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便對他印象深刻,有許多次,焦正在附近出現都是她第一時間發現的,然後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報告給江若藍。
“藍姐,他怎麼總在這晃啊?”
“哦,大概是這段路交通太複雜吧。”江若藍皺皺眉頭。
“我看他不像交警。”
有次被問急了,她只好老實交待自己是被監視了。
舒媛倒沒有追問她因爲什麼被監視,因爲她知道對髮屋這行業總是要預備隨時發生的“打黃掃非”,雖然江若藍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而她對時不時出現的焦正觀察了幾天後得出一個自認爲天才的結論。
“我看他不像監視,倒像保護。”
保護?
江若藍暗自仰天長嘆。
“藍姐,我發現……”舒媛在說這話的時候笑容詭異:“他好像對你挺有意思的……”
江若藍被嚇了大大的一跳。
她摸了摸舒媛地額頭:“你沒發燒吧?”
“藍姐。你別看我年紀不大。對這事老有經驗了。你看他一個警察。有多少案子等他去辦?他爲什麼總要出現在這?”
“我說過了。他在監視。尋找機會把我一網打盡。”江若藍知道這詞用得不大恰當。
“你就相信我吧。如果真地是爲了什麼監視。爲什麼總是他。不換別人?”
舒媛說地也是。不過她地推論……
“其實他還是蠻帥地。雖然皮膚黑點。眼睛小點……你注意過他地牙沒有?真白。我奶奶說白牙齒地男人都是好男人。還有他那身材……真好。那肌肉……他捂得倒挺嚴實。不過一定是……”舒媛擺出個健美運動員地姿勢:“還有他地肩。那麼寬。一看就有安全感。讓人忍不住想靠上去……你說一個威武地警察走在你身邊……到哪也不用怕了……”
舒媛一臉陶醉。
江若藍心想還不如領條警犬實在,不過看舒媛的樣子……
“傻丫頭,說了半天是你看上了他吧?”
也是,每次焦正走進發屋,舒媛地臉總是紅紅的。讓她拿毛巾她遞梳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還小聲的唱著歌,原來是這麼回事……
“嗯……”舒媛調皮又神往的看著遠處的身影:“如果你對他真地沒有意思的話我就不客氣了,不過……你可不要後悔哦……”
後悔?上帝,趕緊讓人把他從自己身邊帶走吧,阿門!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應該是沒有,他那麼討厭,誰會看上他?
舒媛這孩子的腦子有問題!
“你說那個電話會不會就是他打來的?”舒媛臨出門前丟下句。
他?
焦正倒是向她要過電話。說是需要隨時知道監視目標的動向。
江若藍自然不肯給他,他就自作多情的把自己的號碼留下了,說是一旦有天她想明白了可以及時向他彙報。另外一說是她最近生意紅火萬一遭人綁架怎麼也得有個負責運送贖金的人否則她就掛了,然後就硬逼著她把號碼記下。可是他前腳一走,後腳江若藍就把號碼刪了。
如果是他……
不可能!
她走到窗邊。
雪下得真大啊,這麼會功夫就把路面蓋住了,大片的雪花仍舊在窗外斜斜地落著,於是天與地便真的界限分明瞭。
江若藍突然想起一本武俠書裡的一句“天地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真地乾淨了,焦正不見了。
“障礙物”不見了,心頓時如同眼前的雪一樣空白。空白得沒有邊際。
“咯吱”,門開了。
腦子裡立刻蹦出一個焦正,怪不得人不見了,看來是神出鬼沒到這了。
臉立刻擺出一副臨陣狀態,可是眼光調轉之際表情卻僵住了。
進來的不是焦正,而是田森,那個戴著金絲眼鏡有著特殊吸引力的中年男人。
雖然他給江若藍的印象深刻,不過自從那次他剪完頭髮離開後,江若藍很快就忘記了這個人。畢竟髮屋人來人往。遺忘是很正常的。可是不到一週,他又出現了,而他出衆的儀表自然提醒了江若藍的記憶力。
此後,他便成了髮屋的常客,不是爲了剪髮,而是爲了按摩。
“年紀大了,睡眠總是不好,頸椎開始找毛病……”
兩個人邊按摩邊聊天,一來二去地就熟了起來。
江若藍知道他是一家三口。妻子長年多病。臥牀在家,女兒很聰明很漂亮。現在在外地讀大學。巧的是,她竟然和自己出生在同一所醫院,不過年紀要比自己小四歲。
“唉,像我們這樣的年紀,不如意的事太多了,可也無力改變些什麼,只希望孩子能夠出息就行了……”田森感慨。
江若藍也和他聊了自己的許多,因爲田森是個慈愛的父親,就像江梅昆。可是比較下來,田森是幸福的,他的女兒田唯兒更是幸福的。
她像看著父親一樣看著鏡中閉目養神地江梅昆。
“砰,噼啪啪……”
一串鞭炮在門外響起。
最近這樣的聲音漸漸多起來。
年近了,大家都在爲這個最熱鬧的傳統節日做準備,來發屋做頭的男男女女討論的內容多是怎麼過這個年,雖然抱怨年味越來越淡了,抱怨過年比上班還累,東家走西家串的,可是言語中還是透著股期待,而她……
她暗自嘆了口氣,看了看這個不足30平米的空間,看了看並排掛在牆上的十字繡和被她細心拼好的潑墨山水……
家……
年,總是要過地。
“快過年了……”田森悠悠地開了口。
江若藍看著眼下這張臉。
額頭,眼角印著隱不去的痕跡。整個人突然顯出一副疲態。
人終究是會老地。
她的心有些發酸。
“你過年……沒有什麼親戚了吧?”田森仍舊閉著眼睛。
江若藍地手停了下。
“唉,在一個人的年也沒什麼意思,要不……”田森緩緩睜開了眼睛:“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上我家去……”
江若藍瞪大了眼睛。
“今年維妮也不回來過年了,”田森又閉上眼睛:“女大不中留啊,交了男朋友。去男朋友家過年了,就剩下我和蘇琪。我和她提過你,她總一個人在家,抱怨說悶得要命,我們三個……”
“不,不,怎麼好麻煩您呢?”江若藍連連拒絕。
就算她覺得田森怎麼像父親,就算她怎麼嚮往家庭的溫馨,就算她怎麼害怕節日裡愈發顯得清冷的孤獨。若讓她這樣冒然的接受如此地提議,她是絕對不肯的,她是一個……
“你再考慮一下。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發出的盛情邀請哦,蘇琪也是這個意思。她這個人身體不好,根本不能出門,家裡房子雖大,卻只有我們兩個,空蕩蕩的。她以前是個愛熱鬧的人,現在……她還有自己的打算,呵呵。女人嘛,都是愛美的。自從臥病在家。也沒有心情打理,結果那頭髮……平時都是我給她剪,不過我這手藝……這又過年了,她和我說,自己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想過個漂亮的年。我就想到了你,不過她實在是不方便出來,只好麻煩你了……”
“這……”江若藍著實很爲難。
她實在不想……
可是想到那個女人……她也是個母親,一個思念孩子重病在牀的母親。一個……可能就要離開地母親……
而田唯兒,真的很像年少不更事的自己,只顧著愛情,卻忽略了一直包圍自己地親情,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可是那畢竟是一個陌生人的家……
矛盾。
“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也瞭解你的顧慮,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個陌生人,要你一個小姑娘……這確實是不合適的,只是……唉。算了。我這也是……”
田森站起身。
他這麼一說,江若藍的心裡更加難受起來。
門突然開了。一股冷風夾著雪花衝了進來,緊接著,一個人進了門。
江若藍擡眼一看,竟是焦
田森摘下牆上的帽子,禮貌的對焦正笑了下,走出門去。
焦正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
焦正和田森並不是第一次見面,或者說他和這裡地許多顧客都不是第一次見面,因爲他總是會“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髮屋。
“不用看了,那是我的接線人,我們剛剛談好一筆買賣。”
江若藍繞過他,將手巾搭在架子上。
這傢伙能不能不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每一個人?
“買賣?”
焦正的神情讓江若藍突然發現自己又用錯了詞。
這個傢伙腦袋裡都裝著什麼東西?唉,可憐的舒媛。
“你不用瞪我,我只是隨便問問。”
焦正這話讓江若藍覺得裝著滿腦袋亂七八糟的人是自己。
這個壞蛋!
一個大爆竹在門外炸響。
“我說你一個警察應該好好在局裡待著,鑽研下怎麼破案,總上這附近轉什麼?”
江若藍看著窗外的一閃即逝的亮光。“看來你很注意觀察我嘛。”焦正搓了搓鼻子。
江若藍地臉立刻紅了。
本想打擊他一下來出出氣,結果被擊中的是自己。
每次“智鬥”都是隻開了個頭就被焦正給扭轉了局勢,真討厭!
“我纔沒時間注意你,”江若藍惱火的白了他一眼:“是有人讓我幫助監視你的。”
“哦?咱們的工作什麼時候有了互動性?”焦正露出他的白牙。
誰說男人牙齒白就一定是個好男人?
雖然他總是會在“合適”的時候出現,比如門上的巨幅聖誕老人和閃著彩燈的小杉樹就是他在12月20日那天送來地,還說什麼“髮屋沒有一點青春地氣息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老闆的”,還有屋頂地燈,只要它頭天壞掉一個第二天他一準出現給換上,害得她一看到哪個燈泡在那不祥的閃動就以爲它是受到了焦正的詛咒,另外……上次那個鬧事的小混混也是他及時趕到帶走的嗯,身手還不錯……
怎麼就那麼“及時”?還不是……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