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以前只是聽說……不是說挖腎嗎?一個大學生在酒會上認識個女的,本想佔點便宜,可是喝了酒後就失去了知覺,等醒來時發現躺在浴缸裡,周圍全是冰,旁邊有個小紙條告訴他,他的腎已經全被摘走了,讓他自己想辦法……”
“嗯,這我也聽說了,網上流傳的吧?這事也說不上準還是不準,我前兩天收到條一樣的,不過把男大學生改成了女大學生?!苯痼屌⒂址似s誌:“但是無風不起浪啊,你去沒去過街邊那些公共廁所?”
口香糖女孩又搖搖頭。
“那上面的小廣告……哼,除了治療各種疑難雜癥還有明目張膽的寫著腎一個三萬……肝五萬……心……還有眼角膜什麼的,都忘了標價了,要是沒有貨源敢這麼寫?”
“看來窮人還真挺多的……”口香糖女孩眨眨眼。
“窮人?”金髮女孩帶著好笑的表情看著她:“你以爲真有人願意捨命把自己的東西賣出去?要賣也不能賣這麼便宜吧?你知道移植肝臟多少錢?”
口香糖女孩瞪大眼睛。
“至少六十萬,還不算術後療養什麼的?!?
“啊?那他們……”
“這些東西啊都是來路不明吧。去年,哦,好像是前年,街邊的流浪漢不是給摘了心……我也忘記摘了什麼……”
“嗯,這我倒是聽說了……”
“這事就一直沒斷過。這段時間又起來了。不過也是偶爾發生。可是這一連有兩個女地出了事。據說遇害時間相隔不到一天。最奇地是……就是上個月。在一家髮屋。一個男人活生生地被掏去了心肝肺。連個傷口都沒留下……”
江若藍看見口香糖女孩地目光轉向了自己。
她揹著地手有些發抖……
“這熱乎乎地拿出來……現在也不知道裝在了誰地肚子裡。那玩意就得趁活地時候拿。遲一會都不頂用了……”金髮女孩繼續翻著雜誌。
口香糖女孩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戰戰兢兢地看看江若藍又看看金髮女孩。
“嗯。我還有點事。我得先走了……”
說著就鑽進了夜幕中。
金髮女孩悠悠地從沙發站起來,穩穩的坐在椅子上。
“你……你還要做頭嗎?”江若藍示意她看看牆上的時鐘。
“當然。”金髮女孩很肯定。
“出了這麼多事……你不怕?”
江若藍是有些怕的,尤其想起焦正的警告,這個女孩輕鬆自如的說了那麼一堆血淋淋……她一定不一般!
“我怕什麼?我說那些是專門嚇唬她地。呵呵,要不能這麼快輪到我?”她得意的往後捋了捋頭髮,腕上的黑蜘蛛在江若藍眼前閃了下,好像活了似的:“這個城市這麼多的男人女人,怎麼就那麼輕易的輪到咱們?”
江若藍拉上捲簾門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她看著金髮女孩遠去,又看她上了一輛計程車,心裡纔算安
頭有些暈,大概是餓的,只是聽了那麼一堆血淋淋她實在是沒有吃飯的心情。
對著鏡子整理了下頭髮。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最終坐在電腦前。
登錄QQ,一個頭像在閃動。
眼鏡……展鯤鵬……
心彷彿“嗵”地掉進了一個空洞。
指針費了半天勁才點中那個小頭像……
“若藍。你在嗎?”
江若藍只覺得有風在吹拂著她身上的每一根毛髮,腦袋也開始和機箱共鳴。
她無意識的盯著屏幕半天方發現了問題……
展鯤鵬這條消息地時間是半個月以前的……
半個月以前……她去了展鯤鵬的家……同一個幸福花園……在展鯤鵬的深情告白後驚惶離開……
是的,就是那個時間,是他的……留言……
想不到時隔這樣久才收到這條留言,一條證明一個人曾經真實的存在過的留言,證明一個人曾經有著簡單憧憬的留言……
他在打下這幾個字地時候是……什麼心情?後悔自己的表白?忐忑的等待她的原諒?
江若藍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不瞭解展鯤鵬,否則也不會……
她只知道自己苦,因爲那莫名其妙的背叛,本來已經知道真相了。卻爲了……爲了自己也說不清的東西在折磨他。
在這段因爲調查萬柳楊而密切接觸的日子裡,他一直對自己殷切關照,他真的很想知道萬柳楊到底死了幾次嗎?
她能看出他在剋制自己,他眼中深情地目光總是伴隨著欲言又止在閃動。
這麼多年,他嚥下了太多的委屈,他從來沒有抱怨,他只是有個小小的希望,一個始終不變的希望,他以爲自己終於要看到曙光。可是……他就這樣去了,什麼都來不及實現的去了。最後一刻,他只說了句最想說的……他在笑,或許他覺得這樣就無憾了吧……
心突然痛得厲害。
如果那天自己打開電腦或許……或許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真的什麼都不會發生了嗎?
她盯著那句等待她回答的焦急的問話,輕輕地回了句早就該回答地“我在”……
這兩個字驀地出現在前一句問話下面,帶著無限的傷感與落寞。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QQ許久也沒有迴應,是的,永遠也不會有迴應了。
那個頭像不知何時由彩色變作暗灰,就像墓碑上的照片。永遠的暗灰……
有提示空間留言。
展鯤鵬的空間會寫什麼呢?
她突然好奇起來。
點開……
沒有日誌。沒有留言……相冊……只有一個,上了鎖……
永遠的鎖……
有些東西會隨著一個人的消失成爲永久的秘密……
可是會不會他也像周童偉一樣藏在一個看不見地空間裡默默關注自己……
她回頭看了看。只見到鏡中的自己。
展鯤鵬……周童偉……兩個男人,兩個爲自己而死的男人。自己真是……
或許還應該算上樑梓吧,如果不是和自己在一起,或許他不會碰到小可。當然他做了太多的壞事,註定要死的,可是如果這個人與己無關,他的死……自己還會時常掛在心上嗎?
還有爸爸媽媽……賀利嘉說地沒錯。就是因爲她爸爸纔會心臟病發作,媽媽纔會……
“你有專門誘使人犯罪的天賦”,這是焦正給她的定論,或許他還是口下留情了,其實她是個災星,每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會死,這從剛剛出生就註定了…先是親生母親,然後是周童偉,再然後是……
她纔是兇手。殺人不見血的兇手!
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她看著屏幕,上面印著自己不成形的臉。身後的鏡子……無論她走到哪都能看到鏡中人的驚惶……她無處遁形……
是地,她是兇手,永遠也擺脫不掉的自己,永遠也擺脫不掉的噩夢……在地面,一切猶如仙境。
一夜未眠,夜幕的撤離似乎也帶去了徹夜的煎熬。
眼圈發黑且紅腫的江若藍站在髮屋門口,無神的看著眼前的美景。
驀地,她的視線出現了一輛警車,慢慢的移近。再移近……
她緊緊的盯著它。
那輛警車開地很慢很慢,有一段時間,她以爲它就要停下了。
可是它仍舊開走了。
江若藍盯著那個漸漸消失在霧中的白點,不知爲何有些悵然若失。
“唉,這什麼時候多了個髮屋?”
一個聲音從對面傳來。
“你不知道嗎?都開了好幾天了……”
視線中模糊出兩個老太太,好像正對著棵老柳樹使勁。
“還真沒注意,這以前不是個超市嗎?我說我兒子最近怎麼總抱怨買東西都得打車了……”
“打車還是好的,你聽說沒有,前段時間有個髮屋出了命案。好像是小兩口鬧了矛盾,那女的就把男的殺了,連內臟都掏空了……”
“我怎麼聽說那女的是人體器官倒賣販子呢?”
“管她是什麼,反正我現在一見髮屋就心慌,也忘了那髮屋叫什麼名來著……”
“最近可不太平啊,新聞你看了嗎?兩個女的讓人給殺了,心都挖走了……”
“是啊,聽說手法和大以前的那幾件差不多……”
“你說誰要這心幹什麼?”
“你聽說這麼個故事沒有?”
“什麼故事?”
“有個老頭,兒子媳婦都死了。就剩下個孫子。當個寶似的。可是這孩子被檢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還是無法醫治地那種。老頭這個哭啊。但是也不能眼看著孩子等死,就四處求醫,什麼招都用了。後來,也不知從哪得來的方子,說是隻要吃了99個小孩的心臟,他孫子的病就能好……”
“這不迷信嗎?”
“對啊,可是老頭就信了……”
“那他上哪弄那麼多心???”
“還能上哪弄,偷唄。那段時間,不是這家丟了孩子就是那家丟了孩子,家長急的什麼似的,就是沒處找去?!?
“難道是那老頭乾的?他是怎麼騙了那麼多孩子?都藏哪了?”
“你聽我說啊。後來,還是一個和尚發現的。那是一座廟,和尚在後院種了一片南瓜。他就發現,今年這南瓜怎麼長這麼大呢?而且那葉子油光光黑亮亮的,更奇怪地是,所有地葉片都像小手似的指向一個方向。他奇怪地看過去,發現離這片地不遠有塊地方地勢明顯有些高。他拿鍬一挖,哦呦……”
“挖到死孩子了?”
“可不是嗎?都在那堆著,有那麼深的坑,一層壓一層,個個開膛破肚……”
“那老頭埋的時候也沒有人發現?他怎麼埋那了?”
“和尚睡得早,老頭家還就在寺院隔壁……”
“那他孫子的病好了嗎?”
“不知道,唉,作孽啊……”
“你是說現在這些個心也是被人吃了?”
“誰知道呢?這也就是現在社會,要是過去……”
兩個老太太離開老柳樹,慢慢悠悠的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