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笑意隱去,“可你得儘快趕回京。 ”她目光劃過他,臉上也隱隱有了怒意,“就你現在這副樣子,起碼還得養個三五天才能恢復過來。”
如此一來,時間本就耽擱多幾天,若他再留下陪著她……。
雖然她心裡也盼著他陪在身邊。
但念頭一起,她幾乎立刻就搖頭否定。她不能因爲不捨,而增加他的風險。
“我要養上三五天?”寧易非看著她,生寒目色似乎將一室暖和的陽光都驅逐了出去,“難道你現在的樣子,不需要再養上三五天?”
洛瑤一噎,是了,她都忘了自己還生著病,也需要休養。
“我沒說我不用養上三五天。”少女嗔他一眼,觸及他惱怒的眼神,心裡軟了軟,聲音便放輕了下來,“好了,我們還能在這聚上幾天,暫時就不要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
“對了,我一直都忘了問你,這什麼地方?”
寧易非想了一下,才答,“離關綏鎮不太遠的一個縣城,但從這去羅漫山,得耗多些時間。”
洛瑤一怔,反應過來後立刻蹦了起來,“還得再繞路?”
天,那她之前特意趕路從關綏鎮走,豈不是……什麼辛苦都白費了。還白白惹一場是非,遭那麼多罪。
“不行,我現在就準備東西,明天立刻出發。”
“洛瑤,在你心裡,是不是所有人都比我重要?”寧易非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模樣,壓著心頭難受慢慢問道。
洛瑤動作一頓,扭頭看著他,神色困惑,“我不明白你這句話。”
“爲了墨玉,你可以毫不猶豫硬氣堅持非要砍掉別人的手臂。”寧易非一瞬不瞬盯著她,清淡語氣裡隱隱含著痛楚,“現在,爲了元香,你可以毫不理會我,轉身說走就走。”
少女怔了一下,她爲了身邊的人經常性忽略他的感受?還是心裡已經將他當成了最親密的,無論如何也不會離棄她的人?所以她可以信任的放心地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我……沒有。”少女撞上他眼底受傷的波光,心裡揪了揪。她遲疑著在他旁邊坐下來,“寧易非,在我心裡,你已經……嗯,怎麼說呢,你已經是融進我生命的一部份。她們是她們,你是你。”
她低低嘆了口氣,眼神微微帶出歉意,“抱歉,我不是有意忽略你的感受。”
“你不用跟我說抱歉。”寧易非凝著她面容,心裡仍覺悶悶難受,“你只是習慣,習慣什麼事都獨自去扛。”
說到底,她不像其他人,也許從小獨立堅強慣了。所以,即使他感受到他已經融進她生命,成爲她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份,她仍然沒有依賴他的習慣。
她不明白,他不會折斷她獨立堅強的翅膀。只希望,她一往無前的時候,能將他放在心裡認真考慮一下他的感受。
“你若是打算明天就出發趕往羅漫山,那就別想撇下我,單獨去。”
洛瑤對上他堅持的眼神,略略蹙起眉,同樣堅決道,“不行,你現在的狀況,必須靜養。”
寧易非嘲弄地看著她,“我必須靜養?那你呢?你的身體還沒好利索,你就要不顧一切去攀山越嶺。你可以不愛惜自己,爲什麼我不行?”
洛瑤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啞口無言半晌,方吶吶強辯,“我的情況與你不一樣。況且,我也不是現在馬上就出發。再休息一天,我的病就已經好到差不多了。”
寧易非闔下眼皮,淡淡道,“好到差不多,也還是沒全好。”
少女皺眉,見他堅持不鬆口,沒來由的語氣有些鬱躁,“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現在嚴重脫力,若沒有好好靜養幾天,以後定然會落下病根。你非要跟我逞什麼強?”
“難道你真希望我以後改嫁他人?”
寧易非面色冷了冷,“洛瑤,你再說剛纔那句話一次試試?”
改嫁他人?
想都不用想。
不,這念頭冒也不能冒,冒了,就趕緊給他掐滅。
洛瑤瞥見他臉上似突然覆了霜色,心裡一緊,想了想,無奈嘆息一聲,“不提就不提,那你也別提明天跟我一起去羅漫山這事。”
寧易非心裡惱火得很,若不是眼下他無力收拾她,他定然要她好看,哪裡會肯拿這事做交換條件。
這狡猾的丫頭。
他靜靜盯著她,無波無瀾道,“你去,我去。”
洛瑤轉著眼睛,他又淡淡道,“別想打什麼主意將我單獨撇下。你該相信,我有權選擇。一,你去我去;二,你不去我不去;三,你悄悄去被我攔下;四……。”
這是要列出十種八種可能呢!
“停!”洛瑤無奈看著他,悶聲妥協,“我跟你一起待在這繼續養病,直到全好爲止,行了吧?”
寧易非挑了挑眉,“此話當真?”
少女連忙重重點頭,“當真。”
他慢慢揚起脣角,眉梢也被暖和的笑意一點點浸染成明亮色澤,“這還差不多。”
差不多?
少女鬱悶地按了按額頭,默默思考自己什麼時候起越來越在乎他?
她竟然半點也受不得他拿自己的身體威脅她?
三天時間,彈指即過。
經過三天休養,洛瑤的病好利索了。而寧易非,也從原本擡根指頭都無力的情況,恢復到能跑能跳。
寧易非看見她眼下延展出一層淡淡鴉青,心裡又疼又惱,更多的卻是無奈,“洛瑤,你昨夜是不是一宿沒睡好?”
“心裡一直惦記著羅漫山的雪裡香?”寧易非試探的看著她,“要不,我們明天就出發?”
“既然都遲了,也不差這一天兩天。”洛瑤不上當,斜眼瞥他一下,輕輕搖頭,“待你身體完全恢復再說。”
既然趕也趕不走這粘人的傢伙,只能過後辛苦些趕路吧。
總不能在這時候來個前功盡棄。
寧易非見她眉目隱忍,仍願意爲他堅持。心神一蕩,脣角微微彎起,他近前將她輕輕擁抱入懷,在她詫異間,抵著她額頭輕輕一吻,“娘子若是一直這麼乖巧聽話,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