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獨孤離得六翅斑蟬,楊俊得裝有赤光噬靈蠱母蟲的翡翠葫蘆。皆大歡喜,大笑著揚長而去。
二人走後,下方海面上突然探出一個人頭,看著獨孤離二人遠去的方向許久,又鑽回海中。
“前輩,您說那女子手上所持白色珊瑚般的法寶是何種品階?”
“能瞬息破去冰蠶王蠱百毒寒光與六翅斑蟬古神魔像寶籙,除了仙器,別無他種可能。”
獨孤離點點頭:“我也是這般想法,我以目觀那件法寶,只覺得一般,可以靈覺感受,卻是浩瀚莫測,光是那份靈性氣息,便能傷人於無形。”頓了頓,嘆道:“不愧爲海外三島之一,仙器都有。”
楊俊道:“四大地界,神級法寶有十,海外則唯獨三島擁有。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中有人機緣巧合,獲重寶而不外現(xiàn),或隱秘傳承,或悄然晉升,或如此次南海異寶出世,實際數(shù)目定然不止,不過具體多少,就難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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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獨孤離又笑道:“這次得了靈蠱,也不知如何個餵養(yǎng)法,倒是一個問題。”
楊俊道:“我有一友,於醫(yī)、蠱兩道皆有些心得,等問過他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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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這次我們能否有幸一睹出世神器真容,甚至將之收取?”
“隨緣吧。”楊俊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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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玄焱島名氣雖大,氣度卻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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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問一答,接連換過好幾個問題,獨孤離問得南腔不搭北調(diào),楊俊回答卻是越來越簡潔,獨孤離一時語塞,沒有話說,二人間頓時安靜下來。
良久,獨孤離終於再次開口,卻顯得踟躕不定,語氣也變得不順暢起來:“前……輩,我,我於驚鴻劍訣還,還有幾處疑問,不知,不知……”
楊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臉上卻顯得古井不波,故作淡然道:“你說說看。”
獨孤離精神一振,“我覺得那招‘驚鴻一瞬’,法印與招式之間,尚有不合,當……”當下娓娓道來,侃侃而談。
天色漸漸轉(zhuǎn)暗,獨孤離與楊俊皆有一種談興未艾的感覺。獨孤離的在劍道上的天賦單用震驚已不足形容楊俊的感覺,若真是要使用一個詞,那是驚豔,再補充一點,絕世——驚豔絕世。獨孤離過人的劍道天賦第一次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時候,身旁只有楊俊,再推遠些,何雪、瑾瑜與即將魂飛魄散的顏如玉也能勉強算是。
“……日後跳脫三界六道,自成一方天地至尊的劍尊,自此,纔算是踏出他於劍之一道上的第一步。當然,此時的劍尊還只是默默無名之輩,並無法預(yù)知日後之事,甚至未將“劍道”正視爲自己之道,只是將之作爲一種戰(zhàn)技手段亦或興趣之好。而作爲劍尊修習的第一份完整的武道劍訣《驚鴻雙色劍訣》之《驚鴻劍訣》,日後則被人稱之爲“啓聖劍訣”,楊俊則得了個“啓聖劍師”的稱號,雖然他並非武修,甚至一生連天仙境界都未成就,不過這並不妨礙諸人對其的敬仰。亦有傳聞,言劍尊成就天尊之位後,於六道輪迴之中,查詢出其轉(zhuǎn)世,並接引至那‘一方世界’。便是其兄秦明,也因此名聲大顯。而此時,劍尊在劍之一道上要走的路還很遙遠,遙不可及……”
——《獨孤劍說》
視線中,出現(xiàn)一個小島。楊俊對獨孤離笑道:“到了,此島的主人是我好友,今夜你我便在此借宿一宿。”
兩人降下遁光,立於還面上,楊俊微微一頓足,一道金銀雙色霓虹自他足下衍生,迅速連到島嶼之上化作一條虹橋。
獨孤離有些不解他爲何搞出如此動靜,還未及詢問,海面上突然冒出許多船帆般地黑影,快速往此處聚攏,獨孤離目光明亮,看清楚乃是一片片巨大魚類的魚鰭,鯊魚。正此時,島上長笑傳來,一個人影從中閃出,“格老子的,小子們,都給老子散了,是貴客來了。”
人影出現(xiàn)在楊俊面前,抱拳大笑:“格老子的,楊哥兒,我看到劍虹,就知道是你來了,嗯,秦哥兒呢?這位小兄弟有些面生哪?”聲若洪鐘,又如雷聲滾滾,讓人腦海中不由浮起一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巨漢形象,若是再持一根雷公鑿,嘴脣再長一些,頭髮再紅些,黃的也行,眼睛要如銅鈴,鼻孔朝天,可以的話再加個閉環(huán),還有兩根三寸獠牙,嗯,差不多了——活脫脫就一個雷公。
而事實是,來人不過一個身高到獨孤離鼻樑,背軀微躬,四肢纖瘦,形體若猴的青年。獨孤離有些難於理解,如此細小的身軀如何能發(fā)出那般與之不相配合的巨聲。
“兄長前往西海尋找極光元磁去了,我這次來只是聽聞有異寶出世,這位獨孤兄弟是我好友。怎麼,就你留在島上,銀老二呢?”楊俊笑著說道,語氣甚爲隨意。
“猴子”撓了撓雜亂的頭髮,恨恨地道:“還不也是那他格老子神器害的,老二那雜碎剛聽到風聲就跑了,這麼久也沒跟我傳過訊,好像老子會爭著去似地。其實,留守島上也挺好,挺悠閒的。”
獨孤離心中一笑,又沒人說你想去,你這般說出來算是不打自招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獨孤離都能停車他語氣中的怨氣,楊俊深知其性格,又豈會不知,只是不點破而已,道:“走吧,也有四五十載沒來你們雙煞島了,看看與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猴子”連忙一拍自己腦袋,自責了一番,迎著二人上島去了。
“猴子”叫沙虎,還有個弟弟叫沙銀,本體就是將二人名字倒過來,一頭虎鯊,一頭銀鯊。此島雙鯊島之名也是由此而來,不過這二人性情兇狠,暴戾不堪,外人只稱“雙煞島”。二人聽聞久了,自己便也跟著如此叫了。
兩百年前,一道人身懷重寶,從雙煞島旁經(jīng)過,被沙銀望出寶氣,與煞虎聯(lián)手奪寶,得手後,竟還不肯放過道人,窮兇極惡,要謀其性命。一路追殺道人穿過大半個中海,在中、北二海交界處,遇見劍技初成的明俊道人。
明俊聯(lián)手,憑藉《驚鴻雙色劍訣》,將雙煞一頓飽揍,秦明本要取其性命,是楊俊出言,只讓他們以本心發(fā)下毒誓,非人惹到他們不可主動出手謀害於人,便將二人放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雙煞無奈立誓。不過二人性情雖兇,卻信誠守諾,從此以後,果真不再做那劫寶害命之事。對明俊道人本事更是佩服,見楊俊好說話,便時常腆著臉上門以討教爲名,實則是貪劍虹島上特產(chǎn)的奇礦雙虹精鐵。
這般一來二往,秦明雖難得給二人臉色,楊俊卻都是笑臉相迎,是以二人最怕秦明,與楊俊卻相交莫逆。
這雙煞兄弟,性情一般,兩點:一是兇,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斂許多了;二是貪,貪得無厭,兩百年前便是大雁從雙煞島上經(jīng)過二人也要拔幾根毛下來。此次神器出世,豈有不動心之理?只是鯊銀更爲奸猾些,連夜偷偷走了。沙虎本想以大哥身份壓他,可第二日等了半天不見沙銀人影,心感不妙,找遍全島,終於確定他已偷溜,氣的破口大罵,足罵了半天。
可罵過之後,也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神器風聲外傳,越來越多五海散修聚集南海,魚龍混雜,形勢不平,島上終須有人坐鎮(zhèn)。每日了心癢難耐,便大罵沙銀一頓。這日正又要“例行公事”,楊俊與獨孤離便不請自來。
雙煞島洞府。
“格老子的……”沙虎講著自己的口頭禪,唾沫橫飛與楊俊談笑著。
“楊哥兒,你有快五十年沒來我雙煞島了吧,這次來了就多呆些日子,你我兄弟倆好好聊聊。”煞虎道,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楊俊聞言搖搖頭:“不了,神器難得,人人都想收取,再不快些,連影子都見不著了。”
沙虎頓時急的抓頭撓耳,卻又想不出好的藉口,急的在椅子上坐不安穩(wěn)。
楊俊微笑作壁上觀,他豈會不知煞虎心中想法,將自己留在島上,他卻偷偷前去尋寶,等自己發(fā)覺時,出於道義與對島上諸多生靈的擔憂,也定會留守不走。
不得不說,這兩人對對方的性子都達到了極高的瞭解。
獨孤離雖不知二人語中機鋒,卻也覺得沙虎此人頗爲有趣,剛纔進洞之時,自己以被他以“見面贈送,無須回禮”之語擠兌得送了一瓶百草陽靈膏,偏偏他還做出一副推卻不過,無奈收下的模樣。
洞外突然跑進來一個大漢,目光在三人身上一轉(zhuǎn),便向獨孤離大步踏去。
沙虎正在心煩,瞧見大漢莫名行爲,頓時罵道:“格老子的,鯊黑,你幹什麼?”
大漢置若罔聞,腳步不停,至正不知唱哪齣戲的獨孤離身前,突然一言不發(fā)地握拳擊去。
獨孤離錯愕之色一閃而過,身形一偏,輕易避過此擊,位置前石桌卻被擊成粉碎。大漢一擊不中,身軀一扭,揮拳橫掃。
這一次獨孤離沒躲,也沒還手,一道銳風吹來,大漢已被暴怒的煞虎一腳踢到牆壁上,撲通跌倒。沙虎怒氣難平,身形一動又一腳踢在大漢腹部,再踏在他腦袋上,怒道:“沙黑你格老子的是腦袋給堵了還是活膩了?”
大漢眼中迷茫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化作痛苦,摟著劇痛的腹部叫道:“大爺饒命,饒命!”
沙虎一臉兇狠之色:“格老子的,現(xiàn)在知道喊饒命了,說,剛纔怎麼回事,你無緣無故好端端地攻擊獨孤離兄弟做什麼?”
大漢訝異地睜大了眼睛:“大爺,小的什麼時候攻擊了什麼獨孤兄弟了,小的,小的剛纔還在巡海啊,怎地一眨眼就到了這裡?”神色並不似作僞。
沙虎眉頭皺起,回頭看了眼獨孤離與楊俊,又轉(zhuǎn)回去,心中猶豫,大漢已開始大叫“若有虛言,不得好死,大爺饒命”之類。
獨孤離心中同樣升起疑問,不過大漢叫得淒厲,他畢竟身爲客人,咳了一聲,道:“沙島主,這位大哥或許只是開個玩笑,不打緊的。”
沙虎其實很護短,並不願意因此事而重罰大漢,就坡下驢道:“格老子的,看在獨孤兄弟的份上,老子今天就先饒了你,過幾日再罰。還不快滾?……等等,先向獨孤兄弟賠罪。”
那大漢雖然不明所以,可是大爺發(fā)話,哪敢不聽,向著獨孤離連磕了幾個響頭,纔不斷點頭哈腰地退出洞外。
沙虎抱拳對獨孤離道:“格老子的獨孤兄弟,下人不懂事,老哥抱歉了。”
獨孤離聽他不倫不類地道歉,感覺極爲彆扭,還是回禮道:“不礙事。”就在此刻,地面上突然躍起一道黑影,在空中劃過一道黑線射在獨孤離身上。
一直皺著眉頭的楊俊猛然立起,大喝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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