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死字,張虎就不敢再跟周不算頂嘴,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
當然,周不算還是跟張虎說了一下理由:“我現在已經做了一些準備,時間到了,自然就能處理,作爲同行,王屠夫死的挺慘,他的靈魂我還是有權讓他投胎的。這也算是我給自己積陰德吧,事情就是這樣,你不信也要信,如果這次出任何差錯,那就真不是王屠夫一個人了,連張麻子估計都要變成鬼。”
張虎連忙點頭稱是。
周不算接著對張虎說:“現在找幾個人,守著張麻子,記住,千萬不要動他胸口的那多花。”
張虎滿口答應,說這個他自己親自負責。
周不算接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跟著他走,去散散心,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算是積蓄力量。
走在鄉道上,他又拿出了那個紙人,問我道:“你知不知道村裡有沒有用竹子做手工藝品的人?”
我想了想說:“我印象中好像沒有。這紙人有什麼特別的嗎?我記得我爺爺會用到紙人。遷墳的時候都會用到。”
周不算擺了擺手說:“做紙人誰都會,隨便剪一剪,但王屠夫家的這個很特別,是用竹子漿做的,而且不是一般人能夠有這種收益,這種書法也只有扎紙 門的人可以做出來,就連我也只是認識而已。你爺爺那個知識一個招呼用的媒介而已,就像我的壽衣一樣。
只要是壽衣,我就有辦法讓他變成招魂用的東西,你爺爺招魂不用紙人,用別的也可以,只是紙人帶著方便。”
我急忙問他:“要不問問我爹和二叔,他們應該知道的。”
周不算咦了一聲,接著說:“算了,問了有時候反而會打草驚蛇的。”
周不算拿著紙人又看了幾眼,然後將紙人疊起來。
說也奇怪,按理說紙人疊起來應該和紙一樣,但周不算疊起來卻像是蠶絲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疊好後,他將紙人收入懷中,就安靜的不說話,好像在想著什麼似的。
這時候,我心中有個疑問,也不知道該文不該問。
最終還是憋不住,問周不算:“周師傅,有個問題我想問你一下,王屠夫爲什麼死了還不得安生呢?”
周不算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出了之前我爺爺說過的話:“一切自由命數。何況是陰人呢。”
我對他說,我爺爺也說過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不算對著我微微一笑說:“世間有陰陽,也有自然規律,正常的人是不可能管鬼物的事情,老天要誰生,要誰死,有什麼矛盾,其實當人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註定了。
但我們陰人所做的事情,或多或少會破壞陰陽平衡,一次兩次還好,但做了大半輩子,老天爺都不打算放過我們,活著你還有點本事可以自保,但死了那些被自己開罪的鬼物都會來找你尋仇,王屠夫已經算好的,還能保持完成的魂,換成是別的人,也許就是魂飛魄散了。
我說自己要跟王屠夫保全靈魂,也算是再給自己積德,當然,有些人是不會介意這些的,就像你爺爺能夠再死後還能震懾住所有想要侵犯他的髒東西,當然了,早厲害的角色也逃不過天道循環,這麼跟你說……”
周不算說道這裡,突然就不說了,話鋒一轉跟我說:“你知道這些就夠了,說太多你也聽不懂。知道的少點,對你有好處了,不然你爺爺爲啥一身的本事,卻沒讓你進陰行,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之後我們就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著,基本都是周不算在打聽我們村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還有都有哪些人,還問張麻子的家在哪裡。
到了張麻子家,周不算直接就將張麻子的牀單給抽了出來。
接著他對我說:“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解決王屠夫的事情了,今晚一定要解決,不然就會惹上大麻煩。”
回來的時候,他 一邊在村道旁邊撿東西,或者用剪刀將旁邊的花花草草剪下來,直接就用張麻子家的牀單包裹住。
很快,我們又回到了王屠夫家,張坤看到我們之後顯得格外興奮,因爲他知道他這算是徹底的解脫了。
周不算讓張坤他們出去,然後把門帶上,接著還反鎖了。
他也不說話,直接來到張麻子身邊,用陰陽尺量了一下尺寸,一把剪刀照著牀單就是一通亂剪。
才幾分鐘的時間,一件壽衣的雛形就做好了,接著我看周不算將他在路邊取回來的花草樹木,全部點綴到了衣服上,赫然就是一件爲張麻子量身定製的壽衣。
做好之後,周不算對我說,現在就是你上場表演的時間了。
我好奇的看著周不算,我問他是啥意思?
周不算對我說:“我現在這個陣法,就要一個童男,你是最好的人選,不然你想想整個村子最近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我哪裡找童男去?即使找到了他們也不同意不是,時間緊迫,你就 先搭把手吧。”
看周不算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我問他要怎麼做?
周不算對我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將王屠夫的魂引入棺材後封起來,你做媒介,我做隱魂和封魂,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將張麻子的魂引出來。你先試一試,如果這個你都做不了,更別說是後面了,如果成了,後面的事情我再慢慢跟你說。
將壽衣穿上,對著張麻子繞一圈,張麻子的魂會認得自己的牀單,我幫助你,他會認爲你是他的家。”
我大駭:“上我的身嗎?”
“放心吧,不會。”周不算接著對我說:“過程會有點痛苦,但我會護著你。”
現在我也只能相信周不算了。
我按照周不算的意思,將壽衣穿了起來,然後從張麻子的頭部開始,繞著他走了三圈,前面兩圈完全沒問題,周不算也在那唸唸有詞。
等到了第三圈,忽然一陣陰風吹過,我感覺身上的壽衣變得無比沉重,就像有一個大人掛在我身上一樣,重得我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我真的想坐下來休息一下,卻聽到周不算對我大聲的喊了一句:“千萬不要休息。”
臥槽,當時我就罵娘了,但想著剛纔周不算確實跟我說了會痛苦點,我也就忍了。
好不容易撐到了最後,我已經是雙腿發軟了。
周不算這時候來到我身邊,掐了一個指訣,對著我的壽衣胸口一點,接著吐出了一個字,封。
很快我就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周不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子,不錯。”
我對他說:“周師傅,你下次跟我說一下具體情況,我真的是被嚇到了。”
周不算對著我哈哈一笑,也不多說什麼。
接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疊黃紙,點燃,在張麻子的身上環繞了幾圈,當最後一息火熄滅的瞬間,點在了張麻子胸口的那多花骨朵上。
張麻子就像是被電擊一般,渾身顫抖了一下。
周不算眉頭微微一皺,接著拿出了陰陽尺對著放在了張麻子的頭腳處,我竟然看到一層白色的霧氣從張麻子的身上飄了出來。
慢慢成型。
這個過程,周不算似乎在等。
等的那會兒,他對我說:“等一下我將那多花放在你手心,你只管拿著花朝著棺材走,走到棺材後將花放在棺材頂,這事情就算是辦好了。”
張麻子距離棺材其實一點都不遠,但周不算卻對我說,會比剛纔更難受點。
我說我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
他笑著說,應該沒問題,剛纔算是物理反應,就是你會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舒服,等一下是精神上的,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想,只管往前走,就行了。
他越是說的輕鬆,我越是覺得有貓膩,但他的實力就擺在眼前,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周不算哈哈一笑說,要不你當我徒弟,當師傅的怎麼也不能坑了自己的徒弟吧。
我眼睛一亮,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我覺得很新奇,還真打算入行看看。
周不算突然對我說:“好啦,跟你開玩笑的,我這一行要從小練起,現在你已經過了那最黃金的時間了,說實話我也沒打算收徒弟,所以現在也就孤家寡人一個。”
我聽了還真有點失望,說話的當口,兩把尺子見的白霧終於是凝聚好了,一個人形,樣子好像是王屠夫。
周不算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希望不要出什麼幺蛾子。”
我問他什麼意思?
他說村裡還有個扎紙的,一直隱藏在暗處,他讓我不用擔心,我在你旁邊會保你周全的。
他問我休息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
“那行,過來。”周不算來到了張麻子身邊,招呼我過去。
我來到張麻子身邊後,他用陰尺挑起了那多花,讓我攤開手,平穩的放在我的手心。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遍佈我的全身。
周不算隨之念了一句:“引魂入棺,彼岸花開。天賜,走,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