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他爲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他要幹什麼?
是夢嗎?可是爲什麼感覺如此真切?
是現實嗎?可是屋子裡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這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在剛剛,就在自己意識到飄忽的感覺就是夢境之前,那個一直跟在身後的聲音……就是它!
冷汗在頃刻間滲出每一個毛孔。ashu8
江若藍哆嗦著,她聽到牙齒在嘚嘚的打顫,卻無法將自己從禁錮中解救出來。
“……去年冬天,一羣女人在裡面洗澡,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有人摸我’,然後那些個女人就都一個勁嚷嚷自己被人摸了稀里嘩啦的跑出來……本來事情過後浴室還開了段時間,可是總有人說自己被摸了……”
“你知道嗎,像這種潮溼的地方最容易聚集……那個東西了,就包括自家的洗手間都避免不了,那東西啊,就藏在天花板裡,那麼看著你……”
租房子給自己的禿頂男人和開業那天莫名其妙的老太太的話輪番在腦子裡炸響,到最後只剩下“那麼看著你……那麼看著你……”如同回聲一般在耳邊盤旋不去。
是的,他在看著我,不在天花板,就在……我的身後……
他,會不會就是妙妙看到的那個“叔叔”?
……妙妙目光一轉,對著江若藍身後說了句:“叔叔再見。”
叔叔,原來屋子裡果然有個“叔叔”……他,一直在自己的身後……
心已經發出淒厲的慘叫,卻堵在了嗓子眼裡,接下來的慘叫便一個接一個的撞在上面,結果越積越大,越積越厚,壓得江若藍幾乎喘不過氣來,只聽得喉嚨裡像風車一樣轟隆轟隆的響著,腦袋裡就像開著趟火車,讓她即便是躺著也同樣暈頭轉向。
那個銀灰色的男人始終站在那,保持著初現時的姿勢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如同一張立體的照片。可是這種靜止卻讓人更加心驚膽戰,彷彿就是個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褪去文雅的外殼露出本來面目。
他的本來面目會是什麼?
江若藍不敢想,因爲想象往往比現實更可怕。她只能繼續哆嗦著,無助著,等待並承受將要發生的一切。那,會是什麼?
“江若藍……”
像經過特效處理的聲音又從上方哆哆嗦嗦的飄了下來。
他爲什麼要不停的喊自己的名字?難道……是在等自己答應嗎?
如果答應了,將會……
腦門上再次滲出了一層冷汗……
好像是八歲那年,傍晚時分,她在馬路上玩耍,突然就聽見遠處好像有個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連叫了兩聲。
她回過頭去看,好像是媽媽。她剛想答應,旁邊的小夥伴就拉住她讓她看自己找到的寶貝,等到再次看過去時,正見那人走了。
媽媽找自己什麼事?
她連忙奔回家。
媽媽正在屋裡忙碌。
“媽媽,剛剛你喊我幹什麼?”她氣喘吁吁的問。
媽媽一愣:“沒有啊。”
“沒有?我聽見你喊我,還沒等應聲你就走了。”
媽媽臉色一變:“你……沒有答應是嗎?”
她來不及想就準備再次去找小夥伴玩,結果被媽媽一把拉住。
再三追問下,她噘著小嘴想了會,鄭重的點了點頭。
媽媽鬆了口氣,趕緊囑咐道:“以後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沒看清是誰的話千萬不能答應。”
說到這,又不放心的補了句:“就算看清了也別答應,有什麼事等走到跟前再說。”
“爲什麼?”她很不解。
媽媽像是有些猶豫:“你別答應就是了,尤其是天黑的時候……”
媽媽的解釋有些含糊,不過年幼的江若藍隱約總結出了個結論,那就是如果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自己若是答應了的話就是很不好的事。
她有點笑媽媽的緊張,卻又不敢拿她的叮囑不當回事。
本來這是件非常平常的事,可是因爲有了媽媽的緊張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那個叫自己名字的人是誰,她的樣子怎麼會和媽媽那麼像,就連聲音和走路的姿勢都幾乎一模一樣……
想了許久也沒有答案,她只得自作聰明的給自己解釋,或許是某個女人以爲自己是她的孩子,畢竟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看錯是難免的,而且她的孩子的名字發音和自己的名字又有些相似。至於她爲什麼和媽媽很相像……好像那個年代那個年紀的女人打扮都差不多吧……
再後來,又發生過好幾次這樣的事,那個叫自己名字的人始終站在很遠的地方,始終和自己熟識的人很相像。再以後,便只能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喊著,等四處張望的時候卻根本找不到人影。而這幾年……則是連這種情況都遇不到了。
她有時會暗笑媽媽的緊張和自己的神經質,因爲那些個聲音極有可能是誤聽,再說,也許是朋友在開玩笑,叫了一聲,然後藏起來。要不這些年怎麼沒有發生同樣的事呢,還不是因爲自己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嗎?
開發屋這幾年,接觸了各色的人,也曾聽說過類似的事,什麼某某人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不小心答應了,結果過兩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說的人神神秘秘,意識是那個被叫名字的人因爲應了聲,所以他的魂便被勾魂的鬼帶走了。
據說這就是叫魂,是用來找替身的。
孤魂野鬼爲了投胎轉世必須尋找一個陽間的人來頂替自己的位置,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在來世平安長壽。
當時江若藍只覺得這不過是巧合而已,結果被迷信的人當做了奇事到處的講,順便嚇唬小孩子,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不也寫過美女蛇的故事嗎?這僅僅是個故事而已。
江若藍是一直不信的,直到有一天……
那是一對母女,母親不到三十歲,機關職員,女兒剛剛上幼兒園,雖不算漂亮倒也乖巧可愛。母女倆因爲住在髮屋對面的街上,所以經常上江若藍這裡來做頭髮。她的名字中也有個“蘭”字,於是二人頗感投緣,一來二去便熟悉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