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著薄薄積雪的地面,寧楓用他不算強壯的身體給北堂明珠做了人肉墊子。 他來不及拽起她,選擇最後一剎直接搶在北堂明珠之前墊在地。
北堂明珠這一摔,自然只會摔在他背了。
說起來有點複雜,其實一切發生不過眨眼間。是北堂明珠踩空打滑,寧楓搶在她摔下去之前趴在地做她的墊子。
北堂明珠摔了個紮實,不過摔在寧楓這人肉墊子,總直接摔到雪地要好。
“明珠,你摔著哪裡沒有?”洛瑤瞄見她臉紅如火,又特意掠了眼老實趴在地的寧楓。眼睛亮了亮,心道這衛王府出來的人是不一樣。
瞧他這敏捷又機靈的反應,看來他對北堂明珠也有點意思的吧?
“我沒摔著。”北堂明珠搖了搖頭,拉住洛瑤遞來的手,逃也似的慌亂站起來。
洛瑤瞄了瞄別開視線的少女,出於道義也問了一句,“寧楓,你怎麼樣?沒摔傷哪裡吧?”
“我沒事。”寧楓隨即也爬了起來。不過他嘴裡說著沒事,洛瑤卻留意到他起來時明顯揉了兩下膝蓋才站直。
北堂明珠聽聞他獨特的聲音,心跳莫名亂了兩拍,深吸口氣,才慢慢轉過頭看他,“謝謝。”
寧楓本來平靜的臉,竟微現激動之色,“不、不客氣。”
他擡頭瞄她一眼,輕聲道,“你沒事好。”
洛瑤頗覺有趣的打量兩人一眼,看起來這兩人果真有戲。是不知後續的發展能不能順利。
“咳”寧易非見他們站在原地一個忸怩一個緊張,忍不住搖了搖頭,輕咳一聲打破尷尬氣氛,“我們不如到前面的亭子去,在那既可賞梅也可觀北堂將軍舞鞭子的風姿。”
洛瑤擡頭望去,果然見前方半山腰處有座亭子。
“亭子那兒視野極佳,倒是個不錯的賞梅地。”
北堂明珠瞄了瞄寧楓,也沒提反對意見。一行人爬到亭子坐下,北堂明珠忍不住抱著雙臂往洛瑤靠了靠,“這地方真冷啊。”
洛瑤苦笑,“這裡視野好,風自然大了。”
寧楓默默看了她們一眼,轉身走開一會,竟搬了許多東西來。
除了煮茶用的東西,還有各式點心與小食。最主要的是,這些吃食的東西都拿小爐子溫著,入口絕對不會覺得冰冷。
“你、你是螞蟻搬家嗎?”北堂明珠見寧楓將東西搬來之後開始煮茶,不由得驚訝又歡喜的打量他。
寧楓笑了笑,溫和道,“大冷的天出來踏雪賞梅,美景不能落。不過也不能委屈肚子,所以出門前備了些東西。”
“備了些東西?”
洛瑤輕笑,若有所思的瞥過擺石桌的吃食,這些點心小食裡面,各種口味皆有。不過,她知道其兩樣卻是北堂明珠十分喜愛的東西。
她似笑非笑瞄了眼寧易非,眼神彷彿無聲在說:是不是你給他支招的?
討姑娘歡心討得如此不露痕跡又正在心坎,這水平——真讓人佩服。
寧易非挑了挑眉,同樣無聲道:又不是討我娘子歡心,我給他支什麼招。
洛瑤與寧易非兩人在旁邊打著眉眼官司。
那邊,寧楓燃起炭火開始煮茶,北堂明珠如一個好寶寶一樣,看著他將冒泡的沸水開始沖洗茶葉,撇去面浮沫,再到後面逐漸加入鹽、香蔥、棗等,再煮一會,茶香混著棗香隨風四溢。混在這暗香浮動的梅林裡,竟然也格外沁人心扉。
北堂明珠微帶崇拜的看著寧楓,“你還懂這個?”
寧楓未作答,卻聽得北堂牧的大嗓門老遠在喊,“咦,這麼香?你們有什麼好吃的?”
聲落,便見他一邊走一邊將虎頭鞭盤迴腰間。他大步流星的走亭子,身後顏溪那嬌小的身影還落在老遠。
洛瑤頗爲無奈的看了看北堂家這對兄妹,只見一個兩眼發光只顧盯著白煙嫋嫋的茶壺;另外一個,則目光驚人的盯著桌那些吃食。
瞧這兩個旁若無人的模樣,實在指望不他們還記得下面嬌喘落單的顏溪了。
寧易非看出洛瑤心思,身形一動已堵在她前面,意有所指的瞥了眼下面,輕聲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你瞎操什麼心。”
“你若是想去賞梅,我可以陪你去。”若是下去做老好人,那免了。
洛瑤轉念想了想,想起顏溪出身將軍府,應該也不是什麼嬌氣的姑娘,遂也息了念頭。
“我說你們,別光顧著自己吃,好歹也留一些給顏溪。”
北堂明珠這才發現自己哥哥將人落在下面,“哥哥,你不能對她照顧一二?人家好歹還是姑娘。”
北堂牧雙臂一抱,斜眼睨她,“你的朋友,你爲什麼不去照顧?”
洛瑤瞧著他們兄妹二人鬥嘴,眼角卻不時留意著下面蹣跚而行的身影,心想北堂牧這傢伙剛纔一定將人家戲耍得狠了……。
瞧瞧顏溪,連走路都吃力,真是——她看著都不忍心,北堂牧這傢伙是不是眼睛瞎了?
他們一行人在李子坡賞梅賞得歡樂,京城裡卻也在同一時間暗風雲涌動。
戶部與吏部兩個不大不小的官員這天休沐,然後齊齊相約在外喝酒。這兩人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一喝便從午後喝到傍晚,自然喝高了。
之後,混混沌沌的兩人各回各府,再然後,關在房裡睡下之後,再也不能起來了。
猝亡的情況十分相似,都是醉酒之後在屋裡燒許多炭火取暖,又緊閉門窗,是生生被悶死在屋裡的。
洛瑤後來聽說這檔子事,還唏噓的感慨了一句,“果然富貴有命生死在天。”
然而,這兩人猝死的陰影還在京城空未散,不過幾日,拱衛京畿的禁軍裡,又有一人因爲喝酒取暖出了事。這一回,那傢伙倒命大撿回一條命,但因醉酒期間撞翻燭火燒了好幾個營房,如此一來,這傢伙命是保住了,但從此也被剔出了拱衛京畿的禁軍大營。
這兩三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諾大的京城裡,幾乎連一點水花都沒濺起來。
但洛瑤密切留意著這幾件事後的變化,卻發現一個驚人的現象。
那是這幾個人之後,很快有新人替補他們的職位。而新述職的官員,卻一反常態,才任幾天結伴前往六皇子府拜會寧弦。
洛瑤眼底劃過一抹深思,“公然拉幫結派?這事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