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玉清光戒內蘊乾坤,裝有道清子數百年所得之物,主要爲丹藥和法寶,尤其是丹藥,數目繁多,品類也不少,品階不一。相較之下,法寶就失色得多了,不過寥寥十數件,還多爲“不適用”型,唯一值得可表的,就是品階都較高,甚至有兩件靈器和一件異寶。獨孤離眉頭一揚,那件“異寶”便躍入手心,一團清淡銀輝透過指縫悄然外放,就在他接觸到銀輝邊緣的那一刻,一種溫馨感由然而生,一道股暖流順著手臂流遍全身。銀輝漸消,露出事物的真容。
看著手中的那雞卵大小,橄欖球狀的乳白色珠子,腦海中流淌過道清子以留光息影術留在乾玉清光戒中的影像所述,對此物卻語焉不詳,只道是佛家之物,功能靜心御魔,先前令獨孤離脫離心魔沉睡之物便是此寶。獨孤離略微思索,當即坐下,雙手掐訣,金色光華從指間溢出,盡皆沒入佛珠之中,便見佛珠表面光暈盪漾,若似水波,漸漸消融,一點一點擠入獨孤離手心,便看見一道銀色光流沿著手臂攀巖而上,過肩入腹,在中丹田中一個流轉後,上躥胸口,最終升至靈臺,猛然一盛,在他腦後形成一個銀色光盤,皎皎若天空明月。片刻後,光華暗淡,銀盤消隱,獨孤離便感靈臺中涌動著一股清涼溫潤,令他神智清明。
就這般功夫,已是數小時之久。獨孤離不再猶豫,大步踏向那金光洞中。五條通道,對應五行,乃五行引遁大陣的吸納五行靈氣的五條主線。除此之外,還有一用便是借其靈氣培養五行築基靈物,或靈獸或靈花草木。而金光洞中,便囤養了一隻金脈錦猿,獨孤離正是要取其內丹,作爲自己金脈築基之用。
洞口一層薄膜般的光幕色彩絢麗,獨孤離手上乾玉清光戒上清光一閃,光膜無聲破開。入得洞內,一股濃厚的金屬靈氣撲面而來,體內那小有增長的金脈真氣同源感應下似乎也較平時靈動不少。山洞曲回縈折,卻無分岔,約莫走了七八分鐘,剛過一拐角,毫無異兆地一陣銳風迎面撲至,夾雜一聲猛獸怒吼,如平地驚雷,接著,一道金光倒映在獨孤離瞳孔中迅速擴大。獨孤離眼角抽搐,卻根本不及也無力反抗,這便是差距。幾乎就在金光接觸到獨離面門的同時,他甚至已感受到勁風對皮膚造成的刺痛,驀地,光華流轉,乾玉清光戒突然大放光芒,一團清光疾電般地升起,堪堪抵住那道金光。一時間,洞中金清兩色大盛,如日月同在,煞是好看。那團清光看似稀疏,就猶如一團薄煙將獨孤離裹住,又似一朵光焰,起伏閃爍,卻硬是讓那來勢洶洶的金光不能越雷池半步。這些看似拖沓,其實不過眨眼瞬間。下一刻,似乎受到什麼制肘,那猛獸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金光消散。
回過神來的獨孤離嚥了咽口水,心中仍有一絲後怕。若非乾玉清光戒尚有護主之能,自己此刻恐怕已赴地府報到,出師未捷,若真在此生第一次看到希望之時身隕神銷,恐怕自己死也不能瞑目吧,更何談天地大道。感受活著的可貴,獨孤離終於將目光轉向此行的目標——金脈錦猿。
金脈錦猿,洪荒遺種,據傳乃洪荒猛獸九脈雲犼與西澤異獸金脈通猴所誕,形類猿,生就力大無比,性兇殘,易怒,暴起而傷人。看著眼前那因被四根嬰兒臂粗晶瑩流彩紅鏈鎖住四肢而匍匐在地上的巨象般的異獸,除頭頂正中一撮金色毛髮、體形和那金赤交雜的雙眼外,獨孤離並未發現其與普通猿猴不同之處。也不作多想,按心中所知,掐動法決,四根紅鏈突然緊縮,隱隱可見其中紅霞涌動,煞是誘人。金脈錦猿不愧是洪荒遺種,便是四肢被定,其一雙銅鈴般大小的兇眼仍是死盯著獨孤離。若非體內內丹被禁錮,獨孤離怕是早被其咂成肉餅了。雖是應無大礙,可小心點總沒錯,有心之下,寶戒清光被催動至最大,獨孤離整個人被團團包住,這才小心翼翼地向這兇獸靠近著。
就在獨孤離行將接觸到金脈錦猿身體之時,這兇獸突然大吼一聲,將本就戰戰兢兢的他嚇的一個倒躍縱向後方,全神防備著。待看其並無甚動作,只是原地嘶吼後,獨孤離突然感到一陣不耐,眼中狠色一閃,提起丹田真氣,一個蹦躍跳至金脈錦猿腰背上,不顧對方身軀掙動。手上金芒乍現,一根直徑五公分左右的金色刺管已出現在手中,向著兇獸丹田處狠狠插去,那兇獸或許也感到末日降臨,奮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振耳欲潰的雷鳴,雙眼中陡然射出一對金色光柱,擊中石壁,留下兩深孔。獨孤離不爲所動,“唰”,鋒銳刺管無視兇獸糙皮厚肉輕易沒入,厲吼便在此刻戛然而止,一團異常強烈金光便沿著管心換緩緩升起。
不敢遲疑,伸手將兇獸內丹抄入手心,連刺管也不及取回,躍回地面,就地按《合行奇書》所述,行功吸取內丹精華,唯恐內丹離體太久,凝固成鋼。下一刻,獨孤離的身形便爲濃烈的金光所籠蓋……
都說修行無日月,自那日煉化金脈錦猿內丹算起,獨孤離打坐已幾近四十日了。
回看當日,金脈錦猿內丹精華甫一入體,獨孤離體內那一絲西方辛金真氣便猶如受到刺激的猛獸般,瘋狂地在他體內運行不休。由於散脈體質的原因,內丹精華九成九再度從獨孤離周身千萬竅穴中漏出,好在丹元充足,耗得起,不過真正難受的卻是這個過程。運行周天中,真氣開始夾帶越來越多的金屬靈氣,內丹所化真元的速度遠遠快過他所能轉化速度,多餘無法煉化的丹元狂暴地從他毛孔竅穴中擁出,好似一根根鋒利的細針,從體內刺出體外,疼痛無比,還夾雜著絲絲麻癢,偏偏行功時刻最是脆弱,稍有不慎便是真氣不軌經脈錯亂的下場,若非有佛珠倚爲依靠還能護住靈臺一絲清明,獨孤離幾乎還以自己能撐過一時三刻。
好在隨著煉化的深入,情況終是有所好轉,漸漸地,吸收速度跟內丹精華入體速度靠近,乃至扯平,獨孤離漸漸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狀態。身體煉化內丹漸趨本能,他神念在佛珠的幫助下得以抽空以第三者的姿態,旁觀起內丹精華讓自身真氣向真元的轉變。
固態內丹精華轉變成液態辛金丹元,液態辛金丹元轉變成氣態辛金靈氣,氣態辛金靈氣被獨孤離真氣吸收融合,又漸漸轉變成液態辛金真元,到最後液態丹元直接轉化成獨孤李的真元,獨孤離彷彿得到莫大的享受,身心聚俱爽,他甚至通過一個個細微辛金顆粒看到金脈衍生屬性雷電的形成,更多的卻是感受著金的銳,其中奇妙不可與外人道。
如此又過三日,這天,洞外海面之上已是滿天繁星,獨孤離那四十多日未變的身態突然有了變化。身上光華暴閃不斷,金焰高長,突然電蛇狂舞,隱有雷聲轟鳴,下一刻卻衆象全消,耀目光華如長鯨吸水般隱入獨孤離體內。輕呼一口氣,獨孤離欣然起立,雙眼開合間隱有金光掠過,顧盼間另有一番氣勢。
心情愉悅間有些遺憾。金脈錦猿本爲洪荒遺種,被道清子困入金洞時已然內丹凝結,後又經一千二百年修練,若非內丹被制,無法修入下個金丹之境,否則,以其上古血脈,此刻至渡劫成就妖神之軀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其內丹經兩千多年的錘鍊,早已純的不能再純,最終只是便宜了獨孤離這個菜鳥。以獨孤離那不值一提的低微境界和姥姥不親爺爺不疼的散脈之軀,他最多隻得其中半成精華。在外邊隨便換個單金脈的修行者,只要他心境夠寬,身體夠堅,直接結成實丹也不是沒可能,至不濟,也能達到虛丹大乘之先天境界。而獨孤離現在也就真氣液化,初入化元期罷了,就一尋常武林頂尖高手,這也正是他感到美中不足之處。總之,一句話,怎一個暴殄天物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