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純臉色微微一變,心裡暗罵樑上君這個討厭的男人,腳下卻不得不邁步,林煙擡頭看到一步步從鋪著木質地板鑽的臺階下來的夏純時,她眸底飛快地掠過一抹嫉妒和怨恨,卻不過瞬間,又換上了一臉欣喜的笑,起身向她走去,嘴裡歡喜的叫著:
“純純,你可算下來了,我還以爲你今天會起不來*呢?”
說話間,她又回頭*的看了眼樑上君,見他眉眼含笑,一雙眸子完全停落在夏純身上時,她心裡又劃過一股尖銳的痛,轉頭的瞬間,暗自咬牙。
夏純剛走下樓梯,這邊林煙人也到了樓梯處,她反客爲主,熱情的拉著她的手,一雙眼睛在她身上銳利的察看,最後落在她頸項絲巾上,故意壓低了聲音打趣道:
“純純,你可瞞得真夠隱密的,虧我們還是好朋友,你居然之前都不告訴我,明知道不僅我愛慕樑總,我們全醫院的女護士都愛慕樑總,你是故意看我笑話的是嗎?”
她說到後面聲音便又恢復了正常,嬌柔的語氣裡透著三分哀怨,三分調侃,還有三若有似無的試探,大方說出她愛慕樑上君時,她的眼睛是瞟向樑上君的。
夏純被林煙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聲音雖壓低了,但以著客廳的寂靜和樑上君相隔不遠的位置,她相信他是聽到的。
因爲樑上君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不帶她回答,他已經接過話,替她做了回答:
“林護士,你不是來給我扎扎輸液的嗎,難道你是來八卦的?”
他看似玩笑的語氣,可話語裡卻透著一股子令人不敢造次的威嚴,林煙甚至有片刻的恍惚,覺得他的笑容裡泛著寒意,他不喜歡被人詢問隱私,又或許說,不喜歡她打聽。
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急忙掩飾的笑笑,鬆開夏純的手說:
“對,我是來給樑總輸液的,樑總,我馬上就來。”
話落,她小跑著返回沙發前,正要伸手去拿剛纔放在茶幾上的針管,卻聽見樑上君淡淡地說:
“讓純純來替我扎針吧。”
林煙動作一滯,面上的表情十分的難看。
樑上君卻不看她,轉頭看落後她幾步,也正走向沙發的夏純,溫柔地說:
“純純,我還是習慣由你扎針,林護士,醫院這些天忙,我們就不留你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耽誤了工作。”
“樑總,我……”
林煙又是尷尬又是難過,她好不容易纔爭取到來他家爲他扎針的機會,爲了這個機會,她還很不小心的把一杯開水燙到護士長手上了。
可她來了還不到五分鐘,她連他的手都沒碰到,連話都沒說上兩句,想問的問題,更是一句沒問,他居然趕她走。
林煙看向夏純,希望夏純留她下來,可夏純心裡也是希望她走的,甚至,樑上君下逐客令時,她心裡還有著如釋重負的感覺。
林煙來得太突然,以她的個性,她肯定是要質問她的,但她卻表現出一幅熱絡的態度,這讓夏純很不適應,她連和樑上君做了夫妻這件事都沒適應過來,更別說面對他們這些人了。
因此,在林煙把目光轉向她時,她牽扯起一抹笑,竟然順著樑上君的話說:
“阿煙,你就放心回去工作吧,樑……這裡有我。”
她想說樑總,可又驚覺他們現在的關係,一時間不知該怎樣稱呼,小臉泛起一絲紅暈,微頓了下,乾脆什麼稱呼都省了。
樑上君起身,自然的拉過她的手,長臂攬上她肩膀,說:
“純純,我們先吃完早餐,再開始輸液好不好?”
他眸光溫柔似水,嘴角笑意俊美,林煙看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夏純說話,心裡真是嫉妒得要發狂了。
夏純視線望進他似水柔情的深眸時,輕輕點頭,說:
“好!”
然後,樑上君便提高聲音喊了一聲阿誠,不到兩秒,阿誠出現在客廳裡,恭敬的喊了聲“大少爺好,大少奶奶好!”
樑上君勾脣一笑,輕描淡寫地說:
“你現在送林護士回醫院去。”
“是的,大少爺!”
阿誠恭敬的應了聲,又轉頭看向林煙,林煙抿了抿脣,深深地看了夏純一眼,不太情願的道了別,跟著阿誠一起離開。
林煙離開後,夏純立即抽出被樑上君握著的手,後者低低一笑,調侃地說:
“老婆,你這過河拆橋是不是太快了,林煙還沒走遠呢?”
夏純不以爲然的挑眉,不承認說:
“什麼過河拆橋,你別亂用形容詞。”
樑上君坐回沙發上,頎長身軀慵懶的靠進沙發裡,他英俊的面龐看起來還真是蒼白,許是昨晚疲勞過度所致。
“難道你很想面對林煙嗎?純純,林煙不是簡單的女人,她今天肯定不是單純的來替我輸液的。”
樑上君看著她動作熟練的拿起針管,輕聲提醒。
夏純停下動作看他,四目相對,樑上君一臉坦然,過了兩秒,夏純點頭,平靜地說:
“我當然知道,她是爲你而來嘛,她剛纔都說了她愛慕你。”
樑上君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起,意味深長地問:
“老婆,你這是吃醋嗎?”
夏純瞪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他伸出手來,樑上君伸出昨天沒有遭她毒手的那隻手,不太放心地問:
“你今天不會像昨天一樣,紮上十來針吧?”
夏純狠狠地抿了抿脣,抓起他捏著拳頭輕拍了拍,恨恨地說:
“我倒真想扎死你,如此一來,阿煙就不會怨恨我搶了她愛的男人了。”
“可那樣,她會恨你殺了她愛的男人。”
樑上君很順口的接過去,夏純擡頭看他,而後不冷不淡地飄出一句:
“樑上君,我哪天要是死了,肯定是被你那些愛慕者給害死的,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們可不可以不結婚?”
“不可以,我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
**
樑上君的父母是下午到的a市,從機場直接來到他郊區的別墅。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他爸的乾兒子蘇與歡。
面對他的父母時,夏純再一次感覺到尷尬,但和早上見林煙不一樣,樑上君的母親沈塵塵一進屋便拉著夏純的手,很誠懇的道歉:
“純純,對不起,都怪我和你樑伯伯教子無方,纔會讓君子幹出這種事來,一會兒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對了,你爸爸媽媽呢,他們現在人在哪裡,我得當面對他們道歉才行……”
聽著自己母親把自己一番數落,樑上君忍不住嘴角抽搐,平日父母都一直以他爲驕傲的,這會兒怎麼能把他說得如此不堪。
他一看到蘇與歡,便又想起早上夏純說的話,立即拉他墊背說:
“媽,這件事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哥,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和純純鬧出那樣的緋聞來,還有你那好外甥女,六親不認的,什麼都拿來出賣。”
蘇與歡俊毅的五官上閃過一絲疑惑,微微皺眉道:
“君子,這事關我什麼事?”
他人都不在國內,怎麼扯到他身上來了。
樑上君哼了一聲,語帶氣憤的說:
“要不是你教出的好女兒,我也不會和純純發生那樣的事,就是我剛從國外回來那天晚上,你好像出差去了,你女兒說要替我接風。”
沈塵塵和樑凌鑑也是一頭霧水,一臉疑惑的看著樑上君,聽他簡單的說了那晚的事,末了,樑上君又補充一句:
“我說蘇大總裁,你真該回去好好的教育教育你女兒,”
“你別說了。”
夏純的臉騰地就紅了。
樑上君卻毫無顧慮的把她的手握進掌心,話音一轉,又揚起一抹笑說:
“不過,看在純純的面子上,我就暫時饒過她。”
夏純尷尬地坐在那裡,是抽回手也不是,不抽回手也不是,接話也不是,不接話更不是。
樑上君的父母倒是極其開明的人,忽略他的話,直接進了正題:
“君子,你既然要娶純純,那就該給純純一場像樣的婚禮,爲了堵住那些流言蜚語,時間上不得不倉促一點,但婚禮是不能草率的。”
在他父親說到流言蜚語時,樑上君輕咳了聲,他父親便立即又轉開了話語,夏純怪異的看了樑上君一眼後,才突然覺得今天從早上到現在都停電,是件怪異的事。
但大家正在談她和樑上君婚禮的事,沈塵塵又接著詢問她的意見,樑上君見她心神恍惚,便替她答道:
“媽,你也不用問純純的意見,我看這件事就交給與歡哥吧,我趁著這幾天把身體養好就行了,與歡哥,你沒意見吧?”
蘇與歡輕輕一笑,點頭應下:
“當然沒意見,一個星期吧,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給你們一場盛大的婚禮,讓夏小姐在世人的羨慕下嫁進樑家,也算是我一點補償。”
夏純昨天沒有發言權,今天依然沒有發言權,晚飯兩家人在一起吃飯,商量她和樑上君的婚禮,中途她藉著上洗手間的時間纔有空拿著手機,撥打許甜甜的電話。
整整一天她一直被樑上君以各種理由纏著,沒有時間打電話,也一直沒人給她打電話,這會兒掏出手機才發現不對勁。
她睜大了眼把手機一番檢查,這動手機是自己的沒錯,可裡沒有一條通話記錄,連通訊錄也沒了,她疑惑地皺眉,難道是自己不小心刪掉了?
只得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撥,電話接通,她耐心地等,終於在一段彩鈴響完後,許甜甜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熟悉著透著一絲疑惑:
“喂,誰啊?”
夏純秀眉越發擰緊了一分:
“甜甜,你喝醉酒了?連我的電話都不知道?”
“啊,純純,我哪有喝酒,這分明是一串陌生數字,你用誰的手機打的電話?你現在幹嘛呢,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一直不在服務區,敢情你現在只服務樑上君一個了啊?”
電話那端,許甜甜語帶笑意的調侃,倒是並不在意她爲什麼一直不在服務區,還以爲是她昨夜被折騰得太狠,今天故意關機休息呢。
但夏純卻是心裡大驚,提高了聲音問:
“甜甜,你真確定這手機號碼不是我的?我就是用我的手機給你打的電話啊,那你跟我說說,這手機號碼是多少?”
聽她這樣驚愕地語氣,許甜甜像是明白了,在那端哈哈大笑,半天才說:
“純純,你家樑上君把手機號給你換了,是要你和過去斷個乾淨啊,這樣也好,省得姓平的再去煩你,不過純純,他不會連網絡也給你斷了吧,算了算了,我還是告訴你手機號吧,至於上網,你這幾天還是別上得好,省得你又心裡難受。”
夏純心裡已經預感到了,許甜甜把手機號給她念了一遍,又簡單的叮囑了她兩句,然後便掛了電話。
走出洗手間時,樑上君已經候在那裡,他也猜到她一定會在洗手間打電話,看見她出來,他立即迎上前兩步,平靜地問:
“純純,你是不是往外打電話了?”
夏純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樑上君見她不語,便也主動解釋道:
“我換了你的手機號,你別生氣,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爲過去的人和事而影響心情。”
“家裡停電一天,也是你故意的吧?”
夏純的聲音淡淡地,清澈的眸子裡噙著他看不懂的神韻,樑上君覺得她這可又要對自己發火,但他還是溫和地說:
“是的。純純,我想告訴你的事,經過昨天的事後,即便各媒體報刊不亂寫,但現在是網絡時代,既然有人故意挖出這事,就一定不會讓它那樣平息掉,不過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
“網上一定都寫得很難聽是嗎?”
夏純輕輕地抿了抿脣,她能想像到,網絡上會怎樣寫她,若說她心裡不難受是假的,但從昨天到今天,已經算是兩天了,她不想接受也必須去接受,而她這一刻竟然相信,面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瞞著她,不讓她上網,不讓她去看那些流言蜚語,是不想讓她難過。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短短一天內就轉變了,也許感動她的不是樑上君本人,而是他的親人,朋友,不論是昨天歐陽墨怡,還是今天他的父母,以及蘇與歡,甚至,包括幫她搬過來行李的白子航。
還有,昨天事情發生後,下午就打過電話給她的樑上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