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心下暗自嘀咕,面依舊乖巧應是。
“瑤瑤,哥哥送你到這了。”洛璟低沉的聲音裡,帶出滿滿剋制的依依不捨。
洛璟將她送花轎,望著高踞駿馬的新郎,慢慢地鄭重道,“寧易非,我把妹妹交給你了,你以後可得好好待她。”
“大哥放心,只要有我寧易非一日,絕不讓她受委屈。只要我寧易非有一口吃的,我寧願餓著自己也絕不讓她餓著。”
“空口說漂亮話人人會。”洛璟打斷他,“究竟你待她之心如何,日後總會慢慢看見。”
寧易非怔了怔,這大舅子還在懷疑他?婚後還得考驗他?
“吉時到了,起吧。”
寧易非在他淡淡催促回神,“大哥放心,我究竟是說說還是真能做到,你可以好好盯著。”
洛璟揚了揚眉,沒說話。不過眼神在說:他一定會好好盯著。
寧易非坦然接過他那眼神,揚聲道,“起花轎。”
炮竹聲聲,鑼鼓喧天。青一色的喜慶迎親隊伍,俊儔不凡的新郎脣角微揚,一路歡歡喜喜往衛王府而去。
迎親隊伍後面,是浩浩蕩蕩的嫁妝隊伍,安國公府門前,望著迎親隊伍漸行漸遠,大多數人都喜笑顏開。但其也不乏心懷妒忌,且暗下含恨得幾乎咬碎牙根的。這個人——非洛冬玫莫屬。
直至昨天,她才被允許悄悄回府,若非今日洛瑤大婚,她還得繼續留在東夷山……。
“大姐姐風光大嫁,真令人羨慕。”洛夏蓮瞄了眼洛冬玫手裡絞成一團的帕子,隱含譏諷輕聲道,“五妹妹你當時不在府裡,是不知道衛王府來下聘禮的時候……嘖嘖,那情景我是一輩子也難以忘記。”
洛冬玫憤恨地瞪她一眼,壓著聲音冷笑道,“三姐羨慕有什麼用?難道還以爲他日到你出嫁時,她會施捨你一些嫁妝嗎?你別忘了,以前你對她可沒少乾落井下石之事。”
嘲笑她?憑洛夏蓮這個庶女?
洛夏蓮面色微微變了變,洛冬玫傲然掠她一眼,目光絲毫不掩鄙夷。
這姐妹倆在門口忍不住明爭暗鬥,難怪一直被洛瑤壓得死死的翻不過身來。
不遠處,洛映竹靜靜留意著二人動靜,目光緩緩從遠去的迎親隊伍收回,低闔的羽睫下,隱隱閃過一抹輕蔑的嘲弄。
紅綢滿地,迎親隊伍一路繞城而行。鼓樂聲聲,全城的百姓似乎都傾巢而出觀看這場熱鬧的大婚。陣陣炮竹聲,夾雜著百姓們平實喜悅的祝福。隊伍所過之處,連路邊的花似乎也開得更燦爛了,連偶爾跑過人羣的小狗那尾巴,都歡樂得高高揚起……。
墨玉緊挨著花轎而行,看見全城百姓歡喜洋溢的笑容,忍不住低聲道,“小姐,今天城裡的百姓似乎過年還高興。”
花轎裡,披著紅蓋頭的新娘子不禁莞爾一樂。
墨玉不知道,寧易非爲了他們大婚能順利進行,暗地裡花了多少力氣與銀子。她可以負責的自豪說一句,即使新皇登基普天同慶,城裡的百姓只怕也沒有此刻這般高興。
衛王府給了他們實打實過日子的實惠,新皇登基,也不過一句口頭“普天同慶”而已。
然而,洛瑤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這邊尚喜慶熱鬧環城而行的時候,在前面他們必經的街道,卻鬧了一出讓人心情極不愉快的事。
像寧易非與洛瑤這樣的大婚,還是在先皇遺詔下舉行的大婚,吉日定下之後公告全城了。
不管是誰,都該知道在今天這大喜的日子避忌;只要腦子沒被狗吃掉,都知道以衛王府這樣的權勢門第,絕對不可在不該的時候觸其逆鱗。
但是,這世偏偏還有不長腦子,或者說不怕死的人。
喜慶的鼓樂聲與鞭炮聲,即使隔著老遠,也同樣在京城空瀰漫傳揚。
但是,在一排平房後,卻突然衝出一支隊伍。所有人全部身穿白衣,他們之還擡著一具漆黑棺木,白幡迎風盡展。哀樂陣陣,零星衝擊著喧天喜樂。
白衣、白幡、黑棺、哭聲。
這竟然是一支送葬的隊伍。更令人吃驚的是,這支隊伍所走的方向還是與衛王府的迎親隊伍迎面相向。
附近的百姓望見這支突然現出來的送葬隊伍,都同時大吃一驚。
“天那,這是哪戶人家挑在今天這日子辦喪事?”
“還有人不知道今天是衛王府的寧世子與洛大小姐大婚嗎?”
“還與他們的迎親隊伍相向而行,到時豈非得迎面撞?天啊,這是讓衛王府的喜事沾晦氣呢。”
“是傻子還是膽大包天連衛王府也不放在眼裡?”
附近的百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更有甚者,已經不滿的堵著這支送葬隊伍紛紛苦勸起來。
“死者爲大。”送葬隊伍裡有人一臉悲慼低吼,“算他衛王府辦喜事,也不能阻止我們出殯。”
什麼死者爲大?百姓有人嗤之以鼻。
是一般人也知道不能紅白相撞,免得惹人嫌棄。誰不知道普天之下都有條不成的規定,不管誰家發喪,都不得挑在與別家喜事同一天。如果意外遇權貴人家,更應主動瞞下喪事,主動避讓。
爲保證接親順利,寧易非可謂派出大量人力。這支送葬隊伍一冒頭,立刻有人將事情稟到負責這一路安全的青龍跟前。
“還有人敢在今天鬧事的?”青龍冷笑一聲,“我倒真要佩服這些英雄好漢。”
要知道,不怕死的勇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太歲頭動土,這些人八成是嫌命長。
青龍眼睛一轉,心裡有了主意,“走,我們會會這些王八蛋去。”
走了幾步,青龍想了想,覺得敢挑在今日這日子鬧事的人,絕不是什麼身份簡單的普通百姓。原本打好主意要派衛王府的侍衛出面,轉念一想,他乾脆道,“讓青衛抽調十個人出來。”
這件事得速戰速決,不到兩刻鐘,他們主子的迎親隊伍要經過這裡。
所以,他最多隻有一刻鐘的時間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