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扶把朝中的動向寫信送往邊境,於此同時,邊境第一場正面大戰打響。
竹關狼煙一起,四面城池人心惶惶,緊靠其後的小竹關徐將軍率軍嚴陣以待,時刻準備支援。
“將軍,您是不是太緊張了?顧家軍打仗,什麼時候要咱們支援過啊?”
底下人小聲嘀咕,徐將軍想了想,從城牆上回身走下去。
“你說的對,只是我駐守小竹關五年了,年年看見狼煙,這還是頭一次隔這麼遠都能聽見炮火聲……”
聽這動靜,雙方投入多少兵力在打仗啊!
要不是他身負鎮守小竹關的職責,真想衝到前線去看一看這罕見的壯觀景象。
士兵順著他的視線朝遠處看去,除了滾滾狼煙,什麼也沒看到。
“這個時候,不知道渭州等前線城池有沒有派兵增援。”
徐將軍忽然想到什麼,“如果前線有增援的命令,立刻通知本將軍!”
一直到下午,小竹關沒有等到增援的命令,只等來了一份戰勝的捷報,滿城軍民喜氣洋洋。
“顧大將軍親自出馬,自然是勝的!有大將軍在,咱們小竹關百姓才能平平安安幾十年呢!”
百姓們歡喜,軍中士兵也議論,“前線的顧家軍浴血奮戰,咱們才能在小竹關太太平平。要是前線不頂事,咱們……也要一將功成萬骨枯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
徐將軍咀嚼這句話,心道功成的代價就是萬骨枯,那他寧願一輩子守著小竹關,做個沒有戰功的普通將軍。
……
西昆大軍從竹關外一路被趕出竹山範圍,顧述白身爲前鋒,振臂一揮,待要率軍乘勝追擊,卻聽到了身後傳令官的聲音。
“大將軍有令,窮寇莫追,全體前鋒營原路返回!”
“籲——”
隊伍最前方的騎兵勒馬,馬頭高高昂起,腳下濺起黃沙。
將士們士氣萎靡,這麼多年從來沒看過西昆人的邊城,每次只是趕走他們便罷,不想這次還是如此。
他們的目光看向顧述白,顧述白看著傳令官。
不對,顧懷疆先前不是這麼和他們說的。
說好以攻爲守,讓西昆人再也不敢隨意進犯,怎麼又不讓他們乘勝追擊了?
顧述白目光如釘,狠狠紮在西昆大軍中。
傳令官又重複了一遍,“少將軍,這是大將軍的軍令!”
顧述白不甘心地望了的西昆大軍一眼,就在他們前方不到百步遠的距離,如果現在追上去,至少能斬殺他們一半的兵力。
就因爲百步之間隔著一道道國界碑石,他們就不能越過那些矮矮的石頭,只能眼睜睜看著西昆人逃脫。
這種不甘與憤懣,顧家軍的人幾乎習以爲常了。
年年都是如此,今年兩國建交之後更是,朝中的諭令總是什麼以和爲貴。
呸!
顧述白果斷收回目光,調轉馬頭,“前鋒營全體,原路返回!”
看到顧家軍返回,抱頭鼠竄的一個西昆參將頗爲得意,馬速漸漸放低。
“看到沒有?就算這場仗他們得利又如何?東靈人都是膽小的兔子,根本不敢來打我們。只要我們越過竹山回到西昆境內,他們根本不敢來犯!”
嗖——
一支長箭破空而來,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得意洋洋的將領已經被刺穿了喉嚨。
回頭一看,顧述白單騎一人,站在界碑裡頭慢慢放下弓箭。
他俊朗的眼眸如星,沉重而堅毅,“不出國界,我也能要你們性命。不信試試?”
西昆的士兵沒想到他會違抗顧懷疆的軍令,從前只知道顧懷疆是東靈的戰神,不想這位年輕俊美的少將軍有這等氣魄。
此時不宜激怒他,萬一他血氣方剛一怒之下率軍衝過來怎麼辦?
西昆人丟盔棄甲,片刻遲疑之後,立刻四散逃去。
傳令官策馬在後,沒有說什麼,繼續率領大軍原路返回,嚴錚駕著馬湊到顧述白身旁。
“少將軍,你這算不算違抗軍令啊?”
大將軍的軍令是窮寇莫追,全聽前鋒營原路返回,顧述白卻停下給了敵方將領一箭。
還一箭穿喉,看得他都害怕。
顧述白調轉馬頭,神情自得,“你想想,大將軍爲什麼讓我們原路返回?”
“嗐!那還能是因爲什麼?!”
嚴錚掉書袋似的把那些道理說出來,“因爲前頭就是國界了,咱們東靈是禮儀之邦,素來不犯鄰國。不可越過界碑,只要能把西昆人趕回去便是……”
“也難怪。你那日在大帳外偷聽,聽了一半就被嚴叔趕走了,所以你不懂父親的用意。”
他策馬返回,嚴錚好奇地跟在身後,“我被趕走以後大將軍說了什麼?少將軍,你就告訴我吧!”
“父親說,這次我們要反守爲攻,大挫西昆,讓他們日後至少十年不敢隨意進犯。你想想,父親既有此志,爲何還要阻止我們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