一樣,脖頸上的傷口被橡木屋侵蝕,無法痊癒,血流不止。
洛清絕的血淌在地板上,直接化成灰‘色’的粉末。
錦璃脖頸上,卻是有兩個血‘洞’。
顯然,她被蓮央吸過血,血淌下去,浸透了紫袍,成了一片紅泊桀。
他慌得爬過去,將握住錦璃手的洛清絕踹到一邊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擁在懷裡,緊按住她脖頸上的傷口。
“璃兒?璃兒?”
錦璃的易容面具早已被蓮央死掉,臉頰上還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是被撕下面具時,被尖利的護甲套劃傷的。
他不敢想象,那片刻時間裡,她經歷了什麼,恐慌地生怕她下一刻會消失。
“對不起,璃兒,都是我的錯!一得機會,我就該殺了她……”
錦璃聽得到他說話,卻在他懷裡睜不開眼睛,手腳不停地顫抖。
“溟,好冷……冷……”
她不怪他沒能殺了太后,也明白他心底的掙扎,更不願他負傷去與那老妖婆廝殺。
怕他顧念往昔的祖孫情,她在佈下四個假屍之毒時,才掌控了力度,沒有用速度極快的烈毒。
那‘女’子,畢竟是扶養他長大的祖母,曾救過他無數次,曾護他於危難,曾成全了他們的愛情,縱是利用與傷害,某些事,回憶起來,亦是美好動人的。
他在她耳邊承諾,“我會親手殺了她,你放心,我一定殺了她。”
“溟,我們在一起……就好!”
這一刻,她不願他執著於其他。
“我們馬上離開……”他忙撐著力氣抱起她,“我帶你離開這裡。”
洛清絕忙道,“她被老妖婆吸了很多血,快不行了,我們出不去的。”
御藍斯拼力抱住懷中的‘女’子,走到白骨坑的方向,怒聲咆哮,“一劍,雲端,開‘門’!雲端……”
沒有等到迴應,他憤然一腳,悍然踹在‘門’板上。
強大的力道,狂獅一般,拼盡全力。
整個橡木屋,嗡嗡的震顫,連帶著整個皇后寢宮,都在隱隱晃動。
殿頂的塵土飛落,鳳椅旁,一個四腳高幾突然歪倒,上面擺放多年的牡丹‘花’瓶落在地上,突然爆碎……
坐在鳳椅上歇息的蓮央,突然咯咯地冷笑出聲。
“死到臨頭,還不安分?!哀家當初真該趁你在襁褓裡時,一把掐死你!”
彌裡和凌一,在院子裡掙扎站起,兩人緩過勁兒,同時‘抽’劍,衝向殿‘門’,卻被強大的結界彈‘射’,又摔回去。最新章節
所幸,這次兩人沒有再撞在什麼東西上。
御風一手一個,迅速撈住他們。
“你們去白骨坑救溟兒和錦璃!”
彌裡和凌一相視,迅速趕去白骨坑。
一劍和雲端則聞聲,先一步趕至,按下橡木屋的機關。
‘門’板裡,喀拉喀拉的聲響,姍姍來遲,卻總算是有了動靜。
御藍斯粗重呼出一口氣。
洛清絕不可置信地從地上擡起頭,忙跟著往前爬。
厚重的‘門’板完全滑上去,‘門’外出現一對兒身著鎧甲的孿生男子。
同樣蒼白的皮膚,同樣的黑髮紅眸,同樣的身型,同樣的容貌,同樣深不可測的力量,難分彼此。
兩人忙跪下來,“殿下息怒,臣等救駕來遲。”
御藍斯來不及理會他們,抱著錦璃放在地上,忙咬破手腕,便喂到‘脣’邊,他周身的血脈,卻又開始刺痛。
一劍和雲端看出他不對勁兒,忙佈下結界防護四周,阻隔蓮央對他的牽引。
他不能再等下去,“撤了!本王叫你們撤了!”
一劍雲端相視,只得撤除結界。
御藍斯見錦璃呼吸恢復平穩,方纔盤膝坐下,專注運功,掌中凝聚真氣,猛然打在地面上。
真氣自地底,快如騰龍,穿越黑沉的土,攀爬上皇后寢宮的地基,牆壁,襲向鳳椅……
御風入了寢宮結界,推開‘門’。
正見鳳椅被一股突然冒出的真氣凝灌,而坐在上面的蓮央,四肢心口,砰砰砰砰……暴出一個個血窟窿,渾身上下,無一完好。
她癱在鳳椅上,無力喚出來人的名字。
“風……”
御風
tang拾階而上,打量著她的樣子,已然不必再多動手。
“蓮央,你培養出來的孫兒,果然本事過人。他看了兩次,竟偷學了本王的功夫。”
“他……像你!”
御風坐下來,把她攬在懷裡,似閒話家常。
“所以,你才這麼疼他?”
“是!”
他從袖中取出送了數次,都沒有送出去的短劍,拔出來,親手刺進她的心口。
“這把劍,還是該你收著。”
她身體因心口劇痛,說話的力氣也散了,全憑他的手臂,擁著身體,才坐穩。
她忽然忍不住貪婪這懷抱,也因心口的短劍,莫名歡喜。
“風,我以爲,你把它……給了蘇錦璃!”
她一字一句,沒了聲音,只剩了氣息在支撐。
御風淡然莞爾,擡手,溫柔幫她撫了撫鬢邊的碎髮,“是,我愛上她了。所以,你要爲這件事,永生永世,難以瞑目麼?”
“你愛她什麼?”
“善良!我告訴過你,只這一點就夠所有人愛她。”
善良……這是吸血鬼骨子裡天生就沒有的。
“風,來世,我會當一個善良的‘女’子,認認真真,等你來娶我。”
“來世,我們不會再相見。”
“所以,不管我是否善良,你都不愛我……”
“是你先不愛我。”
“我愛你呀!”
御風失望地笑道,“蓮央,你寧死,也不肯對我說句實話?!”
她不願自己死的難看,嚥下所有的不甘,生生閉上了眼睛,頭一低,就靠在了御風的下頜上。
他痛苦地皺起眉峰,深吸一口氣,想忍住淚,眼底卻還是有鮮紅的液體滾出來……
他曾爲她,戎馬征戰,顛覆天下。
他曾爲她,甘心赴死,枯骨萬年。
他曾爲她,滄海桑田,癡情不悔。
此一醒來,本想重敘舊緣。
這‘女’子,卻自始至終,都不曾愛他。
她用一場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他,她愛得,是身下這金雕鳳椅。
辰時,天剛‘蒙’‘蒙’亮。
百官劇毒尚未盡解,便匆匆入宮,趕著早朝,卻長跪階下,自請死罪。
寬仁的血族王陛下,一身‘豔’紅的金絲龍袍,端坐在龍椅上,怔然良久,始終無言。
一旁,護法雲端,輕聲提醒,“陛下……”
御穹這纔回過神來,就見官員們正跪趴在地上,有人支撐不住地‘揉’捏膝蓋。
“這些時日,朕給你們搗‘藥’熬‘藥’,累得手都酸了。朕的兩個孫兒們,還有剛出生的孿生孫‘女’,因爲你們的愚蠢,大半個月,都被困在橡木粉的衣袍裡。既然愛卿們也自認有罪,便長跪著吧,朕不叫你們起,都不準起!”
滿殿官員,頓時噤若寒蟬。
事實上,他們本想客氣一下的,沒想到,皇上竟算起總賬來。
御穹自龍椅上起身,徑直下了丹陛,穿過冗長的紅毯,走向殿‘門’。
卻有人異常地不識擡舉,偏在皇上怒火中燒時,攔在了殿‘門’外。
“皇上留步!太后娘娘下過懿旨,臣‘女’已當選爲未來皇后,賜婚於溟王殿下……”
御穹疑‘惑’打量著她,卻對這‘女’子無半點印象。
他卻清楚地嗅到,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他的親生母親,蓮央太后的氣息。
不知這‘女’子,服用過多少太后的血液。而這血液裡,流淌著可怕的貪婪。
“你是何人?”
“臣‘女’洛清‘露’。”
御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卻反手從跟在左後方的一劍腰間‘抽’了長劍。
寒光迸‘射’,洛清‘露’轉瞬身首異處。
“把這‘女’子的頭顱掛在刑場上,所有惦記著皇后之位的‘女’子,便是這個下場!”
“皇上,洛丞相還在裡面。”
“那就先給他過目,讓他自己聞一聞,他的‘女’兒,還是不是他的‘女’兒。”
“是!”
御穹說完,便疾步趕去溟王寢宮。
時間尚早,忙碌疲累的人,都未起。
爲方便上‘藥’照顧,御之煌和南宮恪都被安頓在了西配殿,而康悅蓉住進東配殿。
怕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御藍斯不準任何宮人伺候。
錦璃聽到砰砰地砸‘門’聲,按著御藍斯的肩,不準他起。
她迅速穿好袍子,奔出院子打開大‘門’。
見站在‘門’外的是御穹,慌得忙捂住頭和臉行禮。
“兒臣不知父皇駕到,儀容邋遢……實在罪該萬死!”
“她呢?”
錦璃故意裝傻地反問,“父皇指誰?阿溟麼?他昨晚‘腿’疼,
一整晚沒睡著……肋骨也有點受挫嚴重,您說他也是,總是不聽話,身體不好,還要拼命打打殺殺的……”
御穹不耐煩地打斷她,“朕說的是悅蓉。”
“哦,原來父皇說得是母妃呀!”
錦璃見他擺手,忙站起身來,朝著東配殿那邊,故意恍然大悟地嚷道……
“母妃昨晚又噩夢,兒臣給她燉了兩碗安神湯,喝了才睡著的,怕是還要多睡一會兒呢!父皇需要兒臣去通傳一聲麼?”
“你這丫頭,怎和之煌一樣,變得話這麼多?”
錦璃就忙讓到一邊去,對一劍和雲端也頷首笑了笑,忽然想到什麼,忙朝著正殿那邊大聲說道,“夫君呀!父皇來看母妃,快出來迎駕!”
御穹嗔怒嘆了口氣,“你不是說他‘腿’疼肋骨麼?不必迎駕了。”
“那個……要兒臣準備早膳吧?”
御穹不再理她,大步流星朝著東配殿那邊去,命一劍和雲端退後,自己親自敲‘門’,擡起手,卻又沒敲,就坐在廊下的長凳上等著。
錦璃就好奇地勾著袍袖,在那邊伸著脖子瞧,見御穹看過來,她忙低下頭。
“璃兒,你過來。”
她從容上前,恭順俯首,不禁看了眼殿內的動靜,只看到‘牀’榻上的‘女’子面朝‘牀’裡側躺著。
“你母妃的病,可有醫好的把握?”
錦璃忙正襟站好,清淺笑道,“叫另一個父皇來,見一見她,自然就好了。”
“另一個父皇?”
“就是軒轅博。”
“他?”御穹俊顏頓時鐵青,他正巴不得軒轅博早早去見閻王,怎會允許他來見自己的‘女’人?!
“狼王這些年有心疼的舊疾,因爲相思過度所致。所以,他若知道母妃還活著,定然就不‘藥’而愈了,母妃與他心脈相通,自然也就可以痊癒。”
“可還有別的法子?”
“有。”
“什麼法子?”
錦璃後退兩步,故意貼近了窗口,大聲嚷道,“最好的法子就是,父皇和母妃重修舊好。心病還要心‘藥’醫……母妃您若醒了,就別裝睡了!”
說完,她狡黠一笑,咻——一溜煙地入了正殿,直鑽進了夫君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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