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易非饒有興趣看著她,“另一個鮮爲(wèi)人知的強(qiáng)項?我自己怎麼不清楚?你說說看?”
“好了,別賣關(guān)子。 ”洛瑤睨著他,直接催促,“你若是沒去過烏爾善的話,肯定也瞭解過它的地形地貎。”
寧易非一臉古怪瞅著她,“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洛瑤反詫異看著他,“衛(wèi)王府掌握著天澤半數(shù)軍隊,你作爲(wèi)衛(wèi)王府的合法承繼人之一,從小肯定也需要掌握各地的地形地貎。這個隨便用猜的,都可以猜出來,這有什麼奇怪。”
寧易非苦笑,神情黯淡笑容悲涼,“是啊,必學(xué)的功課之一。”
深深吸了口氣,他讓自己心境平靜下來,又默默回想了一下,“烏爾善的地形地貎,就是以草原爲(wèi)主的地方。據(jù)書中記載,烏爾善大部份爲(wèi)草原,另約有二十分之一地方是沼澤。此外,還有極少量的石山戈壁。”
洛瑤意外挑了挑眉,心中一動,問道,“有草原有沼澤還有石山戈壁?這地形也特全面了點。”
“以你之見,烏爾善的地形之中有什麼特別之處?”
寧易非默然片刻,“特別?在大片草原上有石山戈壁,這算不算特別?”
少女默然想了片刻,眼神隨即亮了亮,“你的意思是,它們其中可能有寧弦想要的東西?”
寧易非譏嘲一笑,“若沒有一點價值,他會那麼殷勤?”
洛瑤深表贊同,“確實如此。”
“說完這些閒事,你是不是該將東西拿來了?”
少女一怔,茫然看著他,“拿東西?拿什麼東西?”
寧易非瞇了瞇眼眸,“你今天在首飾鋪是爲(wèi)了什麼與妮亞公主上演街頭熱血?難道那東西不是給我的?”
洛瑤錯愕地看著他,看了許久忍不住啞然失笑,“你是聽說了那塊玲瓏玉做成的飾品叫鴛鴦扣,就認(rèn)定是送你的東西?”
寧易非臉色忽然有點陰有點沉,看她的眼神都冒出點點危險暗芒來,“難道不是?”
“這個……嗯,誤會有點大。”少女忍著笑解釋,“那塊東西確實叫做鴛鴦扣,但是,真不是送給你的東西。”
寧易非臉色不止有點陰有點沉了,而是整張俊臉都佈滿風(fēng)雨欲來的味道,“鴛鴦扣,聽著就像是定情物,你確定不是送給我?那打算送給誰?”
“這個啊……我一時想不起來了。”洛瑤瞧見他臉色發(fā)黑,哪裡是真想不起來,分明就是故意逗他,“待我哪天想起來了,再告訴你。”
“洛瑤,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辦了?我雖然希望能給你一個難忘的大婚,但是你若繼續(xù)這樣惹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提前洞房花燭。”
“你無賴。”少女橫他一眼,面上又熱又惱,“你少拿這個威脅我。”
“嗯,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若是再耍賴,我可以讓元香和朱雀一起出來送送寧世子的大駕。”元香一個打不贏他,現(xiàn)在多了個朱雀,她就不信還是趕不走他。
寧易非看著她躍躍欲試的眉眼,驀地低笑一聲。他的嗓音聽著仍如平常一樣溫雅動聽,不過洛瑤聽得出,他在冷笑,還是含著怒意的冷笑。
“你大可以試試。”
“你現(xiàn)在說不說?”
洛瑤也惱了,“你不是有顆聰明的腦瓜嗎?自己猜啊。”
“你……!”寧易非見她惱怒背過身去,以一面冰冷僵硬的背影對著他,一時心裡又難受又惱火,但更多的卻是陡然而生的無力感。他是太在乎她,纔會對她如此無奈,“算了,我自己猜就自己猜,你別生氣,對身子不好。”
“嗯,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說完,她仍舊背對著他,完全沒有轉(zhuǎn)過身來看他一眼的意思。他蹙了蹙眉,捂著胸口發(fā)出一聲壓抑悶哼。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聽聞他痛苦悶哼,少女立即慌了。
“心疼。”寧易非微微彎著腰,白著臉瞄她一眼,“你不是打算不理我?讓我痛好了。就當(dāng)懲罰我惹你生氣。”
“你就是故意惹我難受的是不是?”洛瑤此刻知曉他是裝的,真是氣也不是怒也不是。
寧易非隱忍地看了看她,小心翼翼的語氣裡透著淡淡委屈,“你生我氣,還趕我走。難受那個人,難道不是我?你甚至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這傢伙,哪裡是人前孤遠(yuǎn)溫雅疏離的寧世子!
她看他,分明就是沒長大的小孩。專門在她面前耍無賴,還……。
“你看,是不是現(xiàn)在還在生我的氣?你既然不願告訴我將鴛鴦扣送給誰,你不說便是,何必還要惱我。”
繞來繞去,就是不將答案套出來不甘心是吧!
真是——服了他。
“你想知道,自己去雅苑看看不就行了。”洛瑤又好氣又好笑地橫他一眼,動手將他推出門外,決定不再理這傢伙。
“雅苑?”寧易非呆了呆,回過神後,眼中陰霾與忐忑不安統(tǒng)統(tǒng)一掃而光,“說起來,我確實挺長時間沒去看望祖父了。”
少女笑罵,“那是我祖父。”
寧易非順口接,“遲早也是我祖父,現(xiàn)在先練練口。”
少女嫌棄揮手,“這麼厚臉皮的傢伙是誰呀?我不認(rèn)識,趕緊走趕緊走!”
翌日,洛瑤在青玉軒附近的花園裡散步,卻不料她正走神的時候,寧弦忽然自石榴樹下現(xiàn)身出來。
“瑤瑤,我有話要跟你說。”
洛瑤看見他,目光便冷了冷,不過想起某些事,她才按捺著性子站在原地沒有調(diào)頭就走。
“什麼事?”
“待你孝期一滿一年,我立刻向父皇請旨賜婚。”
洛瑤震驚地瞪著他,“六殿下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當(dāng)然知道。”
“我看六殿下是尚在夢裡沒睡醒。”她冷笑,“你不知道我需要守孝三年?你這麼做想將我置於何地?逼死我?還是讓大家的唾沫淹死我?”
“還有,我不知道什麼地方令六殿下誤會對你有意。你可以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向皇帝請旨賜婚?
這男人,這晴天霹靂也太狠了點。
如果不是他親口所說,她一定會認(rèn)爲(wèi)有人造謠。可是現(xiàn)在,直接面對著這個男人,她知道他是認(rèn)真的。
“瑤瑤,昨天的事,你是不是對我的處置感到失望和生氣?”寧弦似乎完全聽不懂她拒絕一樣,同時還能完全忽略來自她身心的深深憎惡。至少這一點,洛瑤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真是個人才。
洛瑤奇道,“六殿下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我爲(wèi)什麼要感到失望和生氣?”
寧弦溫和道,“因爲(wèi)昨天,我沒有站在你這邊幫著你。”
洛瑤冷笑,她的笑聲實在譏諷刺耳。寧弦不自覺皺了皺眉,“你一向都識大體懂輕重,不會看不出我昨天爲(wèi)何那樣做,你還要生氣嗎?”
洛瑤覺得這個人的理解有問題,不對,是這個男人偏執(zhí)得能讓人對他的厭惡立刻加深無數(shù)層,“你愛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我完全沒有必要生氣。而且,我也完全沒有立場生你的氣。”
“你看,你這口吻分明就是跟我賭氣。”寧弦仍試圖溫和跟她解釋,“父皇委派我前去迎接烏爾善的使團(tuán),讓我負(fù)責(zé)一應(yīng)接待事務(wù)。我不能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那會令父皇失望。其實昨天的事,你的態(tài)度確實也強(qiáng)硬得有些過份。”
“再怎麼說,墨玉也不過你一個婢女而已,何必爲(wèi)了一個婢女跟妮亞公主鬧僵,甚至鬧到當(dāng)街兵戎相見的程度。”
在他眼裡,墨玉跟腳下隨處可見的螻蟻差不多。
“幸好昨天老平國公親自過來了,這事在父皇面前才揭了過去。若你在父皇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來日我請旨賜婚時,只怕會有波折。”
洛瑤已經(jīng)懶得費脣舌跟他糾正這事,這人自以爲(wèi)是的毛病已經(jīng)重到病入膏肓了,除了他自己,誰也治不好。
洛瑤心念一動,試探道,“我看烏爾善那位妮亞公主對你很有好感?”
寧弦以爲(wèi)她在吃味。眼神亮了亮,隨後溫和道,“放心,我對她可沒有任何心思。不過是看在她是隨使團(tuán)來朝的人,才稍微對她客氣一點而已。”
洛瑤垂下頭,淡淡道,“不見得吧。”
“妮亞公主除了是烏爾善的公主,她人長得也不賴。六殿下難道真一點也不動心?你騙得過別人,難道還能騙得了自己的心?”
“瑤瑤,我心裡就只有你一個。別的女人就算再花容月貎長得天仙一樣又如何?在我眼裡也是一個樣的。更何況,妮亞公主那種蠻不講理的人,我怎麼可能喜歡。”
少女幽幽嘆了口氣,“六殿下這話,你自己都難以相信吧?更何況我?聽著都覺得虛。”
“瑤瑤,我是認(rèn)真的。我對她以禮相待,事事遷就著她,不過是因爲(wèi)她……。”寧弦忽意識到什麼,竟在最關(guān)鍵處倏地住了口。
洛瑤暗歎一聲可惜,枉費她忍著噁心陪他演了那麼久的戲。
不過他最後泄露這一點點口風(fēng),也不算她白費勁了。
烏爾善,確實有寧弦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