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易非淡漠掠他一眼,“不是你說我早該成親了嗎?現在我想娶妻生子,你又不樂意了?”
老衛王爺一噎,“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我怎麼不樂意你娶妻生子了?是你之前死活不願意娶。 ”
“不是我心裡想要那個人,我當然不娶。”寧易非瞥他一眼,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氣得呼吸不暢。這老頭子是作的,讓他氣多幾次好了。
又淡淡道,“對了,你明天記得早些起牀。我聽說提親要早些到對方家去,這寓意纔好。”
老衛王爺挑高了眉,看著他冷清幽遠面容,不由笑罵道,“瞧把你心急的,難道那丫頭還會飛了不成。”
寧易非徑直點頭,“我是擔心夜長夢多。若不是晚提親不吉利,我巴不得你現在過去。”
“去去去,你小子也終於知道著急了。”老衛王爺雖被他埋怨,心裡卻高興得直樂,“你也趕緊回去瞧瞧,有什麼好東西需要明天送去給瑤丫頭沒有?”
寧易非詫異,“我還要另送東西?”
“你剛纔不是說要提親定親一起做完嗎?”老衛王爺瞪眼,“這定親,得互贈信物。這是定親信物,你若是不想自己備下,我替你準備也行。”
寧易非想了想,“那還是我自己準備吧。”
他說罷,腳步飄飄的走了。
老衛王爺站在院,默默擡頭望天,一臉的感慨。待他回頭進屋,侍侯的下人根本沒留意到他眼角有水光隱約閃動。
次日一早,老衛王爺與官媒一道前往安國公府。
老安國公與老衛王爺屬於同輩人,如今兩個老傢伙爲著孫輩婚事坐在一塊,不可避免的感慨了一下歲月不饒人之外,很快進入正題說起提親的事來。
待老安國公聽完他的意思,知道寧易非是打算連親事一齊在今日定下,他默了片刻,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老衛王爺,一時沒吱聲。
老衛王爺算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紀,這基本的人情世故他還是看得明白的。他瞧出老安國公爲難,便試探道,“洛老哥,你有什麼不滿意之處可以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合計著商量商量。”
老安國公也不是那等忸怩性子,聞言,略一思忖,便道,“老王爺,易非那小子我心裡是非常滿意的。他的心急,我也可以理解。”
“按理說,那兩個孩子見面次數都不少,省略間相親環節也沒什麼。”他頓了頓,“可我是擔心,日後他們真成親時,被人拿這個來說事。萬一被說他們當初定親於禮不合,這不是影響他們一輩子的事?”
老衛王爺想了想,有些懊惱地一拍大腿,“你提醒得對。我是昨天被那小子急躁的模樣給唬著了,一時沒想周全。”
老安國公聽他這口吻,是願意按照他的意思,將提親後面的程序都按禮一一走一遍。
他這才放下心來,“老王爺理解好。我的意思是,算他們現在定下親事,也不能立刻籌備大婚事宜,所以這些步驟一步步慢慢來也無妨。”
衛老王爺苦笑,“你是沒瞧我家那小子急躁的模樣,他呀,恨不得立刻將你家瑤丫頭給娶回家去。”
老安國公笑道,“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總想著與心人日日癡纏,我們都是過來人,理解。”
兩人商定採取折的辦法,是今天提親,明天相親,後天接著再定親。
也是將寧易非想在一天之內做完的事情,分了三天來做。雖然時間拉長了兩倍,可爲著他們以後著想,不管是老衛王爺還是老安國公,都覺得這兩天功夫耽誤不了什麼。
洛瑤知道她家老爺子沒直接應下定親這事,倒也不覺意外。
老爺子一輩子不守規矩的時候極少,那也是在情非得己的情況下,眼下她與寧易非的親事也不急在一時,那老頑固纔不會肯遂了寧易非的心意。
遂也不在意,聽罷只一笑置之。
翌日,是女方一衆親戚到男方家相親,其實這是走個過程,兩府人坐一塊吃頓飯。老安國公既然已經屬意對方,期間雙方自然相處得和樂融融。
一轉眼,到了定親交換信物的第三天。
但是,這日一早,老衛王爺還未動身前往安國公府,見宮裡匆匆忙忙來了人。
“老王爺,奴才是奉旨前來給你提個醒。”來人是皇帝身邊的平公公。他在院子裡見著老王爺的面,立時笑咪咪道,“陛下聽說你老前天曾爲寧世子到安國公府提親,還準備近期定下親事,特遣奴才出宮提醒一聲。”
衛老王爺眼裡厲芒一閃,不動聲色道,“提醒?提什麼醒?”
“寧易非如今二十有三,我老頭子還想著在兩腿一伸進棺材前看見他娶妻生子,好傳承衛王府香火。他早該成親了,若非前幾年他病得連牀都下不來,我是押也押著他成親了。”
“他如今已耽擱好些年,陛下想讓公公來提什麼醒呢?提醒我老頭子得小心寧易非病情隨時惡化?”
平公公聽出他底下翻騰的怒氣,嚇得縮了縮,陪著笑小心翼翼道,“老王爺息怒。寧世子願意成親,陛下心裡自然也是高興萬分的。”
“陛下讓奴才來傳個話,是想問一問老王爺你,可曾還記得衛王府自太祖起定下一條規矩。”
老衛王爺兩眼一瞪,“規矩?”
“陛下說,是嫡子成親須拿祖傳的信物爲定親信物。若沒有祖傳的信物,算日後成了親,進了門。寧家列祖列宗也不會承認這媳婦是宗婦,陛下知曉你老今天要到安國公府定親。所以,才特意讓奴才前來提個醒,讓你老千萬別忘了將祖傳的嫡子定親信物拿去。”
平公公小意地拿眼角瞄他一眼,不露聲色地笑了笑,便道,“如今奴才這話已傳到,不打擾老王爺了。”
“奴才先告辭。”
“平公公慢走。”老衛王爺拱了拱手,在他走後,卻不急著出發前往安國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