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麗園。
所不同的是這次是坐警車來的,通行的有焦正、方舟還有其他警員。
這一天下著雨。
方舟走在前面。
他有些憔悴,但是身影仍舊筆直。
門開了。
滿屋空曠,所不同的是仍舊似有一層陰雲(yún)籠著。
方舟站在一扇門前,就是江若藍髮現(xiàn)門縫裡有一雙腳的那扇門。
其餘的人奔向各扇門,耳邊只聽得一片開門聲。
他們很快回來了,答案都很統(tǒng)一。
“空的。”
大家聚在這最後一扇門前。焦正阻止了他們。
方舟看了看他。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一陣馨香。沁人心脾。
每個人都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立刻被一個巨型地玻璃罩樣地東西吸引住了。
而更吸引他們地是裡面地人。
很美。美得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一襲白裙,襯著雪一樣的肌膚,整個人好像在發(fā)光,一種天使般的光芒。
長長的頭髮雲(yún)一樣的鋪散在枕上,圍著瓷一樣細(xì)緻的臉。
閉上的眼睛蓋著濃密的睫毛,看久了會覺得睫毛在輕微抖動。
高挺小巧的鼻子如同雕塑,下面襯著同樣小巧的嘴。
那脣是粉紅的。
很難想象,這是具沒有生命的身體。
她應(yīng)該是睡著的,只等待一個吻,她就可以醒來。
她……就是田唯兒……
方舟輕輕地走過去,站了許久。
他的背影讓人心痛。
也不知道他弄了什麼。那玻璃罩一樣的東西緩緩地開啓了。
一時間,江若藍竟覺得田唯兒馬上就可以甦醒過來,因爲(wèi)她看到那枕上的黑髮在飄動。
可是……沒有。
方舟緩緩跪了下來。
他在口袋裡摸索了一陣。然後……
他們看到田唯兒搭在牀邊的手的無名指上閃著一道晶瑩的光……
無數(shù)日夜的期待只凝聚在這短暫地一刻,無數(shù)的希望與絕望的交錯只凝聚在這一刻。很多時候,語言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對於相愛的人,如果說長相廝守是一種奢侈地話,那麼此刻。只這樣默默的看著,無聲的傾訴彼此的思念,便已足夠了。
江若藍突然哭了出來。
田唯兒仍舊靜靜的躺著,她好像在笑。
江若藍透過淚注視著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樣的臉,心裡倏地冒出個問題。
她沒有被抱走而承受今天的一切究竟是是幸還是不幸?
換作她成爲(wèi)田唯兒今天會不會也躺在這裡?她曾經(jīng)是那麼的羨慕她……
田唯兒……是幸與不幸?
她臉上的光漸漸消逝。那抹微笑也好像在褪色。
不過她地心是知道的……
她地心……還在嗎?
眉如遠(yuǎn)山黛,眼似水波橫。
相冊第一頁的女孩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她地美令人心顫。
“她是唯兒的母親,也是你地母親……”
方舟對著照片說道。
什麼?
江若藍一把搶過相冊。
她是……自己的母親?
似水含霧地眼睛,即便是在這樣一幅平面的照片上也像在流淌著光彩,那光彩是……憂傷……
她在憂傷什麼?
“這是他們在留學(xué)的時候照的……”方舟解說著。
江若藍摸摸臉頰。
她和唯兒似乎並不全像母親,倒綜合了田森和她的許多基因,不過唯兒從氣質(zhì)上會更
像一些。
而田森把這兩個人的照片放在一起……
翻開這頁,唯兒的成長再次躍入眼簾。
這一頁頁記載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她曾經(jīng)在這世上走過。
到“唯兒**禮”照片時,相冊定住了。
眼前的唯兒戴著只有公主式的水晶冠。微側(cè)著臉,眼波向這邊緩緩的流著。充滿無限情意。
她在看什麼?
問題再次出來了。
這樣的無限柔情……她的心裡一定裝著許多的甜蜜與悸動,而那眼波……應(yīng)該是屬於……
好像有光落到照片上。
是方舟。
他的眼中也流淌著光。同樣的甜蜜與悸動的光……
是他?!
他深愛著她,否則不會如此精妙準(zhǔn)確的照到她如此美的瞬間……
方舟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劃過唯兒的臉。
江若藍的淚差點又掉下來。
緩緩翻過這一頁。又到了一羣人的照片。
那天看到這,相冊就被田森合上了。
今天……
這個人是……
她一下子將目光收回定在一個人的身上。
雖然只是張側(cè)臉,雖然臉上還帶著稚氣,但是不難看出這個人是……方舟!
她將疑惑的眼神移到方舟臉上。
方舟笑了笑:“他曾經(jīng)想讓我接近你,然後……不過後來我真的接近了你,他倒發(fā)現(xiàn)自己失算了……”
“你……爲(wèi)什麼不……殺了我?你不是很愛唯兒嗎?”
方舟的眼睛看著她,那目光仍舊很溫情:“唯兒不會高興我這麼做的。”
他放開相冊,走到窗前。
“上次,我騙了你。在蘭桂坊的時候。其實我總能夢到她,尤其是重新遇見你之後。我夢到她哭。她說讓我保護你……”
“你是爲(wèi)了她……”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方舟轉(zhuǎn)過身,他的眼睛亮亮地:“我想唯兒也在冥冥中保護你吧……”
是嗎?
江若藍莫名其妙的想起那次的爆胎。還有跟著她哼唱地聲音,緊隨到麗園的腳步……難道是……
“雙胞胎似乎是有心靈感應(yīng)的……”方舟適時的說了句。
“對了,還有……”
江若藍突然很想問出現(xiàn)在門縫裡的那雙腳是怎麼回事?唯兒……不是一直在那個很奇怪的玻璃罩下躺著嗎?而且她已經(jīng)……
心上還是沁出一陣冰涼。
“蘇琪……怎麼樣了?”
還是換個問題吧。
“你知道蘇琪是誰嗎?”方舟定定地看著她。
“她是……田森的太太。”
江若藍還是不習(xí)慣把那個人稱爲(wèi)父親。
方舟笑了:“沒錯!當(dāng)年田森爲(wèi)了和田唯兒在一起準(zhǔn)備和她離婚。她自然不同意。蘇琪是個很潑辣的女人,她直接把田森關(guān)到家裡,就像他幽禁唯兒一樣幽禁了他。等他逃出來田唯兒已經(jīng)死了。其實你應(yīng)看出田森是很愛田唯兒的,這也就導(dǎo)致他的記憶在某一部分出現(xiàn)了空白……”
“空白?”
“對。”方舟點點頭:“人是很複雜地動物。田森很恨她,這他倒是記得的,只是他或許不記得爲(wèi)什麼要恨她。他的第一個人類試驗品就是蘇琪。蘇琪其實是個很健壯的女人,所以也比較受得起這種折騰吧。她的內(nèi)臟被田森逐一換了個遍……”
江若藍瞪大眼睛。
“不能不說田森是個天才,要不我也不能崇拜他。蘇琪……算是個成功的試驗品吧。只不過……你也看到了,她就像個會動的死人一樣。然後她出現(xiàn)了問題,就是腳。其實不只是腳,這不過是你能看到的……”
江若藍想起一團又一團的顏色模糊狀態(tài)粘稠地東西正從蘇琪的嘴裡涌出來,但是她自己像是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似地,還在毫無表情的不停地往嘴裡放著食物,結(jié)果一併往外淌著……
“她的皮膚除了露出地地方都看不得,你可能沒注意,她的睡衣是縫在身體上地……”
江若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好在還能用。家裡怎麼也得擺個人讓你放心。”方舟又笑了:“其實田森早就想對你下手,只是機緣似乎總不湊巧。後來有次他似乎成功了……他也打算放過你。其實……他對你還是挺有感情的……”
“因爲(wèi)我和唯兒很像?”
“可能是吧,也或許是……血緣。血緣是種很奇怪的東西……”
血緣?
她想著自己躺在冰冷的牀上,田森拿著閃著寒光的手術(shù)刀對著自己……
“只是我不明白當(dāng)他知道你和唯兒的DNA相似到如此驚人的地步怎麼還會……不管怎麼說。你很幸運。”
方舟的笑有一絲傷感。
他偏過頭看著窗外。
焦正正在警車旁轉(zhuǎn)悠,不時的往這邊看。
“他很愛你……”
“什麼?”
話鋒突然一轉(zhuǎn)讓江若藍有些無法適應(yīng)。
方舟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在事發(fā)之前,焦正一直在跟蹤他們,那天他故意強吻江若藍就是想激他現(xiàn)身。可是沒成功……
故意?他是故意的嗎?
他看著江若藍,她身上有唯兒的影子,可是她不是唯兒。
“這個房子真的很怪,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而當(dāng)時我身邊並沒有什麼東西。還有那次暴雨……我明明看到有許多白色的人影,可是閃電過後就不見了……”
“我不相信什麼鬼魂,但是我相信的確有些事情是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清楚的。這個房子有了太多被害死的女人。意念,可能讓她們在瞬間顯現(xiàn)了吧?”
顯現(xiàn)?然後跟她回到髮屋?她們想幹什麼?是要訴說自己的冤屈還是希望她爲(wèi)她們報仇?也或許她們就認(rèn)定了她會是揭開這兇相的那個人?
“可是他是怎麼把這些女人騙到這裡來的?”
方舟笑了笑:“這你得問他了。”
“那個井……就是手術(shù)室嗎?”
“算是吧,反正都是在那進行的。那就是當(dāng)年地主所謂的藏寶的地方……”
焦正已經(jīng)向這邊走來了。
方舟的脣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絲笑。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