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猛烈的光線一下歡快涌了進來。
冷夫人下意識舉手擋了擋眼睛,眼縫裡卻見有不少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妹妹,你、你……唉,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先對冷夫人感慨一聲的,是左夫人。後面魚貫而入的人裡,還有左老爺左司,以及三司裡負責會審的幾位主要官員。
“我完了!我完了。”在看見這些面容冷肅的官員之後,冷夫人終於發出頹然絕望喃喃。
不過在掠見左夫人失望搖頭而去時,她忽激靈一下,猛站了起來朝門外追出去,“姐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殺人償命,無可怨尤。誰也救不了你。”三司之一的其一位官員冷哼一聲,大手一揮,立即有官差過來將冷夫人押走。
真相水落石出,寧惜今自然被無罪釋放了。
不過,洛瑤爲了請動三司幾位主審官員暗聽審,可動用了不少關係。其有衛王府的,也有寧國公府的,連席無痕也在這事出了力。
所以,將寧惜今救出來之後,洛瑤責無旁貸在酒樓宴請出過力的幾位以示謝意。
“來,這一杯我敬北堂將軍。”洛瑤手端酒杯,看著對面目光鋥亮驚人的男子,十分誠摯道,“謝謝北堂將軍暗幫忙。”
若沒有北堂牧暗關照過,寧惜今在大牢裡說不定會出什麼意外。雖然她也動用衛王府的關係讓人照看寧惜今,但是,那些獄卒不敢明著讓寧惜今吃苦頭,卻不能保證私底下還有沒有別的勢力會渾水摸魚。
寧惜今能在大牢裡安然無恙,這功,確實得算北堂牧一份。
“當了世子妃是不一樣,跟我們也學會客氣了。”北堂牧笑著舉起酒杯,朝旁邊玉雪一樣的溫潤男子擠了擠眼,才促狹一聲長笑,將酒一飲而盡。
洛瑤失笑,“北堂牧,看來有人……。”
她話還未說完,卻忽聽聞有人急促敲門。
洛瑤一怔,“進來。”
朱雀信步走進來,面色隱隱有些不對,“世子妃,宮裡有旨意傳來。”
“給我的旨意?”洛瑤擱下酒杯,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寧煜又想鬧什麼?
“是,聽說皇太后病了。她對世子妃甚爲想念,聖口諭,讓世子妃你即日進宮到福壽宮,在皇太后跟前侍疾。”
北堂牧與席無痕極快地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出幾分意味深長來。
“看來今天這酒喝不成了。”
洛瑤望著笑得眼睛賊亮的北堂牧,沒好氣地撇了撇嘴,“今天喝不成,改天再喝也一樣,總之少不了你北堂大將軍一頓酒是了。”
“無痕,也謝謝你。”她朝玉雪公子舉了舉杯,“來日再請你,今天算我失禮。”
席無痕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含笑輕語,“無妨,舉手之勞而已。”
他脣角微微揚起,揚出的弧度與笑意仍如往昔那樣和煦溫暖,似春日直透人心黑暗的陽光一樣,讓人暖和心安。
洛瑤迎他含笑的暖陽一樣的目光,心頭的莫名煩躁似乎也被燙貼得安靜下來一般。她聲音也多了幾分輕快意味,“好,你們繼續,改日我再請兩位。”
她擱下酒杯,將無奈壓下,笑得平淡,“我先告辭。”
“宮裡,”席無痕凝著她面容,遲疑一下,“若是受什麼委屈……。”
洛瑤怔了一下,便揚眉輕笑,“我能受什麼委屈?”
北堂牧懶洋洋接口,“是,不管在哪裡,向來只有她讓別人受委屈的份。”
他嘴裡雖吐不出好話,但關心的意思卻一樣,“誰讓你受委屈,儘管將雙倍委屈還回去。怕什麼?天塌下來還有高個頂著呢。”
他說罷,還不忘朝席無痕擠了擠眉,“對吧,玉公子?”
洛瑤微微一笑,心裡有暖陽照過也有暖流淌過,心想這世總還有些事是不變的。
回府之後,洛瑤簡單收拾一下進宮給皇太后侍疾去了。
其實皇太后也沒有什麼大毛病,是年紀漸長,偶感風寒之後普通人更難痊癒一些而已。
“皇太后你平日少思多動,只要不整天待在屋子裡,多到外面院子曬曬太陽多修剪花草。我保證不用三天,你又能恢復到跟平常一樣生龍活虎。”
軟榻前,洛瑤拉著皇太后的手逗她說著話。
當然,她這動作看似親近,不過是藉著說話令皇太后分神時,趁機爲皇太后把把脈而已。確定皇太后確實只是感染了風寒,她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你這張小嘴會說話,還生龍活虎呢,瞧瞧哀家都多大年紀了。”皇太后被她逗得發笑,故意與信姑姑打趣洛瑤,“你看看她,嫁人了還是這性子,好像一點也沒變。”
洛瑤來福壽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不管是和氣的皇太后還是其他宮人,都與她相熟。信姑姑一聽這話,立時輕笑一聲,“奴婢瞧著世子妃這性子活泛得讓人羨慕。”
“這讓信姑姑你羨慕了?”外面有帶笑男聲朗朗傳來,衆人心神一斂,便見寧煜錦袍玉帶大步跨進來。
“見過皇祖母。”
他給皇太后見過禮,眼睛一轉,纔將目光落在洛瑤身,“你進來了。”
洛瑤立時站了起來,恭謹而疏離的退至一旁,“臣婦見過聖。”
寧煜俊臉燦爛的笑容立時一僵,他有些惱恨的瞪她一眼,“洛妹妹,你這麼嚴肅幹什麼?瞧把大家嚇得笑容都沒了。”
洛瑤半垂著眉眼,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腳尖,沒接這話。
“皇祖母,你別看洛妹妹她在你面前裝成這般穩重無趣;我記得以前,她還曾跟我一塊悄悄摸到胡揚林捉紅嘴鶘來烤呢。”寧煜隨意的與皇太后說著話,眼睛卻似有意無意往洛瑤身瞟。
而且這話,不管這屋裡誰聽了,都能聽出一股別有意味來。
“她也不總是像眼前這般規規矩矩,有些時候活潑調皮得跟猴子似的讓人頭疼……。”
“陛下,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不是寧煜刻意揭她另一面讓洛瑤心裡不快,而是寧煜刻意提起過往他們相處過的片段,讓她心生悲涼。寧煜已經身爲皇帝,難道還不明白一件事麼?
寧煜被她驟然打斷,也沒有面露不悅,不經意劃過她的目光卻隱約透了些許懷念味道出來,“洛妹妹說得對,年少輕狂的日子,曾多麼肆意精彩快活……。”
“陛下,臣婦不是這意思。”洛瑤被他刻意歪曲,心裡再生惱意,便特意加重了語氣提醒他,兩人身份都已變,“臣婦的意思是,那會因爲年少輕狂根本不懂尊重大自然。若換了現在,臣婦斷然不會再任性妄爲去活捉紅嘴鶘來烤。”
寧煜眉心一蹙,心裡隱隱有股怒氣涌了出來,她這是全盤否定過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