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晚回來,容樞有些驚訝,看著她愣了片刻。
錦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站在原地沒有過去。
容樞自榻上站起,朝著她走來,見著她這副模樣,啓了啓脣似是要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卻道:“陛下早些歇息吧。”
他要走?
錦畫心裡不大開心了。
生氣了?至於嗎?不就是……
可是方纔看他坐在她的榻邊,那模樣看起來委實有些可憐呢?錦畫整顆心都揪了起來,見他從自己的身側走過,便忍不住、一咬牙就拽住了他的袍袖。
國師大人停下腳步、很是詫異的看向她。
錦畫擡頭看他的眼睛,“你在生朕的氣?”
“微臣不敢。”他的語氣平靜,沒有平素的寵溺之感。
就如那日所言,不再逾越。
錦畫覺得委屈極了,他從不曾這般對自己不冷不淡,方纔初雲所言,她細細想了一遍,覺得說的在理。
“你明明就是。”
錦畫小聲道,“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爲什麼一直在我身邊,一直幫著我,你的來歷,你的過去,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自以爲對我好,與我親近,可是容樞,你有沒有想過我,對於我而言,我看到你,會害怕……”
似是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信息,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角溼潤,都快要哭出來了。
他最見不得她這副委屈的模樣,猶豫著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卻不料她整個人都撲了過來。
撲個滿懷,連心裡的空缺都好像被填滿了一樣。
“初雲說,你是世間最好的男子,你對我一心一意,一直守在我的身邊,有你在,我什麼都不用擔心。可是你知道嗎?我害怕。”
又是害怕。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這麼小心翼翼的待她,一點一點的接近,還是讓她害怕了。
國師大人收攏了雙臂,將她的身子圈在懷裡,他感到心口處的溫熱和溼意,是她在哭。他一直守著的小貓兒,如今卻告訴他——她怕他。
他撫上她的臉,看著淚光盈盈中自己的倒影,他從來都捨不得她掉一滴眼淚的。雙額相抵,國師大人的語氣微顫,“真的害怕?”
錦畫誠實的點了點頭,雙眸哭得紅紅的。
國師大人長嘆了一口氣,白玉面具之下的眉頭都皺了起來,指腹在她的臉上留戀,溫柔的用袍袖替她拭去眼淚,聲色溫柔道:“是我不好。”
是他做的不夠好,沒有讓她明白。
聽著他這般溫柔的聲音,錦畫“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國師大人徹底嚇傻了——他、他莫不是又讓她害怕了?
好像自己也沒有這麼嚇人吧?
大手覆上她的背脊安撫著,國師大人完全沒了法子,攔腰將懷中的少女抱起,坐到了那張軟榻之上。可是她還是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嚶嚶哭泣,國師大人腦子一片空白,茫然無措。
“乖,別哭了,嗯?”他俯身親了親她的發頂。
懷中的少女尚未擡起頭,悶聲控訴道:“你抱了人家,親了人家,還同牀共枕,還說什麼以後不再逾越,容樞,你混蛋!”一邊說著,還掄起拳頭狠狠捶著他的胸膛。
他抱著她任由她撒氣,真是小野貓。
“嗯,我混蛋。”國師大人很是從容的承認自己是混蛋。
混蛋的國師大人親暱的親了親她的臉,語氣溫柔道不可思議,“不哭了好不好?”
“只不過,上次那兩個字,可不許再說了。”他的語氣認真,沿著她的臉吻上她的眼睛,若有似無的語氣,卻聽得人心神盪漾,“我一直將你視若珍寶。”
她是他小心翼翼守護的寶貝,怎麼可能是玩物。
那時,他真的是被氣到了。
他的小貓兒,居然是這麼想他的。
錦畫聽著有些心虛,便也不鬧了,小心翼翼擡頭看著他的臉,酥、麻的吻在臉上留戀,有些癢癢的。
她想她也是喜歡他的,不然……就不會這麼習慣他的親密。
方纔還苦惱的人兒如今卻露出了笑意,伸出雙臂換上他的脖子,袖自沿著手臂一路滑落,露出白嫩嫩的兩截藕臂。
她主動親了親他的脣,羞赧道:“我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他對他好,如今她安心了。
國師大人受寵若驚,淡淡的“嗯”了一聲。
重生以來,沒有比現在更爲安心的一刻。
錦畫:“容樞。”
國師大人:“嗯。”
錦畫:“我想看看你的樣子。”
國師大人:“……以後,以後好不好?”
錦畫:“我真的不介意你長得難看。”瞧她多豁達啊。
國師大人:“……”
君臣談戀愛真心不好。
特別是一個無能的昏君和一個能力極強的忠臣。
比如說現在,堂堂的大昭國陛下窩在國師大人的懷裡,額……一起批閱奏摺。
“別鬧。”國師大人看著懷裡不安分的陛下,口吻是滿滿的寵溺。
錦畫聽言,蹭了蹭他的胸口,小臉笑吟吟,恃寵而驕道:“不許兇我。”
國師大人將手中的筆擱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微臣怎麼敢?”
自然是不敢的。錦畫得意洋洋。
如今敞開了心扉,這廝可是半點不敢惹自己。
真是太享受呢!
憋屈的女帝當了這麼久,如今終於可以好好出一口氣了,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早些時日將他收入後宮得了。
見她賊兮兮的一副小模樣,國師大人容色淡淡道:“在想什麼?”
錦畫伸手勾出他的脖子,整個人都熊在他的身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很是坦蕩的答道:“想你呀。”
國師大人目光一怔,輕輕咳了一聲。
錦畫笑得可開心了,尤其是看著他的耳根子有些紅的時候,瞧,這麼愛佔她便宜的國師大人,如今害羞了呢。
太好玩了。
錦畫笑得花枝亂顫,國師大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低頭就吻著了那張小嘴,錦畫只能唔唔唔的嚷著。
那柔軟的脣帶著炙熱的氣息,錦畫覺得整個人都戰慄了起來,她靜靜拽著身側之人的衣襟,仰起頭迎合著他的吻。
腦海中模模糊糊出現了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面,錦畫身子一顫,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怎麼了?”國師大人撫著她的腦袋,溫言道。
錦畫將頭埋進他的懷裡,搖了搖頭。
關於楚衍的事情,她該怎麼告訴他?
正當錦畫爲難之際,靈犀卻急衝衝的進來了。
這小宮婢早就知道了自家陛下和國師大人的奸|情,所以此番見陛下與國師這般親暱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靈犀在她面前沒有規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錦畫覺著也沒有絲毫不適,把玩著國師大人的袍袖,道:“何事?”
靈犀擡眼看了看自家陛下,又看了看國師大人,面露難色。
錦畫覺得有些奇怪,“你說便是了。”如今這國師又不是外人。
見陛下這般說,靈犀也不好說些什麼,支支吾吾道:“陛……陛下,楚一來了,您看……要不要讓他回宮?”
聽到這二字,錦畫的眸子一怔,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後之人的身體也微微頓了頓。
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