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找出殺害長健的真兇?還得限定時日?”
洛千重聽到傳話之後,真想直接調頭暴走。 想他堂堂一等安國公,這段日子整日跟在洛瑤馬車後吃灰塵也罷了,讓她跟他回去遵旨成親,他裝孫子還不夠;現(xiàn)在還等接受她以條件要挾,想想,洛千重想吐血。
可他太清楚洛瑤什麼脾性了,若不按她說的來做,最後那個丫頭肯定做得出不管安國公府下死活的事來。
洛千重越起想憋屈,可再憋屈,他也不得不壓下萬般惱火按照洛瑤所提條件辦事。
臨淵水榭的白屋裡,一對神色從容的主僕在對話。
“小姐,他能在你限定的時間內查到真兇嗎?”別怪朱雀這般不相信安國公的能力,實在是那個男人平時表現(xiàn)得太窩囊了。
況且,小姐多次與他“擦肩而過”,明擺著是耍他玩。那個人似乎到現(xiàn)在還沒看出來。
“朱雀,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v然你小瞧他,也別忘了他混在一等國公的位置已經(jīng)好些年頭。”洛瑤心裡冷笑,不將人逼急了,誰知那個男人的潛力有多大。
朱雀詫異挑眉,“依照小姐這麼說,我們做不到的事,他卻肯定能在限定的時日完成?”她怎麼覺得這事那麼懸?
洛瑤淡淡道,“能或不能,我們睜大眼睛等著唄。橫豎我們也沒損失?!?
她不過逼這個男人對長健盡最後一點爲人父的責任罷了。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
不日後,洛千重居然真的在洛瑤給出的期限內追查到屠殺長健的真兇。
朱雀拿到安國公送來那些資料看完之後,久久沒有言語。
洛瑤看完之後,似乎也平靜得很。除了她身邊親近的人能感覺到她氣息似乎更冷之外,她面基本看不出什麼變化。
“收拾收拾,我們回府。”
當然,這一次,是安國公親自來到白屋外迎接洛瑤回府。
“瑤瑤,現(xiàn)在你與寧世子的大婚時間緊迫,其他的你暫時不要多想了,先繡好嫁衣順利完成大婚再說?!?
洛瑤不冷不熱地瞄了眼自持身份的男人,淡淡道,“父親這話何意?請恕女兒愚鈍,聽不明白?!?
安國公一噎,她哪裡是不懂他暗示,她分明是想氣死他。
暗下惱火地哼了哼,面哪怕是忍著噁心裝的,他也得裝出一副慈愛的面孔來。他轉了轉眼睛,一臉謹慎無奈的模樣,壓著聲音道,“瑤瑤,我理解你報仇心切的心情,但那個人可不是普通百姓,你現(xiàn)在萬不可輕舉妄動擅自做什麼決定?!?
怕她連累了安國公府是吧?
少女心裡冷笑,面一片乖巧之色,她點了點頭,不鹹不淡應下,“父親放心,我忘不了自己也是姓洛的?!?
安國公哪能真放心?不過能聽到她順從而非反駁,他面子也算過得去,也不再提此事。
不過洛瑤在馬車回府前又道,“父親,有一事希望你能應允?!?
安國公聽著她這一出接一出,再看她一臉淡然乖巧的模樣,眉心開始突突直跳。但想起那道先皇遺詔,又不得不按著心頭不耐與狂躁。
他深吸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意裝慈父樣,“什麼事,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應允?!?
換言之,他若做不到的,他應允也沒用。所以,她最好識趣點,別提什麼超出他能力之外的條件。
少女眉眼低垂,一副溫婉之態(tài)。不過長睫掩映著眼底閃動的淡淡嘲意,安國公只看到她想讓他看到的一面而已。
“我豈敢爲難父親?!彼龣衙嬑?,軟語輕聲聽來十分悅耳,“這事,絕非什麼難事。父親只管放心點頭是?!?
豈敢?
安國公心裡冷哼,她不敢爲難他,安國公府再沒人敢了。
“那你說吧?!?
洛瑤也不與他繞圈子,面露出幾分淡淡悲意,十分痛快道,“三弟與我同胞雙生,如今我即將嫁爲人妻,他卻已與我陰陽兩隔,我這心裡……實在悲痛難言。最近夜裡,我時常夢境不斷,夢見三弟在東夷山孤零零望京悽泣?!?
安國公聽著她幽幽描述,心裡莫名有幾分毛骨悚然。
“我一想起我現(xiàn)在急急忙忙回府準備婚嫁事宜,他卻夜夜託夢哭訴,我這心裡揪痛難受?!鄙倥當E起頭來,雙目淚光隱隱,“不瞞父親說,我如今其實更想前往東夷山守在他墳前,陪著他跟他說說話……?!?
“你怎麼能這時還想這種事?!卑矅珱Q然不快打斷她,說完之後大概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過重。於是默了一下,口氣軟和了兩分,生硬道,“我知道你們姐弟情深,你若是真放不下,待大婚過後你再去不遲?!?
大婚後再去?
以爲她看不出他打什麼主意?
待她嫁進衛(wèi)王府,她的身份已經(jīng)不一樣,如何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隨心所欲說去東夷山去東夷山?
“我知道父親是爲了我好?!鄙倥г沟氐拖骂^,眼角有淚光隱隱閃動,她清越的聲音也含了悲切之意,“可長健夜夜託夢哭訴,我若置之不理,又如何能安心待嫁。”
安國公耐心告馨,擰著眉頭低吼,“那你想怎樣?總不能擱下大婚的事隻身跑去東夷山待著吧?”
以前他倒是巴不得她別在眼前晃,以免惹他心煩,可是現(xiàn)在……。
少女擡起眼角掠他一下,幽幽道,“我聽說我不在府裡的時候,五妹妹對長健一直頗爲照顧?!?
她說了半句,眨著澄澈眼眸看著安國公,至於後——她相信她這個父親只要還帶了腦子出來,一定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只見安國公靜默一瞬,臉色果然變得無精彩。不過他幾乎連想也沒多想,只皺了皺眉,立刻道,“冬玫……對,她和長健的感情也不錯。讓她暫代你去東夷山,讓她待在那裡陪長健好好說說話。”
這番話說完,安國公自己都覺得臉臊得慌。
若不知內情的人聽到,定然還以爲洛長健還活著。
不過到了此際,安國公也算反應過來了。洛瑤剛纔提什麼夢裡夜夜哭訴,什麼長健一個人在東夷山孤零零待著很可憐,其實是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