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今天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洛瑤將花瓶的鮮花擺弄好,思量著慢慢道,“臣婦多日未曾出宮,在進宮前老爺子的身體有些小毛病。看到皇太后你鳳體康健,臣婦這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來了。”
皇太后微微怔了一下,她活了大半輩子,絕對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的通透人物。她笑了笑,慈眉善目的看過去,“信姑姑你聽聽,我們的世子妃原來想家了。”
洛瑤聽著她打趣,落落大方坦然承認,“皇太后你鳳體康健了,臣婦這心安樂了,纔敢開始想家呀。”
“那稍後你便出宮去吧。”皇太后善解人意的放話,“讓信姑姑送你?”
“不用。”洛瑤連忙道,“臣婦出宮又不是什麼大事,一會臣婦自己出去行。”
皇太后目光微微一閃,看著她若有所思輕嘆,“知道你不喜歡高調,跟易非那小子一樣。難得你們夫唱婦隨,哀家依你吧。”
“對了,一會你可要帶君如一起出去?”
洛瑤沉吟片刻,輕聲拒絕,“大概稍後陛下會過來看他,想必這事陛下自有安排。”
不管寧煜要拿寧君如做什麼,那也不是她該干涉的事。
而且,她打算悄悄出宮是爲了避開寧煜,再帶寧君如那個小麻煩,勢必要驚動寧煜,這與她原意相悖,還是算了。
橫豎寧煜也不會對一個孩子怎麼樣。
洛瑤想了一會,又道,“皇太后,若是陛下稍後問起臣婦,請你說臣婦府有事先行離去。他登基至今,一切都已穩固步入正軌,皇太后你乾脆多操心點,勸他儘早立後爲皇室開枝散葉。”
皇太后目光微凝,鄭重地盯著她看了片刻,方緩緩點頭,“你有此心,非常好。”
洛瑤當沒看見她目光的釋然,只坦蕩地淡淡一笑,“那臣婦先告辭了。”
趁著寧煜早朝未散,洛瑤動作十分迅速的出了宮。
至於後面寧煜還會如何?她覺得寧煜其實也不會如何,不過她想多而已。
搖了搖頭,將心煩亂拋諸腦後,馬車便已回到了衛王府大門外。
回到華庭歇了一會,洛瑤想起之前寧惜今發生的事,再也歇不下,便喚來朱雀問道,“我進宮這幾天,查出什麼沒有?”
“世子妃,奴婢問過惜郡主,她那天會突然出府是因爲收到一張紙條。”
洛瑤扶著椅子的手一頓,“一張紙條?”
“什麼樣的紙條?拿來給我看看。”
“世子妃你稍等一下。”朱雀說罷,轉身出了偏廳,一會便又匆匆而回,“是這張紙條。”
“到南華大街東市,那裡會有你想要的真相。”洛瑤拿著紙條反覆看了數遍,也看不出面有什麼特別,“你按照這面的字跡查出送紙條的人了?”
至於面所謂的真相是什麼?這事洛瑤倒不著急知道。裡面或許涉及到寧惜今的秘密,這種事她若想知道,還是先經過寧惜今同意纔好。
“奴婢確實查出兩個可疑的人,但究竟誰纔是那天真正投送紙條的人,奴婢無法確定了。”
洛瑤默然一會,“說說看。”
紙條面所謂的真相她不急於知道,但這個誘使寧惜今突然外出的疑犯,她卻一定得揪出來。
那天的事,可不是簡單巧合,而是人爲有目的預謀引導的事。
背後的人不揪出來,這種事說不定有一有二;她想到這個,心裡覺寢食難安。
“其一個,是四夫人院子裡的二等丫環秋容;另外一個,則是二夫人院裡的三等丫環趙可。”朱雀默了默,才緩緩道,“奴婢幾經查證,發現那天她們倆都曾趁著秀蘭離開的空隙到過惜郡主的院子附近逗留。”
“至於紙條面的字跡,奴婢也暗取證,不過發現跟兩人平常的字跡都有出入。”
洛瑤感興趣地挑了挑眉,“等等,你的意思是這兩個疑犯都識字?”
朱雀露了絲苦笑,“若非這麼巧,奴婢說不定將真兇揪出來了。”
“與平常的字跡有出入,”洛瑤攤開紙條又反覆看了一會,“說明有人刻意模糊筆跡不欲讓人認出來。”
她擡頭看了眼朱雀,脣邊緩緩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來,“其實這事我們不妨反過來想,她這麼想掩蓋原本的筆跡,是不是證明她原來的字跡十分有特色且很好辯認?”
朱雀聽得雙目一亮,“還是世子妃你細心,奴婢怎麼忽略了這一點。”
洛瑤心情微微放鬆下來,“現在有了方向,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朱雀連忙點頭,“知道,世子妃你儘管等著吧,奴婢很快能將那個內鬼揪出來。”
一天夜裡,朱雀趁著夜色,在一條小路將出來夜解的丫環秋容給綁了。將人打暈之後,她直接塞進麻袋背到一個荒廢的柴房裡關起來。
然後放出風聲,說是已經查到暗誘使惜郡主出府的內鬼。因她之前依洛瑤所言,曾有意無意將調查內鬼之事露了些形跡。
用洛瑤的話說,是特意打草驚一下暗那條深藏的蛇。
爲了將事情做得更真實可信,朱雀將丫環秋容綁去柴房鎖起來之後,還趁夜掩護洛瑤悄悄前往柴房審問那丫環。
“說吧,那天的事是誰在背後指使你乾的?”洛瑤從頭到腳都藏在黑色斗篷裡,但她的聲音清越冷淡,十分有特色,只要聽過她聲音,別人縱然看不見她容貌也不會認錯,“只要你將背後主使說出來,我可以作主饒你一命。”
她語氣微微一頓,聲音便摻了幾分嚴厲幾分冰冷,“若你想著要忠心爲主子保守秘密,只要過後我將今晚你被綁來這裡秘密審訊的事透露出去,你的命想要保住那可難了。”
被綁在柱子的秋容使勁搖頭,“奴婢根本聽不懂世子妃你說什麼,奴婢招什麼呀?”
“不知道我說什麼?”洛瑤冷笑一聲,“將證據拿出來給她瞧瞧,我看她還能怎麼抵賴。”
夜色下,審訊還在繼續,柴房裡隱約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一會之後,只見洛瑤與朱雀自柴房出來,然後趁著夜色匆匆離去。在她們離開不久,有條瘦長的身影望著不遠的柴房,慢慢露出了狠戾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