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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滅國(安南篇結(jié)束)

隨著第二輪“一窩蜂”的裝填發(fā)射,安南軍的戰(zhàn)象軍陣終於徹底崩潰,不管馭手如何竭力操控,耐不住劇烈疼痛的戰(zhàn)象都開始本能地掉頭,遠離那些能夠?qū)⑺鼈冎貍踔翚⑺赖奈淦鳌?

戰(zhàn)象這一調(diào)頭不要緊,可就苦了正在竭力衝鋒的安南人了。

安南人眼見著前方那密集的戰(zhàn)象軍陣中突然露出大片空白,而後便是無數(shù)龐然巨物從其中竄出,以令人膽寒的姿態(tài)回頭向自己撲來——他們立即做出了最明智的反應,轉(zhuǎn)身往回跑!

但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響。

明軍在第二輪攻勢時就付出了傷亡,如今又怎麼會放任敵人逃脫?

更何況,對手還是這些讓人噁心的安南猴子!

在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之下,沒有人會願意錯過。

於是,戰(zhàn)場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副驚奇的畫卷:一羣高大威猛的戰(zhàn)象,追擊著、踐踏著己方軍隊,另外一支如同赤紅色浪潮般的軍隊,則在戰(zhàn)象後面跟著追趕。

在雙方追逐的同時,戰(zhàn)場上的局勢已然發(fā)生了徹底的改變——

明軍炮兵指揮官柳升立刻命令所有炮兵全速齊發(fā),進行飽和式延伸射擊!

伴隨著“轟隆”的爆炸聲和火光升騰而起,整個戰(zhàn)場彷彿都被照亮了半邊天。

明軍的炮兵們爲了快速射擊,直接下意識地加大了裝藥量,雖說在戰(zhàn)鬥中多少有點兒不符合操作條例,但此刻戰(zhàn)況危急,哪怕再嚴格的規(guī)定也沒人顧得上了,所有炮兵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在敵人逃出射程之前,儘可能多地傾瀉炮火!

在明軍炮兵這樣強度的攻擊之下,安南軍雪崩般逃離戰(zhàn)場的行動遲緩了許多,而後方的明軍士兵趁亂推進到了戰(zhàn)場邊緣。

接下來,就該輪到騎兵了。

汝南郡王朱有爋同樣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進攻命令。

隨著號角吹響,戰(zhàn)場上頓時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戰(zhàn)馬從北方繞過來,奔馳在正面戰(zhàn)場上,踏得泥土飛濺,煙塵滾滾。

明軍騎兵的這些戰(zhàn)馬皆是海運過來的,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跟安南軍騎兵的戰(zhàn)馬相比,可謂是高大威猛、速度迅捷,奔騰起來宛若雷霆萬鈞!

在戰(zhàn)鬥中,重騎兵居中,輕騎兵兩翼展開,混雜在一處,形成一股令人震撼的洪流。

“殺啊!!!”

在呼喝與怒吼中,明軍騎兵騎著足足高對手一頭的戰(zhàn)馬,朝著對手狂奔而去。

當一千餘重騎兵和兩千餘輕騎兵匯聚在一起集羣衝鋒的時候,這股力量簡直恐怖。

在這一瞬間,戰(zhàn)場上的氣氛陡然凝固了,連風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唯有耳邊傳來的那一聲聲低沉的嘶鳴,才證明這裡確實在發(fā)生著無比激烈的戰(zhàn)鬥,也確實有一部分明軍騎兵已經(jīng)鑿穿了敵陣。

明軍步卒們同樣奮勇向前,試圖噶下更多的腦袋,要知道,安南老鄉(xiāng)的腦袋不能借,可這都是嘎嘎的軍功啊!

潘麻休見到自己麾下的軍隊死傷慘重,忍不住心疼。

“將軍,我們撤退吧,別管大部隊了,再不跑的話,我們就跑不掉了!”一位副將建議道。

“那你先撤!”

潘麻休沒好氣道。

那副將立刻拔腿就跑,根本顧不得其他了。

“廢物!”

潘麻休見狀不由咒罵道。

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率親衛(wèi)撤退。

“追殺!”

明軍騎兵見到敵軍潰敗,紛紛追了出去,不願放過一個敵人!

很快,明軍就追著安南軍的尾巴追到了膠水河畔北岸廣闊的平原上。

“兄弟們,殺呀!殺光安南蠻夷!”

明軍將士興致勃勃地衝在前頭,雖然他們追的太靠前,敵人的數(shù)量比自己還多,但是明軍卻是沒有絲毫懼意。

明軍騎兵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斬盡殺絕,不留活口。

潘麻休見到敵軍竟然窮追不捨,頓時怒不可遏,下令道:

“快給我傳令給右邊的阮勇,讓他們趕過來支援!”

潘麻休知道,如果不派出騎兵阻隔絞殺,明軍就會一直纏著他們明軍的騎兵足夠兇猛,安南軍根本不敢應付,生怕被纏上,因此潘麻休只能夠派出一部分騎兵權(quán)當壁虎斷尾。

但隨後,確定了敵軍主將在往這個方向逃竄,讓潘麻休最懼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大量的明軍騎兵,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肥羊的狼羣一樣聚攏了過來。

“不好,危險了!”阮勇見狀臉色劇變道。

阮勇是潘麻休麾下的偏將,武藝超凡,擅長騎射,曾經(jīng)多次救援潘麻休脫離危境,這次依然是他保護著潘麻休撤離戰(zhàn)場。

“快!保護將軍撤退!”阮勇急聲喝道。

這些騎兵都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對他忠心耿耿,他同樣不希望這些人犧牲在這裡。

“阮將軍,我們掩護您!”

“我留下來殿後!”

這些騎兵紛紛自發(fā)地做出決定,想要讓阮勇離開。

阮勇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

說完後,阮勇拿著長矛,策馬轉(zhuǎn)身殺入戰(zhàn)場中。

阮勇?lián)]舞著長矛與明軍騎兵激戰(zhàn)著,將幾名明軍刺下馬匹。

但阮勇也被明軍騎兵刺傷,他咬牙撐住,繼續(xù)廝殺,企圖吸引住明軍的注意力,讓其他人順利離開。

雙方陷入了激烈的爭鬥中,不過阮勇卻是感覺到有點吃力了。

明軍騎兵的戰(zhàn)術(shù)水平非常高,而且人數(shù)越來越多,阮勇等人只是依靠著一時血勇,在勉強抗衡著。

正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在安南軍潰退的過程中,也不是沒有人試圖挽回這場大敗。

不遠處的白象城裡,就有一股被潘麻休安排在這裡的生力軍,試圖出城阻止頹勢,擋住明軍的進攻。

被明軍攆兔子一樣追逐的安南軍,依靠著白象城的阻隔,也有一部分人開始逐漸止住了潰退的姿態(tài)。

其實打到這個份上,很多忠於胡氏父子的安南國將領(lǐng)也知道,他們沒有任何選擇了。

一支大約有五千人的安南軍隊,發(fā)起了絕望的衝鋒。

他們不斷地吶喊,試圖用自己的生命喚醒那些陷入崩潰的同胞;他們揮動長槍,用銳利的槍尖捅刺敵人的胸膛,用鋒刃斬破敵人堅硬厚重的甲冑;他們咬牙切齒,發(fā)誓要把這幫入侵自己國土的兇殘敵人撕碎!

可是在這場持續(xù)時間相當長的戰(zhàn)鬥中,明軍剩下的一萬人,也都度過了河流支援到了戰(zhàn)場,此消彼長之下,註定他們最後的反撲,也不過是飛蛾赴火般的殉道罷了。

在這樣慘烈的廝殺中,敵人的和自己的鮮血不斷噴涌出來,染紅了地面,亦染紅了明軍身上的鎧甲,將他們包裹成了一座座英武的血色雕塑。

安南軍的戰(zhàn)象都已經(jīng)損毀殆盡,而自成系統(tǒng)的安南騎兵們,也選擇了撤離戰(zhàn)場保存實力。

此時此刻,戰(zhàn)場上只剩下了依舊有著數(shù)萬人之衆(zhòng)的步兵,他們只能依靠雙腿作爲移動的工具,藉著白象城裡同袍的搏命,他們頭也不回地向著膠水北岸的東方和北方逃散。

可是他們又能逃跑到哪裡去呢?

然而事實上,安南人的反撲,註定是失敗的,畢竟在整場戰(zhàn)役中,他們都並沒有能夠真正佔據(jù)優(yōu)勢——他們?nèi)狈鹌鳎踩狈變伲还苁沁h距離的對射還是近距離的肉搏中,安南人根本找不到太多能夠傷害到敵人的機會,只能依仗自身的人數(shù)來解決問題。

可明軍通過這一仗,再次告訴了他們,在絕對的戰(zhàn)鬥和軍事科技輾軋面前,人數(shù)優(yōu)勢,並不是什麼優(yōu)勢,反而成了增加戰(zhàn)場組織難度的累贅更何況,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的這支孤軍,早已沒有了人數(shù)優(yōu)勢。

鮮血在戰(zhàn)場上蔓延,戰(zhàn)鬥接近了尾聲,安南人的屍體已經(jīng)堆積如山,而他們留在戰(zhàn)場上的同袍們則越來越少,僅存的守衛(wèi)白象城的安南士兵,臉上浮現(xiàn)出悲哀和迷惘的神情。

又過了半個時辰,正面戰(zhàn)場的戰(zhàn)鬥,終於徹底結(jié)束了。

一部分騎兵前去追逐安南人潰逃的將領(lǐng),而大部分明軍,則開始了打掃戰(zhàn)場。

經(jīng)此一戰(zhàn),南線的安南軍主力被徹底擊潰,安南之戰(zhàn)的勝利,已經(jīng)無可爭議地屬於大明。

可戰(zhàn)爭並不總是充滿榮耀的,哪怕是普遍有著戰(zhàn)爭經(jīng)歷的明軍,此時面對這場戰(zhàn)爭,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某些理所當然的情緒和行爲。

有人在這片充斥著血腥味的草場上站立了一段時間,而後緩緩跪倒在地。

他們的盾牌已經(jīng)不再完好,他們的長矛早已彎曲折斷,他們的戰(zhàn)旗在空中飄蕩,他們的很多從小在衛(wèi)所裡生活、成長的兄弟再也回不來了。

年紀還小的衛(wèi)所兵看著死去的鄉(xiāng)親、兄弟,他不敢慶祝,身軀顫抖著,喉嚨裡發(fā)出嗚咽般的悲泣。

這種情緒很快感染了更多的人,這些曾在戰(zhàn)場上浴血殺敵的漢子嚎啕大哭,哭得像孩子這是勝利的淚水,也是悲痛的淚水。

戰(zhàn)鬥還在繼續(xù),戰(zhàn)鬥並沒有因爲誰的哭泣而停歇。

……

潘麻休坐在馬背上,他的身上沾滿了鮮血,但他仍舊沒有感受到絲毫疲憊,只覺得渾身上下冷的徹骨,他握著腰間的佩刀,注視著戰(zhàn)場上的廝殺。

騎兵之間的戰(zhàn)鬥還在繼續(xù),一部分不聽從他調(diào)遣的騎兵向北逃走了,而他則在衛(wèi)隊的保護下,向東方的膠水城撤退,一路上他手下的安南士兵還在頑強抵抗。

而殺死了阮勇後,明軍騎兵則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緊緊地咬在後面,緊追著逃竄的敵人不肯放鬆,沿途不停地收割著生命,形成了單方面的屠戮。

在數(shù)次突襲和分散追擊後,確認了潘麻休的蹤跡,明軍最後派出了一支小隊向他們發(fā)起突襲,那是一隊輕騎兵,數(shù)量大概有三四百人左右。

安南國這邊的人數(shù)則只剩下數(shù)十人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

“將軍,你快走!”

“別管我們了,我們留下來斷後!”

在留下了所有親衛(wèi)斷後以後,潘麻休艱難地逃到了膠水城下。

“放下吊籃!讓我上去!”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城門口的城牆上立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吊籃,而是冰冷的弓矢。

潘麻休駭?shù)猛龌甏竺埃欢穷^已然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矢頓時把他插成了刺蝟。

天長路都統(tǒng)王汝舟看著不斷吐血,卻還想努力掙扎爬起來逃走的潘麻休,手一揮,小門裡涌出一隊騎兵,不由分說地用套馬繩把他拖曳在馬後,又捆上了四肢,幾匹馬向著不同方向,隨後奮力拉扯著繩子。

“噗嗤……”

很快,潘麻休勒得發(fā)紫的脖頸處噴灑出鮮血,身首異處!

當明軍抵達膠水城下時,安南天長路都統(tǒng)、少保王汝舟白衣負荊來降,儼然是個深通漢文化的人物。

李景隆自是有一番姿態(tài),又讓《明報》編輯兼記者裴文麗寫了一篇報道寄回國內(nèi)不提。

隨後便是戰(zhàn)後諸事,譬如處置俘虜、救治傷兵、接收地方等等。

隨著膠水城陷落以及整個天長路易主的消息傳開,瞬間震撼了安南國所有的人。

事實上,誰都知道,膠水是東都升龍府在南線的最後一道防線,而天長路(奉化府)一旦丟失,登陸明軍的兵鋒將直指空虛無比的升龍府!

最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在胡氏父子猶如甕中之鱉,南北兩線遭到了同時夾擊,根本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李景隆的清化登陸,隨著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束,可謂是震驚天下,讓世人第一次認識到,原來海岸線從來都不是安全的邊界,而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成爲新的登陸場的地方!

尤其是安南國百姓們,他們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情,一座又一座城池,開始以病毒蔓延的姿態(tài)迅速倒戈易幟,同時各路反胡豪傑趁亂蜂擁而起,佔山爲王。

一時間,整個安南都亂套了,可謂是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很多土司都選擇了反抗胡氏父子的統(tǒng)治,試圖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權(quán)力,也有不少百姓,選擇投靠明軍,成爲了僕從軍的忠誠戰(zhàn)士。

短短幾日時間,招降納叛的明軍,兵鋒就已經(jīng)抵達了升龍府境內(nèi),東都以南八十里,這裡的城池主動投降,而自然成爲了明軍主力駐紮的地方,不僅如此,明軍還在城內(nèi)找到了大量未被拿走的糧草物資。

看到這一幕,負責協(xié)調(diào)後勤的徐膺緒笑容燦爛,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要知道這可是升龍府南部最富庶的城池啊,裡面儲存的糧食,就算帶著一堆俘虜兵,也足夠大軍吃三四個月的。

一旁的柳升問道:“徐僉事,咱們什麼時候進攻升龍府?”

徐膺緒沉吟了剎那,然後說道:“現(xiàn)在戰(zhàn)局很好,國公的意思是儘快進攻,但我建議他稍微緩一緩,升龍府畢竟是安南東都,城池堅固,城裡也有一兩萬人,如果內(nèi)部不出問題,堅守城池我們是很難攻克的,畢竟我軍看似聲勢浩大,可主力只有三萬人,其餘的幾萬人都是降兵和歸順者組成的僕從軍,這些人的戰(zhàn)鬥力和忠心都很成問題.跟著打打順風仗或許沒問題,但一旦受挫,恐怕就會起貳心。”

“也有道理,但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北線胡元澄麾下的安南軍隊回援,畢竟紙面上還有二十萬呢。”柳升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平侯和新城侯也不是吃素的,富良江防線一旦胡元澄主動放棄或者抽調(diào)兵力回援,便可強行渡江富良江防線太過綿長,沒有足夠的人手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徐膺緒頓了頓復又說道:“最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在不是光論打仗的事情了。”

柳升這時候還年輕,一門心思弄炮,他還不懂那麼多戰(zhàn)場以外的東西。

李景隆畢竟是大軍主帥,自己一手策劃的登陸行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成功,甚至足以作爲經(jīng)典案例載入史冊,那麼在即將結(jié)束的滅國之功前,他要不要考慮給手下的大批將領(lǐng)分點湯河?

總不能所有功勞都是登陸部隊的,東西兩路大軍十幾萬人在富良江白白耗了兩個月徒勞無功吧?畢竟跟著登陸的,只有鄭和的遠洋水師和

至於胡元澄掉頭,會不會奇襲南線的明軍,從而逆轉(zhuǎn)戰(zhàn)局,這種可能性太低了,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北線的安南軍作爲填線部隊,守著“馬奇諾防線”打陣地戰(zhàn)還行,要是真敢抽調(diào)幾萬人甚至十萬人跟明軍野戰(zhàn)或者攻明軍的城,那明軍得給它開開眼,看看什麼叫世界第一強軍。

——————

升龍府,皇宮。

胡季犛剛走到殿外,便是聽到了小兒子胡漢蒼的咆哮。

“王汝舟,竟然敢背叛朕,罪該萬死!”胡漢蒼氣急敗壞道。

安南國的少保雖然沒什麼含金量,但畢竟是“三孤”之一,像是“三公”“三孤”這種級別的官職,無論在哪朝哪代,都得是位高權(quán)重的老臣才能獲得,而安南國的其他“三公”“三孤”已經(jīng)被胡氏父子都噶了,碩果僅存的這個叛投大明,無疑是在狠狠地抽打胡氏父子的臉。

武夢原則是勸解道:“陛下息怒,如今明軍雖然勢大,但畢竟不得人心,而都城堅固,若是能號召西部山裡的土司們勤王,明軍自然可不戰(zhàn)而退,到時候一切尚有可爲。”

“哼!”

胡漢蒼冷哼道:“這些土司心懷叵測,朕怎麼能相信他們?”

“現(xiàn)在確實不應輕信別人。”

胡季犛推開了宮殿的門,他的神色也有些陰沉,如果說三江宣撫使陳恭肅的叛投還是他有意爲之,是爲了爲竊探明軍情報做鋪墊,那麼天長路都統(tǒng)、少保王汝舟的叛投,則是讓他大爲光火了。

王汝舟從陳朝開始,一直是他的堅定支持者,兩人相識多年,在文學上也非常投緣,經(jīng)常詩文唱和,正因如此胡季犛纔始終沒有動王汝舟。

但如今卻沒想到,正如蒙元時期高明的《琵琶記》裡那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一樣,他這般對待王汝舟,換來的卻是血淋漓的背叛。

王汝舟作爲安南國重量級的高官和手握一路實權(quán)的地方大員,他的叛投所帶來的影響無疑是極爲惡劣的,大量的安南國地方官員因此開始成批投降明軍。

“潘麻休這傢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胡漢蒼依舊在罵罵咧咧。

抱怨顯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胡季犛開始在殿中揹著手踱步思考。

“要不我們還是趕緊從密道離開吧,否則等到南邊的縣城全部失守,到時候我們就難以倖免了。”胡漢蒼猶豫再三道。

胡季犛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離開容易,他們現(xiàn)在就可以走,可問題是,離開以後走去哪?

去北面找大兒子衛(wèi)王胡元澄嗎?沒了升龍府這些核心統(tǒng)治區(qū)域提供的人力物力,富良江防線就是一個空殼,都不用明軍打,自己吃完了存糧就會崩掉,最後還是會被一舉圍殲,不過是多顛沛、拖延幾天罷了。

東面,是無垠大海;西面,是茫茫羣山。

安南很大,但他們已經(jīng)無處可去。

大海走不通,鑽深山老林,那些山裡的土人們一定會興高采烈地把他們綁起來獻給明軍。

胡季犛早就預料到明軍的戰(zhàn)鬥力比安南軍強,南線的戰(zhàn)事或許會不太順利,可是他沒想到明軍竟然如此兇狠殘暴,一路橫掃將安南國五分之二的土地給奪了。

而且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明軍強渡膠水,在野戰(zhàn)以絕對劣勢兵力,打崩了擁有戰(zhàn)象軍陣的六萬安南軍。

現(xiàn)在東都兵力已經(jīng)徹底空虛,若是不離開,待到李景隆兵臨城下,他們作爲《戰(zhàn)犯名單》上所謂的“頭號戰(zhàn)犯”,一定是跑不了的。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侍從手持軍報飛奔而來稟告道:“啓稟陛下,明軍攻勢猛烈晝夜不停,防線危在旦夕,衛(wèi)王請求增援。”

“怎麼會這樣?”

胡漢蒼臉色發(fā)黑道。

他本以爲富良江防線能夠穩(wěn)住,還算是一條退路,可如今看來,哪還有什麼退路可言,到哪都是死路一條。

而且說實話,胡元澄在北線苦苦支撐了這麼久,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爲了佈置防禦、調(diào)配人力物力資源,頭髮都花白了大半,整體戰(zhàn)局的頹勢實在不是他能徹底左右的。

可又能怪誰呢?潘麻休嗎?人家已經(jīng)殉國了。

“陛下,現(xiàn)在怎麼辦?”

胡漢蒼思索剎那,看了看父親,咬牙說道:“立即召集大臣前來議事。”

“遵旨!”

很快,羣臣便來殿中商討對策。

“陛下,明軍馬上兵臨城下,天朝有禮樂之道,定不肯多造殺戮我們不如早降?”有大臣請求道。

“對呀,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再向明朝軍隊進行反擊了。”另外幾位大臣附和道。

只能說,失敗主義謀士永不缺席。

“不行!我們大虞尚有雄兵二十萬,人口數(shù)百萬,豈可輕易投降?這一仗我們纔剛剛開始!”也有人反駁道。

事實上胡漢蒼也對大明充滿了憤恨。

他本來皇帝當?shù)煤煤玫兀竺鞣且獊硪阅氂械淖锩鞣ニ缃窦磳⒊蔂懘笥莸耐鰢秩绾尾蛔屗麘嵑蓿?

因爲他認爲這都是因爲大明造成的,導致他現(xiàn)在無法享受榮華富貴,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馬上要搭上了。

他對大明有著濃濃的仇恨,不肯屈服。

“陛下,如今情況緊急,臣覺得投降並沒有什麼,畢竟大明的實力太雄厚了,憑藉我們是無法對抗的。”

“陛下,李景隆這五星上將是個厲害角色,臣覺得,咱們不宜繼續(xù)與明朝作戰(zhàn)。”

衆(zhòng)大臣完全不看胡漢蒼的臉色,紛紛諫言。

“混賬,朕堂堂大虞皇帝,怎麼可以輕言投降?”

胡漢蒼面紅耳赤道:

“明人殺我大虞軍隊,辱我大虞黎庶,朕必須要報仇!我大虞誓與明軍血拼到底!”

衆(zhòng)大臣沉默了片刻,然後紛紛表態(tài),有的贊同投降的觀點,認爲投降或許是唯一的選擇,有的認爲投降只是手段,明朝實力強勁,不可硬撼,可以效仿高句麗詐降大隋那般拖延時間,如此纔是小國反敗爲勝的不二法門。

但是胡漢蒼顯然都不同意:“不論誰說什麼,朕都不會改變主意的。”

衆(zhòng)大臣苦笑不已。

“陛下,臣願意前往地方募兵勤王!”一名文官站出來說道。

安南國大臣聽罷,頓時驚愕。

但隨即,他們就紛紛回過神來。

“臣亦如此!”

看著這些打算打著“募兵勤王”的旗號開溜的大臣,胡季犛哪還不知道他們心中的小算盤怎麼打的?當即冷冷地瞪著這些人,瞬間便沒人再敢出聲了。

“陛下,臣願隨陛下死守升龍城!”

武夢原深吸口氣,跪倒在地,請求說道。

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已經(jīng)毀掉了,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所以,他不惜賠上性命,也要給自己留個“忠”。

“陛下,臣等請求留下守衛(wèi)國都!”

其他大臣見狀,紛紛說道。

顯然這些大臣害怕胡季犛臨死前把他們也帶走,這時候開始表忠心了。

“好!好!好!”

胡漢蒼見到這幕,頓時淚流滿面,說道:

“諸君如此忠誠,朕心中感動不已,諸君儘管放心,朕絕對不會讓諸君白白丟了性命。”

朝議自是無疾而終,大臣們回家卻紛紛寫信託關(guān)係,送給南邊已經(jīng)投降明軍的安南官員們以示忠誠。

只能說,皇帝覺得“諸臣誤我”這種事情哪個時代都會發(fā)生。

——————

在升龍城東南。

三萬明軍加上飛速膨脹到四萬規(guī)模的僕從軍,此時正在往安南國的都城推進,準備佔領(lǐng)整個安南,將胡氏父子徹底趕盡殺絕。

顯然,李景隆不打算等待北線的軍隊了,而是爲了避免夜長夢多,直接攻陷升龍府,讓北線的軍隊負責在富良江牽制胡元澄所部。

“國公,敵人已經(jīng)在城中設(shè)置好砲車,還有弩炮,我們貿(mào)然進攻的話恐怕會有損失,僕從軍不見得能賣命,我軍的大炮也無法轟開城牆。”柳升焦慮說道。

“無妨。”

李景隆淡定道:“安南國剩餘的軍事力量已經(jīng)不堪一擊,我們不用畏懼。”

騎著戰(zhàn)馬的李景隆走在最前面,身披赤金色明光鎧,威風凜凜。

他看著遠處升龍城那高聳的城牆,嘴角勾勒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說道:“安南國的士兵真以爲他們躲藏在裡面,憑藉著城牆、弩炮、砲車就可以阻擋住我們?”

“國公,末將認爲還是不要冒險,畢竟我們還要提防北線的安南軍突然撤回來,若是胡元澄策劃好,在夜間大舉撤退,打一個時間差,很容易回援如果我們分散兵力,很有可能會被偷襲。”

一旁,謹慎的參謀長徐膺緒出於自己的職責,還是在大功告成之前提醒道。

“嗯,徐僉事所言極是。”

李景隆微微點頭,隨後說道:“不過升龍城已經(jīng)成了甕中捉鱉,他們逃不掉的。”

“傳令,全軍前進開始圍城。”

“諾!”

大軍浩浩蕩蕩向著安南國都城開拔而去。

城頭上。

“敵人終究還是來了。”胡漢蒼的臉色陰晴不定。

“陛下,敵人的目標是我們都城,想必很快就會進攻,您務(wù)必待在宮中,城牆危險,這裡千萬不能再來了。”文臣們勸說道。

“不行!”

胡漢蒼卻拒絕了,出乎衆(zhòng)人意料,他毅然決然說道:

“朕乃是大虞皇帝,豈能龜縮在王宮之中,朕要出去迎戰(zhàn),哪怕戰(zhàn)死沙場,也要守護朕的江山。”

也不知道是在衆(zhòng)人面前裝腔作勢用來鼓舞守軍士氣,還是這個暴躁且沒什麼腦子的皇帝,真的要以鮮血來捍衛(wèi)自己的江山。

“陛下,這恐怕不妥。”

衆(zhòng)臣搖頭說道:“您乃萬金之軀,若是受傷了可就麻煩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不可有任何閃失。”

“朕已經(jīng)決定了,爾等不需多言!”

胡漢蒼態(tài)度堅定無比說道:

“傳我詔令,命令三位皇子立即披甲,登上城牆,一同守護都城。”

幾位皇子雖然年紀尚幼,但是卻頗得胡季犛這個太上皇的寵愛,這時候胡漢蒼下了這個命令,顯然是真的要與城共存亡了,卻是真的讓人高看了他一眼。

“陛下,陛下!敵人已經(jīng)開始列陣準備進攻了。”

“好!”

胡漢蒼當即下令:“所有人準備戰(zhàn)鬥!”

他一臉凝重,眼眸中透露出一股決絕的神色,彷彿赴死般,絲毫沒有畏懼!

而此時原本作爲使者的胖瘦頭陀朱勸、張,其中嘴沒那麼臭的朱勸被胡季犛偷偷放了出去跟李景隆談條件,此時也回來了。

在皇宮裡。

“又見面了。”

朱勸淡淡說道:“伱不該違抗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妄圖篡奪安南國皇位的。”

這時候,胡季犛疲憊地扶著自己的額頭,絲毫都不掩飾些什麼,只是淡淡地問道:“如果我向你們謝罪,那你們會放過我的子孫嗎?”

“要交由我大明皇帝陛下決定,陛下或許會開恩。”

“不過我勸你。”朱勸說道,“還是不要抱有太多的幻想了。”

胡季犛冷笑一聲,說道:“你們以爲這樣就可以佔領(lǐng)安南國了嗎?做夢!總有人還會捲土重來的!漢唐做不到的事情,明也做不到。”

“哦?是嗎?可我們大明從來都沒有想過佔領(lǐng)安南,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幫助陳朝復國而已。”

朱勸嘴角揚起嘲諷之色:

“胡季犛啊胡季犛,枉費你自詡讀聖賢書,學問淵博,乃是安南的一代儒宗,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胡季犛皺眉說道。

“《孟子》雲(yún):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你身爲陳朝託孤大臣,本可輔佐幼主,做諸葛亮、周公旦那般的人物,卻非要自絕於天下,失了道義,如今國內(nèi)鼎沸,叛者四起,你還不清楚是因爲什麼嗎?難道眼下的這一切,都是大明的兵威所至強迫的嗎?”

朱勸冷漠道:“你和你的小兒子死罪不可免,可總得爲了家人子孫想一想吧,若是再執(zhí)迷不悟,城破之後,恐怕就是舉族誅滅的結(jié)果了。”

“放肆!”胡季犛勃然大怒,喝道。

“這安南國的百姓都擁戴我,怎麼會反叛呢?不過是那些貪婪的官員罷了。”

“呵呵……是你太天真,還是太蠢呢。”

朱權(quán)的話語彷彿是一把刀子一般:“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什麼能視民如草芥,而民視之不爲仇寇的君王?歷史上有多少君王以霸道手段,稱霸一世,可王朝結(jié)果最後落得一個煙消雲(yún)散的下場?”

胡季犛沉默了。

他當然清楚,對方說的沒什麼錯。

漫長的沉默.

最終,胡季犛做出了決定。

“我把這江山還給陳朝便是。”

——————

十月的最後一天,安南國都升龍城被明軍攻破,大虞太上皇胡季犛自殺,皇帝胡漢蒼被俘。

陳天平於太廟祭拜祖宗,恢復陳廢帝牌位,重建陳朝。

至此,大虞正式宣告滅亡。

此時,安南軍在富良江的防線,也遭到明軍的猛烈攻勢,也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前夜。

不過,由於多邦城的地形較爲險要,明軍的火炮發(fā)揮不出作用,其他武器也不能發(fā)揮威力,甚至,由於富良江的阻隔,連騎兵都難以馳騁。

因此,安南軍的防線雖然遭到攻擊,所有陸洲都被奪取,只能退守除了多邦城以外的南岸陣地,但仍然還在咬牙堅持。

而明軍的士兵,則不斷損失在多邦城前,由於是山城的原因,挖地道埋炸藥都搞不了,導致攻堅乏術(shù),進展緩慢。

“衛(wèi)王,這樣不行啊!”

左神翊軍將軍阮公瑰勸道:“明軍已經(jīng)摸清楚了我軍牀弩的射程距離,並在東西兩側(cè)的山上挖掘了壕溝,如此步步蠶食推進,多邦城已經(jīng)岌岌可危了,我軍的增援根本上不去而明軍佔據(jù)陸洲後也一直在進攻南岸,有很多次都差點守不住了。”

左聖翊軍將軍胡射也皺眉頭,說道:“不愧是明朝水師的精銳啊!”

是的,明軍的輔兵和民夫,硬生生用肩扛手提的辦法,從山道里旱地行舟,把船隻的零部件運輸了過來,然後在北岸拼裝,明軍也有了一支規(guī)模不大,但極爲精銳的水師。

而且明軍水師有火炮,遠程武器的射程遠超安南軍,明軍的水手們,也都是會駕駛戰(zhàn)艦的老水手,跟富良江的漁民們沒法比。

再加上陸洲都被明軍奪取,這就導致了明軍水師擁有極大的火力壓制優(yōu)勢,而安南軍則無法依靠水師壓制明軍水師,失去了絕對治水權(quán)的後果相當嚴重,除非安南水師敢把剩下的幾百艘大船開到江上,頂著陸洲和明軍水師的雙重火力決戰(zhàn),否則就無法對明軍造成巨大殺傷。

而明軍在這一戰(zhàn)中,也充分利用了諒山周圍的環(huán)境,將明軍的工程水平發(fā)揮到了極致。

安南軍此時若是強攻明軍的圍城攻勢,想要給多邦城解圍,估計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當然了,安南軍也沒有這個實力就是了。

在這樣的劣勢下,安南軍根本無法突破明軍的防線,多邦城漸漸成爲了一座孤城,甚至,安南軍還要不停承受明軍的炮擊,這導致安南軍的士氣越來越差。

而當國都升龍府失陷的消息終於傳到這裡來時,再得到了反覆地核實確認後,無疑是成爲了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十一月一日,胡元澄以保全將士性命,不得殺俘爲條件,派出了使者與明軍東路軍指揮官新城侯張輔談判。

四日,北線安南軍放棄抵抗,全軍投降,明軍渡過富良江。

安南國王陳天平與李景隆正式簽訂《明安和平勘界契約》《明安友好通商契約》,接受了基於姜星火草擬版本後稍加修改的全部條件。

至此,安南將紅河三角洲的全部土地共七府之地割讓給大明,並在退還佔城國全部土地的同時,割讓了南部的三個狹長的府給占城國作爲戰(zhàn)爭賠償。

大明正式設(shè)置了第十五個布政使司,交趾布政使司,並設(shè)立相關(guān)都司、按察使司,以及府縣區(qū)劃。

隨著大明海量商品、資金的涌入,安南國徹底淪爲了大明的糧食供給產(chǎn)地與商品傾銷市場,繼占城國後,大明收穫了第二個穩(wěn)定的工業(yè)革命產(chǎn)品出口國,大明的高層嚐到了對外經(jīng)濟殖民這甘甜的勝利滋味。

滿朝沸騰!

舉國歡慶!

征伐安南勝利的意義是如此之大,不僅僅在於將軍們所獲得的功績以及分到的紅利,更在於在國內(nèi)苦苦等待的姜星火,他所迫切需要的一切投資回報,都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豐收!

歷史,徹底被姜星火所扭轉(zhuǎn)到了另一個軌道上。

而姜星火併不滿足,在這幾個月裡,他同樣沒有閒著,一場轟轟烈烈的產(chǎn)業(yè)變革,已經(jīng)在長江南北迅速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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