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聲驚叫。
緊接著她邊聽到一聲怒吼“幾點了?怎麼那麼大聲?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呢”……
她撫著狂跳的心口坐回到電腦錢,眼睛不自覺的又落在那片水跡上……
那灘水已經幹了,那塊地面在電腦屏幕的微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和暗淡。
那腳印……是自己無意踩上去的嗎?
不,雖然只是一瞥,但是她清楚的記得那是隻右腳……很小巧……而自己的腳……
有些事情無論怎樣反覆強調仍舊會被遺忘,而有些事,往往就是那些不經意間發生的事卻讓人永遠銘刻於心。
現在那腳印像是踏在了自己的心上,帶著那股本應消散的潮乎乎的水汽……睡覺去了。
孫亞茹照例坐在電腦前。
整整一天,她都在暗中觀察江若藍,尤其是她的腳……她的腳的確是很小巧的……
今夜的江若藍沒有抱怨,關鍵是因爲自己挺自覺。
她早已經把該準備好的夜宵堆在了電腦桌上,一口薯片,一口飲料,真是神仙的日子。
屏幕上的自己正在瀟灑的舞蹈,舞姿優美,動作連貫,行動間,無數光環把自己環繞,化身爲閃亮巨星的她頓時成了整個舞臺的焦點,她驕傲的舞著,旁邊的小男生似乎正向她投來愛慕的目光……
目光……
彷彿有一雙眼睛從黑暗中浮了出來,懸在距離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發著陰冷而淡漠地光平視著自己……
她打了個哆嗦,立刻偏過頭去……
那雙眼睛好像隱回到黑暗又好像“倏”的飄向身後。她甚至能感到它掀起的一股清冷的風。
她受了牽引似的回過頭去……
江若藍?!
她又出現在鏡前,一下一下,緩慢而又悠然自得的梳理著長髮……
孫亞茹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而她彷彿感受不到這種注視……
她隱在黑暗中,這讓她身上現出了一種朦朧,就像是照片上模糊地水印,竟讓孫亞茹感到她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她一絲不茍的梳理彷彿在提醒孫亞茹注意自己地長髮……
她的頭髮的確不錯。孫亞茹雖然沒有觸摸過,卻仍舊可以想象那種柔順與光滑,只可惜沒有燈光。否則那一定是閃著柔潤的光澤的。只是……她爲什麼要把頭髮都梳到前面呢?這樣便把臉擋住了,此種情景不免讓人聯想到……鬼片……
是的,的確詭異,自己竟然又沒有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出現了多久……而且,她爲什麼一直重複著一個動作呢?
可是孫亞茹就看她這樣一絲不茍地梳理著,意猶未盡的梳理著,而自己也好像沉醉在她那種對頭髮無限的熱愛與享受中……
“啦啦”……
電腦突然古怪的響起來。身後的屏幕也跟著閃動,江若藍及地的白睡袍在光的閃動下好像飄動起來,著使她看起來更像是恐怖片裡的怨鬼……
孫亞茹一邊簡單想象了下通常應該出現的情節一邊轉過身來……
電腦又正常了,彷彿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她又點了點鼠標,拍了拍鍵盤,仍舊是一切正常。
她像是有預感似地回過身……
江若藍不見了!
她什麼時候回去的?
孫亞茹目測了下鏡子和裡間門的距離,隨後對這兩夜的所見有了個明確地解釋----夢遊!
關於這個詞以前倒也沒少聽說,只是沒有見過,不過這好像是個危險的病癥。
據說有個知青以前在下鄉的時候和許多知青住在一起,一天半夜,他醒來看到他們其中的一個手裡拎著個菜刀把睡在炕上的每個人的腦袋都摸了個遍,邊摸邊說:“不熟。不熟……”
他又害怕又納悶大家的腦袋和熟不熟有什麼關係,後來才知道那人是在夢遊,把他們的腦袋都當成了西瓜。
只是多虧是“不熟”,萬一“熟”了……他手裡可是還拎著刀呢……
另一個故事更爲驚險了。
一對年輕人在大家的祝福聲中結婚了,可是第三天,新娘一覺醒來發現新郎被殺死在牀上,是被人用菜刀砍死地。可是屋裡地門窗都鎖得好好的,怎麼會出這樣地意外?而且居然還殺死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卻絲毫不知。
警察盤問新娘。她只是哭。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
一時間大家都認爲是鬼乾的,結果這幢房子鬧鬼的事很快就傳開了。弄得新娘也不敢在裡面住了,可是爲了協助警察調查真相爲了給丈夫報仇只好留在裡面。
警察在外面一直埋伏了好幾夜,終於有了發現。
那夜,房間裡的燈亮了。
他們偷偷的來到窗前……
這時候,他們看見……
新娘舉著菜刀,在身邊的枕頭上砍了幾下……然後,關燈,睡覺……
原來新娘從小失去雙親,缺少關愛,不知不覺的就得了夢遊這種病癥……
想到這,孫亞茹覺得後背涼涼的。
怪不得姑姑跟紀阿姨說讓自己到髮屋來學習(當然她很清楚這是因爲自己是諸多人心中的洪水猛獸),爲什麼紀阿姨那麼痛快就答應了,還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而且一再強調最好住在髮屋。原來是這樣……
她盯著裡間的門,恍然大悟的同時被欺騙被愚弄的憤慨也開始高漲,想不到紀阿姨慈眉善目的居然也如此地深藏不露詭計多端。不過……這未必不是好事,這個月下來。自己一定要多要點薪水。紀阿姨說過的,江若藍給她開一份,她再給她開一份……
想到這,心裡豁然開朗,錢終歸是好東西,誰也犯不著跟錢過不去。看來,一個月下來那臺早就看好的手機就可以到手了。而自己現在更可以理直氣壯的玩遊戲。
她開始繼續噼裡啪啦的打遊戲,甚至打開了音箱,不過她還是很知趣的選擇了最低音量。
什麼聲音?
她立刻停下手。關掉音箱。
側耳傾聽了一陣……
聲音是從裡間傳過來的……
她本想躡手躡腳地潛過去看看,卻怕又像昨夜似的正對上江若藍憤怒的臉結果差點被她嚇死。
她乾咳了幾聲,緊接著聽到一陣再加上幾句囈語似地咕噥隔著門板傳了出來……
她放下心,這江若藍估計是梳頭梳累了,要麼就是突然又正常了結果聽到自己在玩遊戲又開始抱怨呢。
一切很快安靜了,她不屑的“嗤”了一下,又開始遊戲,只是很快她便轉過頭來……
她目測了下自己和裡間的門的距離。開始納悶,既然這麼近,自己怎麼沒有注意到江若藍是什麼時候出來什麼時候進去的呢?難道她已經夢遊到神出鬼沒的境地?
她琢磨了一會,突然咧嘴一笑……
夢遊患者:醫生,我怎麼治療我的夢遊癥呢?
醫生:在牀的周圍撒上圖釘。
哈哈,這招不錯!
她看了看電腦上地時間---
看來明天大約這個時間就可以聽到江若藍的慘叫了……怕了,因爲當她沐浴在晨光中伸著懶腰看著江若藍從裡間陰沉著臉出來時,她的懶腰突然卡住了。
江若藍的睡衣是……天藍色的……
當然。在黑暗處,一切的淺色似乎都和白色差不多,她也可以強迫自己忽略掉上面的小碎花圖案,關鍵是……江若藍穿的是褲子。寬鬆的睡褲……
看著自己盯著她地褲子,江若藍的臉更陰沉了……
整整一天她都在琢磨這個問題,努力把睡褲想象成及地的睡袍,再加上環境因素……她還趁白天江若藍在髮屋忙活的時候翻了她地衣服,可能是因爲著急,結果沒有發現白色的睡袍。
就這麼折騰了一天,連圖釘也忘記買了……
腦袋有點暈,可能是連夜的奮戰再加上白天沒有好好休息導致的。
只是電腦仍舊把她準時的吸引到屏幕前。
對著喜歡的遊戲,她有點心神不定。平日簡單的曲子也跳錯了好幾步。她也知道是因爲什麼。
夜深了,屋子也像睡著了。只有自己和轟轟悶響的機箱醒著。
不知是不是因爲心理因素,她覺得屋子好像冷起來,是一種入骨入髓的冷,讓每個雞皮疙瘩都精神抖擻地聳立著。
她試著呵了一口氣,沒有水霧,可是怎麼這麼冷呢?病了?
摸了摸額頭,好像是有點燙。
隨後便虛弱下來,甚至覺得似乎有些無力支撐了。
或許現在最好是到裡間去躺一會,不過……她還是不大肯定江若藍是不是真地夢遊,如果是,她的夢遊只是梳頭嗎?自己地性命會不會有危險?如果不是,那站在黑暗的鏡前梳頭的人是誰?她……會是人嗎?
想到這,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有點後悔忘記買圖釘,那樣的話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爲了壯膽,她把三個QQ全部登錄了,這讓她有種尚在人間之感,再說萬一真有什麼危險也好及時求救。
QQ圖像熱烈的閃成一片。
爲了確保安全,她同時和幾個人開了視頻。
不過……憤怒!
那個死男生居然說她長得比恐龍還恐龍,活像一座富士山。
他就好看?
腦袋像個炮彈,脖子比腦袋還粗,整張臉就能看見個鼻子,連五官都沒長全居然還敢挑剔別人?還光著膀子裝酷,露出的肥肉足能榨出兩噸油。還故意伸著盤著一條龍的胳膊在鏡頭前面晃了晃,呸,你那龍是畫出來的吧?再說那是什麼龍?比毛毛蟲還不如……
孫亞茹越說越來氣,不過這麼一激動身子倒暖和起來,只恨江若藍怎麼就不安個話筒,否則一定把那個裝X的小子罵個狗血淋頭,然後把他往黑名單裡一拖,讓他有話說不出來,憋死他!
果真,那小子已經被憋住了,眼瞅著脖子被氣得越來越粗,臉也開始變形,於是自己終於看見他的嘴長在哪裡,真是其醜無比啊。
“就這模樣還敢在奶奶我面前晾呢?趕緊收拾收拾去世吧。你也別在網吧待著了,現在就上火葬場,還能趕上第一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