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正在磨刀石上磨著刀。
門被踢開後,他只是擡頭用那唯一的一隻眼睛看了我們一眼,提著刀走過來,開始對一隻剛被他殺完的豬剃毛。
張麻子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一直戴著的眼罩,這個時候已經不知去向,整個眼眶往裡面凹陷,褶皺的眼皮將眼眶填的滿滿的。
再看一眼靈堂,我心裡一驚,點在王屠夫靈堂的煤油燈已然滅了。
在我們這,死人的煤油燈是不能滅的,滅了就要出大事。
早上我們離開的時候,煤油燈還在燃燒,周不算問張虎,煤油燈什麼時候滅的。
張虎說這個我一開始真的沒注意,回想起來,我們進入王屠夫將看到張麻子躺在棺材上的時候,就已經滅了。
“現在要怎麼辦?”張虎問周不算。
周不算緩緩的問:“你確定煤油燈在你們進來的時候就滅了?還是你們進來之後掐滅的。”
我懂周不算的意思,人死如燈滅,煤油燈滅了,這是要讓王屠夫魂飛魄散的節奏。
張虎很肯定的說,他們進來的時候,燈就滅了,靈堂陰森森的。
周不算說:“你們出來幾個人幫我一下。”
他說完之後,竟然沒有人走出來,周不算看著張虎,緩緩的說:“張村子,現在麻煩你將之前入靈堂的幾個人幫我叫出來幫個忙,要不然這事情如果沒處理好,你們都要死。”
張虎嚇的渾身一個哆嗦,當然,還沒等他發話,就有人站出來了,加上張虎一共是八個人。
“這樣,你們跟我過去,困住張麻子。”周不算接著說:“出來一個人去將張麻子的油燈給我去點上。”
這時候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王屠夫是因爲陽家的人死的,那怎麼也要出一個陽家人,點煤油燈這種事情,就應該讓陽家人去做。”
當時我爹和二叔憤怒的注視著人羣,如果說之前周不算讓張虎幫忙算是危險,那負責點煤油燈的就是危險中的危險,也許下一個被鬼上身的就是點燈之人。
剛纔那個說話的人,明顯是針對我們陽家,只是現在已經失去了影子,更重要的是,周圍的村民情緒真的被他給調動起來,說就是,這肯定要安排陽家人去。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不通,村子裡的外人人口也不止我們一戶,但好像村裡人對我們基本都不友好。
誰都怕死,一個人帶頭,別的人也就自然附和了。
這時候我爹和二叔都說他們來。
周不算一下子將他們兩個給攔住了,對他們說:“這事情最安全的還是年紀最小的。”
他說完對著我使眼色,順帶看了看我爹。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正常,我爹現在中了秘術,能夠避開陰氣重的東西,就儘量避開,只是二叔和我爹是差不多的,要拒絕一個人,那總要遍一個理由,還不如兩個一起拒絕。
現在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我點了點頭。
突然,張麻子發出了一陣滲入的笑聲,只見他拿著殺豬刀看著周不算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他手裡那把殺豬刀纔是關鍵。”周不算對著張虎幾個說:“先把他的殺豬刀給卸了。”
“我看誰敢上來。”就在這個時候張麻子拿著殺豬刀厲聲喝,那聲音赫然就是王屠夫的。
周不算將手別在後面,給我做手勢,讓我趕緊過去。
我急忙衝著棺材跑去,來到了煤油燈前,點燃打火機,將他靠近燈芯,也許是太過於緊張,我覺得自己的手一直在發抖,即使最後兩隻手一起抱過去,還是控制不住的抖。
燈芯沒點著,火滅了。
然而那種被緊緊盯上的感覺,距離我越來越近,我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直冒冷汗。
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我又將打火機點燃,這次我開到了最大,還能夠聽到呼呼呼打火機內燃料聲,火勢很旺。
我信心滿滿的將火靠近燈芯,忽然之間,從棺材內刮出了一道陰風,再一次將火給熄滅了。
我順著剛纔風颳過來的地方看去,竟然看到了一個眼罩,那是張麻子一直戴著的眼罩,那眼罩緊緊的貼在棺材下,我總感覺裡面有一隻眼睛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當時真的把我嚇了一大跳,冥冥之中,我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從棺材內看著我。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我又一次點燃打火機,這次我用一隻手捧住,我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被燙傷了,忍著疼痛,就在我要點燃油燈的一瞬間。
轟隆一聲響,沒有任何預兆,打火機就在我的手中炸裂開來。
接著我聽到院子內傳來了張麻子憤怒的聲音,還有村民的慘叫聲。
等我回過神來,張麻子的臉出現在我的言情,對著露出了猙獰的表情,恐怖的笑聲。
手起刀落,拿著殺豬刀對著我就砍了下來。
我想跑,可是我發現自己的腿竟然擡不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殺豬刀順著我的耳朵就切了下去。
我聽到周不算對我大喊一聲:“天賜,快跑。”
我在地上一滾,直接就朝著周不算衝了過去。
後不算對著張麻子大聲喝道:“王屠夫,你死都死了,還出來嚇人,你難道忘記了陰人的規矩,真的打算魂飛魄散嗎?”
張麻子哈哈一笑說:“我現在做的,就是我該做的,是你們陽家害了我,我一定要找個墊背的。”
張麻子說完,已經撿起了地上的殺豬刀。
我也跑到了周不算身邊,他一下子就將我護在身後。
忽然院門傳來一聲巨響,院門瞬間就被關閉了。
張麻子拿著殺豬刀朝著我們一步步走來:“你們兩個,今天誰也跑不了。”
剛纔那一番打鬥,張虎他們早就跑出去了,此時院子也就剩下我和周不算。
周不算對著張麻子平靜的說:“王屠夫,你有什麼事情,你說清楚,沒必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張麻子惡狠狠的說:“周不算,死都死了,現在還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只要陽天賜死,我就算不白死了。”
“你再執迷不悟,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周不算憤怒的對張麻子說道。
迴應我們的,只是張麻子舉起殺豬刀朝著我們砍了過來。
周不算拉著我朝著門口腿,我聽到他嘴裡年年有詞,接著大喝一聲:“陰陽易位,燃。”
他的聲音剛落下,張麻子愣了一下,有點吃驚的看著周不算,嘴裡重複著:“陰陽易位?”
只聽一陣清脆的撞擊聲響起,我看到靈堂,剛纔周不算用來打亂張麻子殺豬刀的陰陽尺,忽然從地上飄起來,快速的翻轉了一百八十度,兩個尺子互換角度,接著互相敲擊了一下,竟然有火星被敲擊而出,瞬間點燃了煤油燈,緊接著尺子劃了一個圈,將染著的火苗直接切斷,尺子帶著火苗狠狠的朝著張麻子的後腦勺拍了下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尺子已經打中了他的後腦勺,周不算又說了一句:“封。”
只見張麻子整個人被定格住了,殺豬刀從他的手上掉落到了地上,唯一一隻眼睛也閉上了,直挺挺的往後倒下,一動不動,看著像是睡著了一般。
周不算拿起陰陽尺,鬆了口氣,讓我去將油燈點起來。
當我將油燈點燃回到周不算身邊的時候,只見他從懷裡拿出一件壽衣,給張麻子穿上。
用剪刀在張麻子壽衣的胸口剪了一個花骨朵(未開的花)的圖案。
然後將壽衣又從張麻子身上給脫了下來,但被他剪成的花骨朵卻再張麻子的胸口滴溜溜的轉,好像一個陀螺一般。
我有點吃驚的看著周不算,問他做什麼?
周不算示意我不要說話,他棺材了張麻子一會兒後,朝著靈堂又走了過去。
似乎再尋找著什麼。
幾分鐘後,他朝著我坐過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周不算將壽衣,剪刀還有陰陽尺一件件的工整的收起來,我聽他自言自語的說:“扎紙門也參合進來了。”
我問周不算,什麼扎紙門?
他對我說,扎紙門跟他一樣,是九大邪門中的一門。
說完他手裡多出了一個紙人,而這個紙人是他從望屠夫的棺材頂上面取下來的,色澤和棺材一模一樣,不仔細看還真的是無法發現。
聽說能夠做出這種成色的紙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這時候門被推開了,我爸,二叔還有一臉驚恐的張虎看到張麻子安靜的躺在地上,才進來問周不算是不是處理好了,怎麼解決張麻子?
他擺了擺手說:“晚上時辰到了纔好解決。”
張虎有點不樂意,他問周不算爲什麼要等到晚上?
周不算瞪了一眼張虎,緩緩的說:“你要是不想死就聽我的。”
周不算的聲音毋庸置疑,怎麼會突然跟死掛上鉤,這讓我心裡一陣發寒,想到剛纔的情景,我還是有點後怕,只要稍微差那麼一步,指不定我現在就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