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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之結束,你之劫數

楚裳羽說住去朋友那裡,並不是藉口託辭。

江家在市郊有一棟別墅,開放商這些樓盤做得很漂亮,靠著一山森林,面對高爾夫球場的綠草茵茵,一棟棟獨幢別墅就錯落有致地排列在半山腰,像是嵌在綠色山景中的璀璨寶石。同時配套的物業和保安都相當到位,隨時有白色的遊覽車載著保安巡邏。正是這樣漂亮的景緻,才讓已經產業無數的江家,又在這裡新添了一棟毫不張揚的小別墅。

已經是學期末,楚裳羽把導師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只是說借別墅來安心寫論文,江家欣然答應,特意讓江瑤和她一起做伴。

江瑤開車接她到別墅,楚裳羽這才把林攸淺的事一五一十說給江瑤聽。江瑤剛聽完,立刻站起來:“姐,咱立刻報警去。”

楚裳羽拉她坐下:“報什麼警啊?是報他看到我沒打招呼啊,還是報我被害妄想癥啊?”

江瑤急了:“總不能等到出事了再來後悔吧?”

楚裳羽也不是不著急:“報警了警察也不能把我全天看護起來,或者把林攸淺抓起來,況且我如今爲難的是,攸淺是梅姨的兒子,即便攸淺萬般不好,梅姨算是對我照顧有加,當女兒看待的,攸淺的事我不能做絕。”

江瑤爲難地咬著她的脣,良久才說:“姐,那你打算怎麼辦?”

楚裳羽搖搖頭:“如今,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只有躲,林攸淺不是有耐性的人,也許躲過這陣子,他就會把心思放到別的地方去。”

江瑤看著她,對看的兩人都心知肚明,既然林攸淺能從小山村中跋涉出來,來到錦官城,就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姿態。

江瑤想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姐,你的個性什麼都好,就是太忍讓,以後少不得受委屈。”

當時的江瑤和楚裳羽並不知道,之後的楚裳羽如何忍讓也未曾能躲過一場巨大的傷害,像漫無邊際的網,把她勒到窒息。

楚裳羽和江瑤來別墅之前就去超市大肆採購了一番,琳瑯滿目塞滿了江家別墅的雙門冰箱。江瑤眼光很高,正是名副其實的“海待”,等和卓凡結婚後纔來考慮是自己創業還是就此接管家族企業,所以目前賦閒在家,逛街購物是人生第一要務。楚裳羽暫時向“滿庭芳”和17請了假,偷得浮生半日閒,在江家的別墅裡當起了煮飯婆,兩個青年才俊真正過起了豬一般的生活。

楚裳羽手藝極好,在廚藝上又有天分,菜譜隨意操作都能異常好吃。早年父親不擅長烹調,但是嘴極叼,她都應付的了,更迂論不挑三揀四的江瑤。江瑤在沙發上看著ELLE,吃著楚裳羽烤出來的蛋撻,口中綿甜爽滑的口感終於讓她忍不住讚歎出聲:“姐,誰以後能娶了你,真是莫大的福氣。”

正給山藥烏雞湯撇去浮沫的楚裳羽忽然就發起了呆,她想到了手機裡施文亭的短信。照三餐的固定規律發來,叮囑她吃飯,外帶關照她的安全,說不甜蜜是騙人的。施文亭對待她的方式,沒有侵略性,如同老友許久不見,再次重逢那樣輕鬆自然,卻又周到貼心,一不小心,就輕易深陷其中。

“姐,想什麼?那麼幸福。”江瑤忽然從她的背後冒出來。

“一個朋友。”楚裳羽微笑著回答。

“哦哦,戀愛了嗎?”江瑤撲閃著她晶亮的大眼睛,忽然憤憤然出聲,“可千萬不要像方友亭那樣,我的噩夢。”

楚裳羽的第二段情感歷程,就是方友亭,碩士階段,方友亭是她的師兄。第一次導師開會方友亭就對楚裳羽驚爲天人,之後就開始了寫情書、送花、約吃飯這類鍥而不捨的傳統追求行爲。

方友亭同學姿態簡直低到塵埃裡,楚裳羽用遍了所有藉口,甚至明說:“方師兄,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對你沒有感覺,我們不合適。”方友亭的仍是執迷不悟,堅定不移地說:“沒事,小師妹,我們相處看看,我這個人不會說話,說不定你慢慢就能看出我的好。”

方友亭的好,誰不知道?沉穩幹練,學術上那是他們誰都難以企及的大師兄,導師的得意門生。人也相貌端正,親切和煦,在對楚裳羽一往情深的追求中,整個系都恨不得跳出來說楚裳羽太矯情。

楚裳羽在拒絕了方友亭第二十六次之後終於破功,答應他請她喝咖啡,她帶了江瑤去,這就成爲了楚裳羽追求之夢的結束,卻是江瑤的劫數。

方文亭同樣在昏黃的咖啡廳燈光中對江瑤驚爲天人。寫情書、送花、約吃飯的行徑不變,只是對象從楚裳羽換成了江瑤。

楚裳羽的心頭不是不失落的,一個男人如何能前一日還把你當作天上的星星,第二日他改追求更絢爛的月亮。方友亭在男人的三心二意和朝秦暮楚上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

好在楚裳羽並未真正愛上方文亭,只是替江瑤平添無數煩惱。最終方文亭的鬧劇因江瑤的出國而結局,方友亭也改考去北平讀博,成爲名副其實的土鱉,不用在校園中遭遇楚裳羽時,他昂然走過,徒留楚裳羽尷尬莫名。

楚裳羽大笑:“被人追的感覺你不喜歡?”

江瑤爲難的撓頭:“如果只是寫寫情書來娛樂我就無所謂,但如果要在我窗戶下彈琴唱歌到半夜,動用到鄰居家的西紅柿和保安的電話,就算了吧,我無福消受。”

楚裳羽搖搖頭:“那是你沒見過大場面,我當年讀本科的時候,樓下魚龍混雜。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啊?有跳樓的一片血跡,有彈琴的鬼哭狼嚎,有小燈僞裝漫天星星外加男中音小合唱的生日快樂歌,有大打紅色標語橫幅大書特書“XX我愛你”,有攔路贈糖的癡情男生喃喃說“請見證我和XX的愛情”,有本該出現在男生硬盤上珍藏的活生生AV劇碼,有玫瑰氣球加擁抱,也有毫不留情的洗腳水。”

兩人相對大笑,笑聲中,江瑤的手機響了起來,江瑤的閨蜜約她逛街,天大地大,逛街最大,江瑤全身的敗金細胞都在叫囂。楚裳羽摸摸她的頭:“去吧,我還有十幾篇文獻要看。”於是江瑤同學歡天喜地開車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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