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蕭錦雲(yún)是來查案的,見到蘇少泓也沒有過多客套,只行了禮,便要開始。蘇少泓的目光卻落在吳盈袖身上。
“吳小姐?”
“盈袖姐是我請來幫忙的。”
蘇少泓的目光都是打量,大約沒想到吳盈袖也懂這些,倒是對她又另眼相待了幾分。
蕭錦雲(yún)也不打斷他,只做是沒有看到,自己走到那觀景樓邊。樓外有棵海棠樹,那樹生得比旁的樹都要高大些,樹枝伸展,都到樓裡來了。
那日那黑貓便是在這裡出現(xiàn)的。
蕭錦雲(yún)將周圍都仔細查看了一遍,眉頭漸漸擰起來。吳盈袖走到她身後,問:“有什麼發(fā)現(xiàn)嗎?”
蕭錦雲(yún)搖搖頭,又將腦袋伸出去看了看,才問蘇少泓:“殿下,那罪魁禍首的黑貓抓到了嗎?”
蘇少泓搖搖頭,“沒有,我讓人把宮裡宮外都搜遍了,也沒搜到那貓兒的蹤影。”
蕭錦雲(yún)略微沉思,道:“這倒也不奇怪,這行宮本就寬敞,又是靠著西山建起來的。雖然宮牆高大,但是貓兒想找地方出去,那也不是難事。就像這觀景樓,底下就連著這顆海棠樹,貓兒很容易就順著樹幹爬上來了。”
“是啊,這樹在這裡原本也是遮涼的地方,可貓兒倒是也容易爬上來。”吳盈袖接著蕭錦雲(yún)的話。
隨即又疑問:“不過,我倒是覺得有些蹊蹺,宮裡是不許養(yǎng)貓的,既然大家都知道這規(guī)矩,那想必貓兒就是外頭來的野貓。可是這深宮大院的,貓兒不會無緣無故往裡跑,除非裡面有什麼東西吸引它。就像那日這觀景樓上,貓兒許也是聞到了糕點的香味兒。”
蕭錦雲(yún)贊同地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且貓兒出現(xiàn)之後,忽然又不見了蹤影,我相信那天晚上娘娘肯定就下令全宮搜查了,可是卻沒有找到。我猜貓兒不會這麼聰明,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正好又跑了出去。”
“可那些侍衛(wèi)的確是沒有搜到。”蘇少泓雙手負在身後,“而且那天母后大發(fā)雷霆,還沒回宮就傳了命令,讓侍衛(wèi)守住所有能出去的地方,連只蒼蠅也不能放過。”
他沉思著,顯然有些不贊同這樣的做法,但到底沒說什麼,只道:“如此嚴防死守,若那畜生還能在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逃出去,那還當真是成了精了。”
蘇少泓說完這句,臉色便沉下來。
什麼精怪的話在這宮裡是禁忌,不能隨便亂說,若是讓母后聽到,少不得又得責怪他。
不過,前些日子他卻聽說,母后似乎請了法師去掖庭宮裡做了一場法事。
掖庭宮是一座已經(jīng)廢棄多年的宮殿,那邊已經(jīng)很久不曾有人踏足了。當年,前皇后就是在那裡死去的。
太子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似乎是想起什麼,猛然搖頭,“不,不會的。”
“什麼不會的?”
蕭錦雲(yún)注意到他的臉色,還有他眼裡的驚懼。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樣的神色……他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什麼。
“殿下?”
蘇少泓忽然回過神,纔想起自己還在這觀景樓上。擺擺手,“沒事,你、你繼續(xù)吧。”
蕭錦雲(yún)卻不依不饒:“殿下若是想到什麼,或者知道什麼,只要是跟案情有關的,請一定要告訴我。”
蘇少泓惶惑地看一眼吳盈袖,又看蕭錦雲(yún),正要說什麼,樓下忽然有人來報,說八皇子到了。
蕭錦雲(yún)和吳盈袖互視一眼,行禮告退。
正好觀景樓這邊也看得差不多了,蕭錦雲(yún)要去去御膳房再看看。既然那貓兒是饞嘴的,那御膳房那邊或許會有些線索。
蘇少泓點頭,讓宮人帶她們?nèi)チ恕?
蘇少乾來這行宮,原來不過是想來看個熱鬧的,卻沒想到,剛見到自己那皇兄,就被他急忙拉到了房中。
不知是什麼事,但蘇少泓額頭上有一層細汗,想來不會是什麼輕鬆的事。
“八弟,皇兄知道這宮裡,你最見多識廣,皇兄有件事……”說到這裡,他停了停,打發(fā)了外頭值班的侍衛(wèi),才壓低了聲音,問,“當年的事,你聽沒聽說過?”
饒是蘇少乾平素一派雲(yún)淡風輕的模樣,此時臉色也變了變。
當年的事……他自然明白太子問的是哪個當年,只是,想到蕭錦雲(yún)她們今日正好來行宮查案,難道這麼快她們就發(fā)現(xiàn)了什麼?
“什麼當年的事?”他問。
“就是當年……前皇后的事。”
蘇少泓本是性格率直的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更何況在他心裡,蘇少乾根本算不得別人。
“前皇后?”
“是啊。”太子眉心緊擰,額頭上都是汗,“當年的事,我還小,可是那時候?qū)m裡就有傳言,說前皇后死的時候留下話,說要變作黑貓來吃母后的魂魄。而且……”
他像是看到什麼極爲可怕的事,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那屏風,“而且當時有傳言,說那位皇后死的時候,披頭散髮,手腳盡斷,連嘴也被人用針縫了起來……”
說到這裡,他渾身都打了個戰(zhàn)慄,看向蘇少乾:“你說……你說這些傳言會不會都是真的?”
“皇兄!”
蘇少乾按住他的肩,將他按在椅子上坐好,“皇兄,你不要多想,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這些事切不可在母后面前提起,你知道母后的脾氣,還有這宮裡……”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我……”
他抓住蘇少乾的衣袖,“八弟,你說,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爲何母后會獨獨對這件事如此在意。如果是假的,爲何……爲何母后前幾日要請法師,悄悄去掖庭宮裡做法事?”
“母后讓人去做了法事?”
這件事,蘇少乾還當真不知道,不過若果真如此,那麼當年……
他到底比蘇少泓鎮(zhèn)定些,並沒有在強求那個答案。如今當務之急,是先穩(wěn)定蘇少泓的情緒。
當年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可是終究已經(jīng)過去,更何況……那個人是他的母后。
他也並非一點都沒有聽說,所以前些日太子來他府裡,讓他去勸母后,他才推脫不想去。
他不想捲入這些是是非非,哪怕在這宮裡,誰也不能獨善其身,可他也不願踏入那片污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