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耍詐。”他含笑應和,風華絕倫的臉上神色淡淡,一點也沒有引人懷疑的詭詐之色。
少女半信半疑瞅著他,“那你倒是說呀。”
“好。”尾音尚在舌尖打轉,他已欺身站到她身旁。眉目含著隱隱得意之色,那顆本該喂進她嘴裡的紅色湯圓卻已入了他的嘴,被他咬住一半。
就在洛瑤詫異莫名間,他扣著她肩膀略略俯身就去,另外一半湯圓便已貼到她脣邊。
他帶著笑揚了揚眉,使巧勁逼開她微抿的脣,牙齒輕輕一咬,一半湯圓落肚,另一半自然送入她口中。
軟糯可口的湯圓入腹,他看著少女愕然傻眼的模樣,忍不住意猶未盡將脣再輕輕壓下去,舌尖微鉤帶著撩人心魂的味道柔柔捲過她紅脣。
甜味入口,如吞了火種落喉。他眼神一深,小腹突如其來襲上滾滾熱浪。
少女羸弱肩頭微微顫了顫,羽睫同時輕輕低扇,那雙澄澈眸子看他時,還帶著幾許讓他差點把持不住的訝異與茫然。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他無奈又不甘地低下頭,輕輕含著她耳垂咬了一口。然後飛快背過身去,暗暗吐了口濁氣。
混著熱烈慾念的氣息突襲耳垂,輕微的酥癢感驀然自耳垂席捲至全身,少女幾不可抑地哆嗦了一下。
見他已然閃離並背過身去,暗暗咬了咬脣,忍不住又羞又惱地恨恨瞪他一眼,“無賴混蛋!”
“嗯?”片刻功夫,他已暗將體內洶涌熱浪壓下,若無其事坐在她對面,含笑眼神凝去,戲謔低問,“說什麼呢?”
洛瑤故作兇狠瞪他一眼,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面若朝霞,這一眼根本沒有半分震懾力,反似清蓮帶妖幽香含媚,更惑人心。
剛剛纔被他強行壓下的熱浪,又在她這清豔不妖的眼神裡再度波濤如潮。
他皺了皺眉,隨手一連倒了好幾杯涼水喝掉,這才感覺好些。
洛瑤原本還懵懂不解,但默默看了一會之後,她眼底漸露恍然,卻不知說什麼纔好。這時候,似乎她說什麼都不好。
“洛瑤,你怎麼不說話了?你信不信再說一句無賴混蛋,我就真混蛋給你看!”
明明不是真正未經人事的十幾歲丫頭,聽了他暗啞嗓音,她偏偏抑制不住雙頰發燙,還尷尬得連忙別過頭去。
她豎著耳朵默默聽了好半晌,確定他呼吸恢復平緩之後,她才暗暗鬆口氣。
“又不是我故意惹你,是你自己把持……。”
她以爲自己不過小聲嘀咕且語速又快,他肯定聽不清。不過她也是頭腦發熱,忘了他武功高絕,就算十丈開外聲若蚊叫,只要他想聽,他還能一字不漏聽得清清楚楚。
“不是你故意惹我?”他騰地站起,高大陰影一下覆住她頭頂,隱含威脅的暗啞嗓音響在耳邊,“信不信我真在這把你辦了?”
驀然掠見他眼底洶涌的情潮,她心頭驚了驚。
腦裡忽然閃過“好漢不吃眼前虧”這話,她立時防備地盯著他,小聲道,“好吧,我不惹你,行了吧?”
眼下青玉軒就他們兩人,若寧易非真不管不顧難以把持,洛瑤只怕自己會扛不住……。
向來冷清自傲的少女,眼底居然浮現隱約畏懼之意。
也就是她這一瞥,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寧易非一凝,雙眸立時閃過淡淡悔意。
“對不起,嚇著你了。”
看著他苦笑緩緩坐回去,她心裡莫名繃起那根弦總算緩了緩。
“如何?嚐出這雙色湯圓的滋味了吧?”
洛瑤眸光閃了閃,剛纔的事實在讓人尷尬,只能儘量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的模樣,“先若後甜?”
她疑惑道出,腦裡忽靈光一閃,脫口道,“莫非今天是什麼特別日子?”
寧易非眼底掠過黯然,隨即溫柔看著她,低笑道,“希望以後每年這一天,你都能在身邊陪我一起度過。”
心中一動,她訝異瞪目,“今天——是你生辰?”
難怪今天喜宴不見他現身,卻悄悄躲到青玉軒的廚房親手做湯圓。
她記得曾告訴他,湯圓寓意團團圓圓。剛纔他——是想起了已然身故的親人嗎?所以今天他做的是雙色湯圓,先苦後甜。
寧易非含笑不語,只道,“湯圓的味道如何?”
少女也不答,淡淡看他一眼,眼神隱隱透著疼惜,“你稍等一下。”
寧易非挑眉,洛瑤已然起身飛快轉入內室。
一會,就見她拿了個精緻的紅木盒子出來,“生辰快樂。”說罷,她雙手將盒子遞了過去。
寧易非接過禮物,眉梢眼角皆透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什麼東西?”
洛瑤笑道,“打開看看。”
“竟然是暖玉棋!”玉色瑩潤的棋子觸手生溫,他看了看暗藏玄機的棋盤,驚喜道,“你早準備好將它送我?”
洛瑤困惑地瞄了眼棋盤,半晌,她眨了眨眼,“喜歡嗎?”
這副暖玉棋,是前年她行醫偶然所得。剛纔也是臨時想起她還有這樣的寶貝,再想起他“棋聖”之稱,覺得這副暖玉棋送給他實在再合適不過。她哪裡研究過這棋盤還暗嵌著他的字?
這樣的巧合,她只能說這是上天註定的緣份。她就不要“殘忍”說出真相破壞他驚喜的心情了吧?
“喜歡。”他走近她,用力將她一把攬入懷裡,“洛瑤,比起這副暖玉棋,我更高興的是你的心意。”
她的心意?
“謝謝你,將我放在心上。”
少女汗顏,卻又同時隱隱爲他生出莫名心疼來。
“趁著如此良辰美景,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他緊扣她手指,也沒徵求她意見,拉著她就往外走。
“等等,這個時辰了,你該不會還想出城吧?”洛瑤看見他興致盎然的神情,忽然就冒出這個猜測。
“我有說過嗎?”他怔了一下,忽停住腳步抵著她額頭,凝望她的目光深情盪漾,“知我者,洛瑤也。”
這下反輪到洛瑤愕然,“還真打算出城?”
他不語,只拉著她往外走。
少女擡頭望了望天,“可眼下這時辰,城門早關了。”
“一扇城門而已。”他聲音溫溫淺淺,眉目間也沒有絲毫驕矜自傲之色。可洛瑤卻發覺,能如此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的他,本身就透著睥睨天下的驕傲氣勢。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莫名震了震,腳步隨即便有了怯退之意。
寧易非的感覺何等敏銳,輕輕用力便將她緊圈在身旁。他看著她,目光微露痛意,“洛瑤,答應我,無論前路是滿途荊棘還是康莊大道,都不要退不要拋下我,好嗎?”
洛瑤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拒絕。然而在他隱痛的目光中,想起今天是他生辰,想起他渴望的團圓,想起他的親人只能永遠遺憾活在心裡……,字句在舌頭打了個轉,又被她默默吞了下去。
“不是說帶我去好地方嗎?”不答。只能故作輕鬆逃避的轉移話題,“趕緊走吧。”
寧易非靜靜凝視她片刻,仍無法從她澄澈雙眸探知她突然萌生退意的原因,只能暗將疑惑壓下,順著她的話說道,“那個地方有點遠,我們得坐馬車去。”
“有點遠?”少女腳步一滯,“別告訴我這一晚上,你就打算待那了。”
“我們總不能走路去吧?”寧易非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當然,我施展輕功帶你去也行。不過你就不心疼累壞了我,萬一影響到你以後的幸福?”
他說這話時,聲音壓得極低,他的嗓音本就透著低沉磁性,且他還特意湊近她耳畔讓微熱的氣息拂過。
在他刻意營造的旖旎氣氛裡,洛瑤一張臉果然禁不住火燒火燎般燙了起來。
“寧易非,你混蛋。”
咬牙切齒叱他一句,想起不久的前車之鑑,她立刻逃也似的閃離他身邊。
出城的時候,守城的官兵根本就沒有上前盤問的意思,似乎遠遠看見寧易非的馬車就自發打開城門。
待他們將巍峨城樓遠遠拋在身後,洛瑤還處在震驚當中久久不能回神。
“你怎麼跟出入你家後院似的?”
寧易非似乎怕嚇著她,還稍稍遲疑著斟酌一番才慢慢道,“你忘了,衛王府原本掌管天澤半數的兵力。”
這相當於分治著天澤的半壁江山,衛王府的王爺就是天澤另一個隱形皇帝,也難怪坐在金鑾殿裡那個九五之尊費盡心思要除掉衛王府了。
無論誰坐在那個位置,都會忌憚衛王府這樣龐大的勢力。
良久,她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這聲嘆息,到底爲誰而落。
他握著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力道,“洛瑤,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洛瑤無聲苦笑,他看出她怕麻煩想退卻的心思了?
見她不語,他壓著眼底痛意,薄脣微啓,聲音摻雜幾分冷沉氣息,“即使你不願意捲入衛王府的漩渦,你以爲那位會放過安國公府?”
洛瑤眼神沉了沉,忽想起她府里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喜宴,一時更沒了聲息。
寧易非又道,“除了註定結局的平國公府,你看著吧,衛王府、安國公府,包括太子母族的定國公府,開朝立國便一同存在並延至今的四大國公府與親王府,全部都是他剷除的對象。”
他聲音微微泛冷,“你覺得你退回去,是逃得開我?還是逃得開天家那隻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