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奪舍三之賈迎春
賴嬤嬤出來時也是聽了媳婦挑唆,說是鳳姐賈璉是眼紅自家受到賈母二太太青眼,因爲對王氏賈母不服氣,故而拿自己出氣煞性子。
賴嬤嬤又想著鳳姐昨日一口一個嬤嬤教的親熱,背後卻把自己孫子前程斷了,兒子被關押,媳婦被革了差事,頓時覺得鳳姐比蛇蠍毒辣,仗著自己跟著賈母多年功勞,這才進來哭訴鳴冤,哪知道兒子竟然犯下這樣罪證,還被人家捉住把柄。
她是半信半疑,又恨又疼,事到如今,她也只有寄希望賈母看在祖宗功勞,看在自己自小伺候份上格外開恩。
賈母十分疲憊,揮手道:“回去吧,我不會少了你吃穿用度。”
賴嬤嬤磕頭豈是爲了自己呢,她砰砰砰的使勁磕頭:“老太太,您發慈悲,饒了他們吧!奴婢下輩子做牛做馬伺候您!”
賈母雖然氣憤賈璉鳳姐兩口子把自己瞞得紋絲不透縫,更多是傷感與自己老邁,兒子孫子都不把自己做回事了。
當然,賈母對賴嬤嬤不識相很惱火:養不熟白眼狼,利用自己的寵信讓自己都失卻兒孫敬畏,還想怎的?
賈母雖是對鳳姐面色不善,卻是維護鳳姐賈璉的面子,看著賴嬤嬤厲聲呵斥道:“璉兒並未把他們送官究辦,已經是仁慈了,你還要我怎樣慈悲?我自問帶你一家不薄,賴大倒地與我賈家何仇何冤,竟要陷害我滿門上下被抄斬?”
賴嬤嬤沒想到賈母會瞬間翻臉,嚇得就跪下了,拼命磕頭,額頭流血竟不覺得疼痛:“老太太,孩子們貪財是有的,說是想要陷害主子抄家滅門萬萬不敢的,主子您想想,咱們一家除了孫兒榮哥兒,俱都在奴籍,主子倒黴咱們有甚好處?老天太您三思,您息怒!”
賴嬤嬤曾經伴隨賈母在榮府站穩腳跟,一直熬成至高無上老祖宗,賴嬤嬤功不可沒,這一情分根深蒂固,賈母不忍心再斥責,揮手道:“你伺候我一輩子,放心回去吧,我保他們性命無憂,不會讓你無兒送終!”
賴嬤嬤磕頭道謝,她知道自己老臉已經賣盡了,自此主子們一輩子情分就斷了,直哭得天昏地暗,動彈不得,鳳姐說實話對賴嬤嬤並不反感,只是事關自己子孫後代,賴家要殺雞取卵,她也只有殺賊護家了。也是看在賈母面上,鳳姐派人擡了軟轎送她回去后街。全了主僕最後情分。
鳳姐回頭跟賈母商議賴家去留,賈母主張給賴家千兩銀子,發還奴籍,讓他們回鄉安家。
鳳姐之前違拗賈母,這一次不敢再齜牙反叛。只是暗暗給迎春打眼色。
迎春本來身爲出嫁女,不好干預孃家事情,只是她驀然想起身爲可卿那一世,賈珍正是在賴升幫助下羞辱可卿,卻是李莫愁尚未徹底收拾賴家變成了晴雯,報仇之事不了了之。
迎春接到鳳姐之意,因此出列攙扶賈母去內室安歇,賈母因爲今日賈璉鳳姐忤逆,再有賴家不爭氣,又氣又惱,只要暈厥。
李莫愁知道此刻不是說話時候,因此上暗暗運氣掌心,將體內元源源不絕導入賈母體內,助她平復心情,以免她怒火攻心,氣上加病。
良久,賈母呼吸平穩,合目安睡。
李莫愁有靈氣護體,身懷武功,六識異於常人,她知道賈母並未熟睡。
故而招手讓鳳姐近前說話。
她故意壓低聲音問道:“老祖宗方纔說要放了賴家回鄉下,我觀姐姐面有難色,這是何故?老祖宗一貫疼愛姐姐,姐姐何苦在這等小事上頭讓老祖宗不快?”
李莫愁說話間眼風直往賈母幔帳上頭飛揚,暗示鳳姐賈母並未熟睡,有話直管言講。
鳳姐聰慧至極,立馬領悟,嘆道:“我何嘗不想老祖宗日日樂呵呢,只是你哥哥說了,這賴大賴升兄弟既不能留在京都,更不能返還奴籍,否則禍患無窮。”
李莫愁偶故作驚訝:“這卻爲何?”
鳳姐越發壓低聲音,卻是足夠讓賈母聽得明白:“妹妹知道,這賴家跟著咱們賈府幾輩子了,京都大宅門裡哪家沒有悻密事情?
“這一次你哥哥將他們連根拔起,賴尚榮改換門庭事情葉落了空,心中必定仇恨。”
“你哥哥是怕賴家會因爲仇恨把這事宣揚出去,或者添枝加葉,給咱們扣上些莫須有罪名也未可知。賴家幾輩子伺候當家主子,他們的話足夠蠱惑人心。且賴家祖孫三代都是心機深沉之輩,陰謀詭計咱們整個榮府主子合力起來只怕也不是他們個兒。一旦反水,只怕咱們家立時就有禍事臨門,咱們不得不防!
“所以,賴家決不能放任,必定要把他們掌控起來,榮府才能平安無事。我的意思,賴嬤嬤與她的小孫女兒賴上虞留在咱們府裡,也不要他們當差,只是恩養他們,到時候往莊子上頭嫁出去了事。賴家男人則要發配去往黑山頭烏進孝那裡效力。”
這一番話成功打動了賈母心扉,事後,賈母沒在過問賴家事情。
李莫愁卻在返回孫家之時提醒鳳姐:“賴家祖孫三代男丁都是一筆滔滔,口才了得,既然撕破臉,有必要叫他們口不言,手不能寫才成!否則,一日必定禍從天降!”
李莫愁甚至賴家無賴,前世賴尚榮在榮府禍事降臨之時投靠了榮府對頭忠義王之子忠義郡王,並把寧府廚子鮑二推出去力證賈璉鳳姐殺傷人命。
賴家更是主動操刀,提供了賈赦包攬詞訟,魚肉鄉鄰證據。
賈赦被賈珍聒噪,要爲賴升一家出頭。
賈赦因此將賈璉叫了去狠一通責罵:“你個狗瓤養的,膽子粗,賴大一家幾輩子服侍咱們,你倒把人家滅了,滅了賴升也罷了,怎麼又招惹賴升呢?須知賴升可是寧府奴才,你識相呢,速速把人放了,給你珍大哥陪個不是,否則,老子打扮你狗腿,信不信?”
賈璉這裡是大呼冤枉,賴家兄弟子侄已經託付給王子騰上了大刑發往東省地黑山頭樹林子效力養羊養雞去了,弄回來也是廢人了。豈不越發找打呢!
賈璉這裡不敢說這個,只有梗著脖子分辨,賴家如何如何該抄云云。
賈赦氣得鼻子冒煙。正要給賈璉上板子,外頭忽然通報說是二奶奶到了。
賈赦恨得鳳姐咬牙,好好的兒子被他教壞了,蹬足罵:“叫她滾,老子忙得很!”
鳳姐卻在門口嘻嘻一笑:“哎喲老爺,您這是發了什麼邪乎?”
邢夫人躡腳躡手在門口只給賈赦打眼色,擠眉弄眼叫他借一步說話。
邢夫人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主兒,眼裡和只有黃白之物。賈赦心頭一喜,莫不是鳳丫頭這回從賴家得了好處了。
這卻是賈赦喝酒傻了,賴升小舅子也不敢跟賈珍說賴家有許多銀子事情。
是故,賈赦,賈珍這兩個膿包並不知道賴家倒地如何富豪法。
賈赦出得門來,往中堂上坐了,睨了鳳姐一眼,回頭瞪著邢夫人:“殺雞抹猴的,有甚狗屁快放?”
邢夫人擺手:“不是我,是璉兒媳婦!”
鳳姐上前行禮,起身將袖口裡東西擱在幾上:“這是兒媳花費許多十日替老爺淘換的補身方子,老爺您用著試試,好不好的也是兒媳們一片心意!”
賈赦聞言心頭失望之極,鼻子冷哼,拈起紙條準備奉還,不料紙條入手,賈赦頓時鼻子聳動,緊著嗅一嗅,再嗅嚊。邢夫人忙著替他帶上老花鏡兒。
賈赦看一眼頓時瞠目:“這是?補腎湯?”
賈赦笑道小眼睛瞇縫,恨不得香香兒媳婦以示感謝。
前兒派人南下去買瘦馬,卻說如今行情變了,一匹上等瘦馬需要三七拿銀子,大老爺五千銀子不夠數,他這裡正在憋火,哎喲,璉兒媳婦正是及時雨啊,就給他送了一萬銀子來了。
賈赦笑瞇瞇擺手:“給二奶奶看坐!”
鳳姐一笑福身:“媳婦不敢,外頭戶部官員等著見二爺,媳婦問了人,說是老爺傳了他,怎麼不見呢?”
賈赦抿嘴一樂,瞧這兩口子雙簧唱的天衣無縫,不過乎弄老子還嫩點。還在今日老子心情好,不計較你們。
賈赦朝著門口小丫頭揮揮手:“叫你二爺出來,就說你二奶奶找他,老爺的事情緩緩!”
鳳姐心裡啐一口,老不羞,一萬銀子直只得了個緩緩!
卻是鳳姐並未撒謊。
戶部郎中奉命前來給賈璉送還還款憑據,以及戶部尚書邀請賈璉打茶圍的泥金帖子。
賈璉受寵若驚,跑去跟他爹報備,賈赦因此得知賈璉這個敗家子兒竟然把一百萬銀子打了水漂了,頓時心中憤恨欲死,差點中風。
不過,賈璉已然得了賈母默許支持,賈赦憤恨之餘獲知,府庫充盈了四十萬,頓時又鮮活起來。
只是不久之後,賈赦又開始罵娘打兒,因爲鳳姐新提拔起來賬房拼著捱打也不買大老爺賬單,因爲賈母有令,今後大老爺超過一千銀子的花費不予理睬。或者寫下欠條,等年底分紅只是扣除。
這邊賈璉還清了戶部欠款六十萬,再把把寶鈔三十萬交給黛玉自己保管。黛玉推辭再三,鳳姐固執的要給,並道:“我知道你哥哥受了你家許多銀錢,只是這銀子當初說好了歸入公中,銀子回府後就不與你哥哥和我不想幹了。妹妹聰慧人,這府裡事情隨時我張羅,卻直落個嘴巴快活,實在好處是一點沒有。我們欠妹妹怕事這輩子也還不上了,只一宗,我與妹妹作保,妹妹婚事,我必定竭力周旋,大成林姑爺心願!”
黛玉原本收了銀票心中只是翻滾,沒想到爹爹這一步一步給自己留下了許多生機。不料鳳姐忽然轉換了話題,頓時把臉一紅。黛玉把絲絹子遮住眼睛衝著鳳姐一啐:“啐,人家把你當姐姐,你倒來取笑。”
鳳姐咯咯笑著拉扯黛玉:“瞧瞧這臉紅得,倒是樂意還是不樂意,妹妹說句話唄,要我說,林姑父看重人選定不會錯,瞧瞧咱們這門第,寶兄弟這人才,樁樁件件配得上......”
黛玉見鳳姐越發點名道姓,臉紅得恰似雲霞,跺腳衝著抿嘴偷笑紫鵑罵:“你倒是樂呵什麼,還不去幫我撕了她的嘴?”
紫鵑但笑不語,卻是前來攙扶黛玉:“她說憑她說唄,咱們只當喜鵲叫就是了,何必去打人家,人家是好心!”
黛玉把手一戳紫鵑,各自一陣風飛奔出去了。
紫鵑這裡衝著鳳姐俯身一謝:“二奶奶諒解,咱們姑娘這是衝奴婢,主子面皮薄,並非衝您!”
鳳姐哈哈一笑並不在意:“好丫頭,我不惱,快些追你家主子去吧。”
紫鵑帶著小丫頭急急忙忙追趕黛玉,黛玉卻在那j□j之上慢慢走著,紫鵑趕上來纏住黛玉,黛玉嗔她一眼,各自回去瀟湘館不提
平兒見他們主僕走遠了,笑問鳳姐:“這事兒奶奶別把話說滿了,府裡這位雖是消停了,宮裡頭還有娘娘呢!”平兒說著嘆息:“這事兒不易!”
鳳姐道:“哼,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你沒看出來,林妹妹接到三十萬銀子,雖然推辭不受,卻並不吃驚?”
平兒暗忖片刻。額首訝異:“果然呢,只怕林姑娘知道些什麼呢?”
鳳姐冷笑:“你再想想那日二妹妹所言,想必是林姑父留下什麼把柄,林妹妹又告訴了二妹妹,不然,二妹妹如何又提還錢林妹妹,又提什麼姑父姑母護佑啥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