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這個聲音……
錦畫恍然:這廝不就是上次假扮容樞的那人嗎?容樞的師兄。
一想到上次被這廝欺負,她就一肚子的火。可是如今,此人怎麼會和楚衍搞在一起,他們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錦畫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躺在砧板之上,任他們魚肉。
青袍男子走了過來,薄脣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似是心情愉悅,他身手欲撫她的臉,可是抱著她的楚衍卻是往後一退,面色冰冷道:“你做什麼?”
青袍男子笑了,望著楚衍道:“急什麼,我又不會傷她?!?
楚衍斂眉,默然不做聲。
青袍男子收回了手,面上沒有絲毫的惱怒,只道了一句:“其實各有千秋,這身子雖然青澀了一些,但是我那師弟開墾過之後,倒是嬌媚了不少,不如……”
“閉嘴!”楚衍冷言道,抱著懷中少女的雙臂緊緊一收,大步走了進去。
青袍男子立在原地,擡眼看著上頭的晴空萬里,緩緩吐出一句:“師弟啊師弟,我可是爲你好啊?!?
“?。 北煌蝗蝗拥介缴希\畫驚呼了一聲,不過身下是軟軟的被褥,倒是不疼。好不容易遠離了他,錦畫揉著自己的胳膊,想著如何才能逃離這裡。
楚衍低頭看著榻上的女子,望著那綢緞般的長髮,一時有些失神。
他自然是知道的,現在的她,和那國師……
一想到那個覆著白玉面具的男子,他就平復不了自己的心情。
楚衍坐到榻邊,伸手欲攬她,可是錦畫恢復了一點點力氣,忙朝著角落躲去,只讓他抓到了一個衣角。
“楚衍,你夠了!”錦畫慍怒,又擄走又下藥,他到底想怎麼樣?
楚衍沒有說話,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而後才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彼煤孟胂?。
錦畫一愣,見他果然乖乖的出去了,一時有些訝然。待房門闔上,她便跑下了榻,不過如今身子乏軟,她有些站不穩,粗粗的喘著氣,過了片刻才走向窗邊。
她用力的推了推窗,卻發現被關的死死的,許是這楚衍早就準備好了,將這窗戶釘了起來。
錦畫嘆了一口氣,曾經她與楚衍相處三載,她自然是瞭解他的。他寵著她,護著她,卻只是把她當成手中的一把劍。
後來帝位穩固了,兔死狗烹,她也沒了用處。
在入宮之前,她本想著好好的在宮裡待著,不去爭寵,畢竟與這麼多女人同時分享一個男人,她還是做不到。
可是後來呢,楚衍用他的溫柔攻略,將她迷得團團轉。
她本就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面對一個俊美溫潤的男子自然是無法抗拒,就這麼把她的魂都勾走了,然後心甘情願爲她賣命。
想想以前的自己,錦畫唏噓不已。
真是太蠢了。
帝王無情,這一點她早就知道啊,可是偏偏還是陷入了楚衍的溫柔陷阱。
爲了能與他比肩,她做著曾經最鄙夷的事情,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可是有什麼辦法,那個時候她本就盲目了,整顆心滿滿的都是他。
後來姜家遭遇滅頂之災,她本想告訴他自己有孕也沒機會說,他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也對,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還來看她做什麼?
哪個男人不喜歡溫柔單純的女子,可是她已經不再是哪個天真爛漫的姜嬈了。
後宮三年,已經讓她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可是她是爲了他啊。
算了,不要再想了。
……她被擄走,容樞一定是擔心壞了吧。
一想到容樞,錦畫緊繃的情緒便有些放鬆。
他喜歡姜嬈。
明明見過最壞的自己,偏偏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這大概是她重生後最最幸運的事情了。
錦畫本就中了蠱毒,整日嗜睡,如今又受楚衍的藥物影響,身子乏軟,幾欲昏昏睡去,起初還能掐幾下自己的大腿讓她清醒,可以後來就堅持不住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還是姜嬈的時候。兩年了,她很少夢到以前的事情,可是如今這些畫面卻是這麼清晰……
醒時已是一身薄汗,衣衫貼著背脊感到黏糊糊的,她擡眼一看,房內一片暗沉,想來如今已經是晚上了吧?
耳畔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錦畫朝著門邊看去。
是楚衍。
點了燈,屋內亮堂堂的,錦畫一時有些晃眼,而後才慢慢適應。她見楚衍手上拿著一個楠木食盒,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先用晚膳吧。”楚衍將她引到桌旁。
錦畫忿忿的嘟囔了一聲。
雙目無意間掃過桌上的菜色,錦畫微微一怔,而後才擡眼瞧他:“楚衍,你究竟想怎麼樣?”
楚衍將瓷碗遞到她的手中,溫言道:“吃飯?!?
這副模樣錦畫看著委實礙眼,想起方纔夢中的場景更是窩火,手指一緊,用力的將手中的瓷碗朝著楚衍砸去。
楚衍沒有躲。
她知道楚衍功夫不錯,這小小的襲擊自然是可以輕易的避開的,可是他卻沒有躲。許是她的力氣太大,砸得他的左額滲出了殷紅的血液。
錦畫覺得解氣極了。
既然他好聲好氣,那她客氣什麼?這個男人,她恨之入骨。
果然,楚衍沒有生氣,只是用寬袖將額頭的血液拭去,然後將另一碗飯遞到她的手上,“不許鬧了?!?
那語氣如以前一般的溫柔,錦畫指尖冰冷,語氣嘲諷,“把我帶到這裡,難不成就是打算這樣關著我?”
楚衍看著她,彎脣一笑,“吃了飯,我就告訴你?!?
錦畫真想掐死他!
但是如今她的確是餓了,也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匆匆用了晚膳之後,見他還一直瞧著自己,就感覺渾身發毛,瘮的慌。
——這楚衍,好像真的有點不太正常啊。
楚衍沒有騙她,用了晚膳之後,果真帶自己走了出去。
她未曾見到白天的那個青袍男子,一路上留意這宅子的一切,發現除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影,但是裡面卻是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好像……有人一直住在這裡。
她看著身側的楚衍,難不成這廝一直躲在這裡?
她一直讓薛皓然查著楚衍的蹤跡,可是偏偏無果,卻不料他竟待在定安城——天子腳下。
“裡面有些冷?!背芡O铝四_步,脫了外袍欲給她穿上。
錦畫哪裡肯穿,可是這廝卻是固執的用袍子包裹著她的身子,而後推開了眼前的石門。
寒氣逼人,錦畫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真冷啊。
身後的石門被關上,錦畫看著周圍,一時愣住。
這裡……這裡竟然是一個冰窖?!
可是,他把自己帶到這冰窖裡幹什麼?
“來,隨我過去?!背艿穆暽珳厝幔@模樣,好像是去見自己喜歡的姑娘。
錦畫覺得奇怪,卻也跟著他過去了——她倒要看看這廝耍什麼花樣?
走了幾步,錦畫莫名的停了下來,她看著不遠處……是一具冰棺。
莫不是……她心中有所揣測,可是卻不敢將那個答案說出來。
“別怕?!背艿穆曇魷睾蜆O了,卻讓她更加感到寒意滲人,好像是冷到了骨髓一般,渾身打顫。
她僵硬著身子,任由他將自己引到冰棺旁邊。
她不敢看。
她知道里面是什麼。
……可是她不敢看。
“我的好嬈兒,你在怕什麼?”楚衍將脣湊在她的耳畔,低聲言語,好似情人間的呢喃。
錦畫終是睜開了眼睛朝著冰棺內看去……
裡面躺著一個雙眸緊閉的女子,青絲如墨,容色姣好,一身絳紫色的襦裙襯得她明豔妖嬈。
姜嬈。
錦畫覺得此刻自己的身子都被凍住了,渾身的血液凝固,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曾經的自己,她早就記不大清了。那次在容樞的密室看到自己的畫像才反應過來,可是這個楚衍……他竟然保存了自己的屍體。
兩年了,他竟然……
錦畫有些慌亂,滿腦子都是容樞,可是他現在不再自己的身邊。
她咬著脣,半晌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話語問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楚衍笑容晏晏,伸手朝著冰棺內女子的臉頰撫去。
那女子再美,終究是一具屍體,那原是如櫻桃一般的小嘴如今泛著白色,看上去有些駭人。
指腹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女子的臉頰上撫摸,那熟稔的動作,好似是重複了千百遍,指尖的冰冷與冰窖內的寒氣如出一轍。
“……嬈兒?!?
聽著楚衍輕輕喚了一聲,錦畫一陣心驚,這廝究竟想做什麼?
楚衍收回手,看著身側面色蒼白的錦畫,笑得一臉的溫和。
這樣的笑容,錦畫頗爲熟悉,曾經將她寵著愛著的楚衍,就是用這種笑容讓她沉淪,死心塌地。
可是如今她看著,卻覺得太過於陌生。
她已不再是姜嬈,可是這個楚衍,卻耿耿於懷。
帶她來看自己的屍體,虧他想得出來!
“嬈兒,你看,你以前多乖啊。”
楚衍稍稍瞇眼,似是懷念,“雖然在別人面前像個悍婦,可是在我這兒,卻是一隻溫順的小兔子。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如今……你卻捨得傷我……”他覆著額頭的傷疤,此刻血液已經凝結,但是看著還是有些猙獰。
他忽然俯下|身子,雙眸癡纏的看著她,錦畫想退後,卻被他一把抓住,“乖乖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不再想要皇權,他想要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知道自己曾經是多麼的無知,可是他太遲鈍了,等想明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等了這麼久,如今終於到了這個時候。
“你……”
“你看,這麼久了,我一直等著今天?!背苄π?,猛地將額頭抵到她的,聲音低沉道,“我的嬈兒,躺了這麼久,現在……該回來了吧?”
錦畫渾身顫抖著。
楚衍他,真的是瘋了。
蛇精病的楚衍==
ps:下章國師大人就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