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飯。”本來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優(yōu)雅得賞心悅目,卻在打斷白虎時忽地快了起來,話落,一塊雞肉已送到嘴裡。
白虎皺眉盯著那碟雲(yún)川酥皮雞,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洛瑤,半晌,似是嘆了口氣,“是,世子慢用,屬下先告退。”
洛瑤雖覺得白虎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瞄了瞄寧易非,見他吃相優(yōu)雅神色平淡,雖不見明顯歡喜卻也不見厭惡,一瞥便移開視線,沒再多想。
望向同樣吃相優(yōu)雅的席無痕,她笑著再勸,“玉公子,這時節(jié)鱸魚難得,若味道還能入口就多吃點。”
席無痕擡頭看她一眼,“好。”聲音落下,他垂眸掩住脣邊微僵的笑意。在剛纔,看見鱸魚上面灑著一層絨白時,他便使眼色堅決讓獨一出去用飯。
心裡默默嘆口氣,他並不卻洛瑤盛情,含笑應(yīng)好,又朝雪山鱸魚伸出筷子。
一頓飯吃得很慢,從夕陽西墜吃到月上柳梢纔算完。飯後,衆(zhòng)人閒聊幾句便各自告辭回房。
雪屋名爲(wèi)屋,實爲(wèi)一個獨立且佔地不小的庭院。洛瑤住在後院,寧易非與席無痕則住在前面的東西兩院。
一入屋,席無痕和煦笑臉一變,直奔屋角的痰孟而去。
他身後的獨一見狀大驚,“公子?”
席無痕頭一低,就著痰孟已唏哩嘩啦一陣猛吐,直至將黃膽水都吐出來,這排山倒海的嘔吐之勢才慢慢止住。
獨一見他清雅俊臉一片慘白,自己的臉色登時比席無痕還要白上幾分。
“好了,”嘔吐完畢,席無痕覺得好受了些。見他又急又驚的模樣,輕輕擺手笑著,“我無事。”
“公子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說無事。”獨一責(zé)怪的看他一眼,慌忙扶著他到桌旁的軟榻躺下,“公子明知食不得雪絨,剛纔就應(yīng)明白告訴洛姑娘。”
勉強吃下灑了雪絨的雪山鱸魚,苦的還不是他自己。
席無痕閉著眼睛躺在軟榻,默了默,脣邊噙一縷莫名淺笑,“你不明白。”
“屬下的確不明白。”
獨一平日話極少,今晚卻似被席無痕強壓噁心以享受的姿態(tài)吃完那碟雪山鱸魚這事給刺激到了,端了熱水給席無痕淨(jìng)臉漱口,見席無痕神色好些,又忍不住道,“公子心裡明明難受,何苦非在洛姑娘面前假裝。”
公子平日是喜愛吃鱸魚,但萬不能食用混了雪絨的鱸魚,但凡這兩樣混一塊,每食必吐個天翻地覆不可。
席無痕微微睜開一線眼縫,看著喋喋不休的中年大叔,苦笑道,“我想喝水。”
不是他非得裝出享受的樣子吃完那碟雪山鱸魚,是他有不得不吃的理由。
至於這個理由?
席無痕閉上眼睛,低低嘆了口氣,他尚在猜測中,獨一自然暫時無需知道。
這一夜,席無痕嘔吐到渾身無力。吃了雲(yún)川酥皮雞的寧易非,也過得水深火熱。
與席無痕乏力躺在屋裡休息不同,寧易非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刻,不在房裡歇著,反出了房門離開雪屋,在外面空曠的花紅葉綠間,迎著寒風(fēng)一圈圈溜達以度過漫漫長夜。
白虎推著輪椅,看著微弱光線下他冷得攏了霜氣的臉,抿緊了脣,不止一次將帶著埋怨的目光瞥落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