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無視她目中迸射的怒火,繼續(xù)淡淡道,“況且,婕妤若真爲(wèi)六殿下好,就更不該再糾纏那日之事。”
她幽幽嘆了口氣,小臉忽浮出淡淡落寞,“六殿下千好萬好,是臣女不好,臣女自知配不上他,也配不上任何人。絕不敢妄想姻緣,還請婕妤見諒。”
聽出她話中有話,王婕妤的臉色才漸漸好看了些,“大小姐此話何意?”
洛瑤擡頭看她一眼,猶豫一會,又往四下看了看,才輕聲道,“王婕妤,實不相瞞,臣女曾經(jīng)在皇覺寺住過一段時間。”
王婕妤心頭涌上奇異感受,看她的目光卻越發(fā)疑惑,“這又如何?大小姐去皇覺寺不是祈福就是進香,這很正常。”
少女咬了咬脣,臉上猶豫之色更濃,默了好一會,才擡頭看著王婕妤,飛快道,“臣女不一樣,臣女住在皇覺寺那段時間,還曾求見智空大師,讓他給臣女批了字。”
王婕妤瞇了瞇眼,心突然呯呯跳得又亂又快,面上只不露聲色盯住少女,緩和問,“哦,他給大小姐批了什麼字?”
少女閉了閉眼,滿臉露出痛苦難堪之色,良久,才聲若細(xì)蚊道,“刑剋六宮,命定天寡。”
“你說什麼?”王婕妤震驚得驟然失聲低叫,“刑剋六宮,命定天寡?”
少女難堪地點了點頭,“是,大師是這麼批的。”
王婕妤晃了晃,背部被一截竹枝戳疼才險險穩(wěn)住身形。她死盯著洛瑤,扶著竹子的手背突起了青筋,“他真這麼說?你沒騙我?”
洛瑤霍地擡頭瞪她,小臉一瞬急得又青又白,“婕妤這話太傷人,難道臣女還會爲(wèi)了莫須有的理由空口白牙詛咒自己?婕妤若是不信,大可以向智空大師求證。”
她瞪住王婕妤,連聲說了一通,又要朝天豎起手指來,“再不然,臣女現(xiàn)在就可以對天發(fā)誓。”
王婕妤瞟一眼她舉高的手指,露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必,我相信大小姐。”
她吸口氣,忽又道,“智空大師可不是誰想見就見的,若有機會,請大小姐拿出大師的批文給我觀瞻一下。”
說到底,王婕妤對洛瑤這話還是半信半疑。
不過,不管是半信還是全信,只要這個女人信了就好。哪怕只信一成,這個女人也會想辦法說服寧弦放棄娶她。
權(quán)勢再重要,也沒有性命重要吧?
王婕妤作爲(wèi)母親,哪怕只有五成可能,她也不會同意寧弦冒險的。
洛瑤見她眼底閃過那抹猶豫,脣角隱隱揚了揚。
“這個……若王婕妤有機會到安國公府,臣女可以拿大師的批文出來。”
“罷了,”王婕妤瞄她一眼,又和氣地笑了起來,“在這園子轉(zhuǎn)半天,我也累了。”
終於打發(fā)這女人了!
洛瑤暗呼口氣,垂首歡送,“王婕妤慢走。”王婕妤不冷不熱扯了扯嘴角,轉(zhuǎn)身嫋嫋婷婷走了。
目送王婕妤離開竹林,洛瑤思忖片刻,挑了相反的道路走出去。
然而,不管是王婕妤還是洛瑤,都不知道在這片竹林背面假山處,有兩個人恰好將她們後半段談話聽了去。尤其王婕妤那聲失聲尖叫“刑剋六宮,命定天寡”更是清晰入耳。待她們離去後,那兩人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閃爍著惡毒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