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易非面無表情問,“宣什麼旨?”
白虎被他盯得頭皮一陣發麻,這下答得飛快,“讓五殿下進宮侍疾。 ”
寧易非皺眉,“侍疾?”這種事還需要特意下聖旨?
白虎又道,“是宣五殿下住進宮侍疾。”
寧易非風華絕倫的俊臉終於有了波動,“住進宮裡?”皇帝打算用這種方式公開向外界宣佈他看寧煜,準備將寧煜推那個位子?
白虎聽出他情緒不佳,當下試探著問,“要阻止嗎?”
“老子生病,兒子侍疾,再正常不過的事。”寧易非譏嘲地勾了勾脣,“我爲何要阻止?”
白虎一噎。心裡暗暗腹誹,還不是因爲你心裡不痛快。
“那我們現在回府?”
寧易非點頭,緩緩閉眼睛倚著車壁假寐,“回府。”
如寧易非預料的一樣,皇帝這一旨高調將寧煜宣進宮裡侍疾,的確很快紛紛引來各方猜測。甚至還有人私下前往五皇子府送禮,名爲探望實爲試探。
寧煜人住在宮裡,卻留下話來,無論誰來送禮都一律“委婉”退回去。
如此一來,皇帝的高調與他的低調形成了強烈對。
皇帝暗觀察著,見他確實能沉潛下心性開始不驕不躁的做事,心裡隱約有了那麼幾分歡喜。
待到十五一過,皇帝的病似乎已好了許多,勉勉強強也能開印朝了。
而朝之後沒多久,他交由寧煜負責一件大事。
那是讓寧煜聯同戶部與吏部,主持今年的春闈。
科考是大事,這事關爲國選拔人才,且每三年才一次。歷來是重之重,自至下都十分重視。
而且這裡頭還有個不成的規定,那是這一屆出來的學子都等同於拜在主持科考的主考官門下,成爲主考官最直接的門生。
歷屆科考之,皇帝從來不曾任命過任何一個皇子直接做主考,目的是避免他們過早在朝拉幫結派,以免影響朝庭根基。
眼下,他卻突然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寧煜來做。
這不是變相向世人宣告,他已經選定寧煜做未來儲君?
皇帝這個決定一出,當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喜的,自然是支持寧煜一方的官員。愁的,那是眼看著寧弦要成爲太子,卻因御醫一份脈案意外曝光而大計落空的一衆官員。
“殿下,這件事不能讓他做成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攪黃。”六皇子府裡,一衆幕僚知悉此事之後,一個個都義憤填膺的握著拳頭表示不滿。
若非顧忌著那個人是皇帝,這些人只怕都要出口成髒開罵了。
“各位、各位。”寧弦擺了擺手,高聲制止下面紛紛議論,“父皇眼下這舉措,雖說有刻意擡舉五哥之嫌,不過這也不能說明父皇已經選定了他做儲君。衆位大可不必如此過激,只要旨意一天未下,我們都還有機會。”
有人道,“殿下說,我們眼下該怎麼辦?可不能一直任由這個困境將我們困在裡頭,我們得想辦法打破才行。”
寧弦眼光微微一閃,他笑了笑,溫和道,“困局一定要打破,不過這辦法呢我們慢慢想,也不用著急。”
除了最直接受影響的兩方人馬之外,連安國公府這邊也蠢蠢欲動起來。
“小姐,自從面宣佈讓五殿下擔任此屆科考主考官之後,這京城裡頭稍微有點臉面的都在密鑼緊鼓訓練自家女兒。”墨玉嘆著氣,臉看似老成,實際亂轉的眼珠裡明顯閃爍著八掛的光芒,“大夥似乎一夜之間都替五殿下著急起來。”
洛瑤隨口答一句,“哦,他們替五殿下著急什麼?”
“小姐,他們是著急替五殿下做媒唄。你想想看,五殿下現在這年紀還未成親。據說府裡連個通房丫頭之類的都沒有,乾乾淨淨得根本不像個男人。”
洛瑤失笑,“他前幾年不是一直都在軍營?府裡沒有通房丫頭不是很正常嘛?難道身邊鶯翠環繞那纔像個男人?”
墨玉著急了,“哎呀,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說,這京城裡有點頭臉的人家都急吼吼想將自家閨女往五皇子府送啊。算混不什麼側妃,能混個庶妃也好。再差一點,算做五殿下的妾侍,那也是他的女人,將來也許……前途無量呢。”
墨玉說罷,還拋了個你懂的眼神過去。
洛瑤聽得越發好笑,“你今天在我耳邊嘮叨他的八掛,該不會也動了心思想去五皇子府吧?”
她還作勢認真的思索一下,然後斜睨著墨玉,“若你真有這心思,我倒可以送你進去。算看在我們相熟的份,五殿下將來也不會虧待你。”
墨玉嚇得連忙擺手,“小姐別拿奴婢開玩笑,奴婢今天跟你說這麼多,可不是亂嚼舌根說八掛。而是讓你知道,這京城裡頭的風向都因爲一場春闈徹底的變了。”
洛瑤聽著她嘆氣覺頭大,“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告訴我滿京城的人都恨不得將自家閨女塞進五皇子府,對吧?”
墨玉連連點頭,洛瑤卻疑惑挑眉,“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皇帝既然放出風聲要捧寧煜位,京城裡頭那些慣會跟紅頂白的人一窩蜂涌向五皇子府有什麼怪?
墨玉急得直跺腳,“哎呀,我的好小姐,跟你當然有關係了。而且,是大大的有直接關係。”
洛瑤心裡咯噔一聲,斂了笑意,嚴肅問,“府裡有什麼事?”
不管誰家想嫁女兒進五皇子府,那也是寧煜要煩惱的事;可現在,墨玉居然急跳腳的告訴她,這事跟她大有關係?
“小姐,奴婢聽說在今天早,老爺差人悄悄去外面接五小姐回府呢。”
洛瑤愕了愕,“他要接洛冬玫回府?”那個繼妹,若非墨玉眼下提起,她幾乎都要忘了洛冬玫的存在了。
記得一回洛冬玫被人當槍使,差點害了長健。她一怒之下,將人丟出府外還斷了生計,此後再沒過問。
當然,她不過問不代表不知道她那個好父親一直暗接濟那個繼妹。
念在洛冬玫與她身流淌著那一點點相同的血脈,只要洛冬玫不在她眼前晃,她也睜隻眼閉隻眼,當不知道這事。
想到某個可能,洛瑤微微瞇著雙眸,勾著脣角,不無嘲諷道,“看來我們府的老爺這心——真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