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脣角噙笑,墨黑如綢緞般的髮絲被寒風吹拂著。
紛紛落下的雪花點綴在他的發間,看起來狼狽又讓人心疼。
他的聲音溫柔如水,似是情人間的呢喃,“說什麼傻話,這裡不就是你的家嗎?……我不就是你的夫君嗎?”
她只覺得身子愈發的冰冷,渾身直打顫。
國師大人稍稍一用力,便將她帶入懷裡。
楚衍看著他,目光毫不畏懼,淡然而凜冽道:“她姜嬈不管是生是死,都是我楚衍的人……你沒有資格帶走她。”
這語氣,頗有幾分帝王風範。
國師大人聽言,只是彎脣一笑,那笑容卻是冰冷極了。
他想起許久之前,這男子也是這般。
他親眼看著那個傻女人死心塌地爲他賣命,看著她爲了後宮鬥爭變得不像自己。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那個時候,她眼裡只有這個男人,不管她多辛苦,只要這個男人對她好一點,寵著她,她就什麼都願意做。
——他看著她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及笄少女變成寵冠後宮的帝王寵妃。
“是嗎?可是……姜嬈已經死了。”國師大人淡淡啓脣,聲音低沉冰冷,猶如毫無波瀾的湖水,“兩年前,一杯毒酒,早就沒了什麼姜嬈。現在活生生的這個……是我容樞的女人。”
姜嬈喜歡楚衍,這有什麼關係,只要錦畫喜歡的是他就好了。
如今的錦畫,花費了他兩年的守護,這個男人把她變得不像原先的自己,而自己,卻可以把她寵成原來的樣子。
現在的她,和曾經的楚衍沒有半分的關係。
“至於有沒有資格帶她走……”國師大人輕聲一笑,“你曾經這樣對待過她,在我的眼裡,你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他不殺他,只是不想便宜他。
“曾經”嗎?
楚衍看著她,這副模樣,就如多年前初次見面,天真憨然。
那個時候他自然是知道:姜氏嫡女姜嬈,簡直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從小備受寵愛,被保護的極好……這樣的女人,只要他稍稍加以柔情,便可以傻傻的爲他付出一切。
他享受她帶來的一切,享受她默默付出,在這個後宮,他給了她無限的寵愛,放手讓她周旋於那羣女人之中。
而他,冷眼旁觀。
他以爲這般嬌氣的女子遲早會被這後宮慢慢吞噬,連渣都不剩。可是後來才發現他錯了,姜嬈不愧是姜家的女兒,最後,在這百花爭豔的後宮一枝獨秀。
可是不管如何,一切都計劃好了,她自然是留不得。
一杯毒酒,一杯可以讓她悄然死去、沒有任何痛楚的毒酒,結束這一切。
他甚至沒有見她最後一面……
楚衍只覺得冷,冷得刺骨,他笑了笑,看著她乾淨如初見的眼睛,柔聲問道:“你真的,要跟他走?”
他的聲音在顫抖,害怕她口中說出的答案。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的答案。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這個樣子的楚衍,她居然有點想哭。她靜靜握著身側之人的手,巴掌大的小臉透著堅定,字字清晰道:“嗯,我要跟我夫君回家。”
她要跟他回去,回家。
馬車內。
國師大人把人兒抱在了腿上,蹭了蹭她的臉,聲音柔柔道:“剛纔,你跟他說了什麼?”
溫熱的懷抱暖意沁人,她被抱得很舒服,瞇著眼睛像一隻昏昏欲睡的小貓兒,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能說。”
國師大人頓時黑臉。
她小心翼翼的擡頭看著他,這副模樣讓她覺得有些害怕,縮了縮腦袋,糯糯道:“我……我都跟你走了,你可不許欺負我,不然……不然我就回去找阿衍。”
“你敢!”國師大人雙臂用力,低聲道。剛纔放他們二人單獨說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如今,她又說這話來氣自己。
她嘟囔了一聲,“沒什麼不敢的,至少阿衍照顧了我這麼多天,而我今天才見到你……”
突然安靜了。
她以爲他真的生氣了,偷偷看著他,可是他的臉上覆著一張白玉面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好小氣的男人啊。她不滿的想著。
“那你……爲什麼願意跟我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他突然問道。
同樣是不記得。楚衍在她身邊待了幾日,對她悉心照顧,而他則是今日才見著她,而且……還把她弄哭了,爲什麼還願意跟他走?
“我……”她翕了翕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這副模樣,看上去傻氣極了。
溫熱的大手覆上她的臉頰,慢慢的摩挲著,竟是說不出的柔情。她突然覺得有些熱,臉上燙燙的,然後頭一低,躲進他的懷裡,“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國師大人心情大好,伸手揉著她的腦袋,而後俯□抵住她的額頭——看著她這雙霧濛濛的眼眸,“真的不知道,嗯?”
見他這副心情極佳的模樣,她就更加不怕了,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窩著,乾脆閉上了眼睛。
想耍賴。
國師大人索性俯身吻了上去,堵上那張粉嫩的脣,送上一記纏綿火熱的深|吻。
“唔唔唔~~”她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嘴巴被堵得死死的、狠狠的欺負著,她將手抵在他的胸膛,卻人紋絲不動,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她快要喘不過氣起來了!
等吻夠了,國師大人才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喘著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她的背,聲音暗啞道:“……快說。”
她欲哭無淚,小臉滿是一副“我剛剛被欺負過”的神情,委屈道:“你真的是我夫君嗎?”哪有人這麼愛欺負她的。
“你說什麼?”國師大人的聲音壓低了三分,聽起來危險極了。
“我心甘情願跟你走,是因爲……是因爲阿衍待我再好,我都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而你……你雖然欺負我,可是我卻一點都不生氣。”她乖乖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臉上是淺淺的微笑,小手拽著他的衣襟,“雖然我忘記了,但是喜歡的感覺,是不會變的。”
她喜歡他,而他亦是她的夫君,所以即使別人有多好,她都不會動心。
夫君來了,她自然要乖乖跟他回去的。
“……笨、蛋。”國師大人捏了捏她的臉,而後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心裡滿足極了。
“夫君。”懷裡的人嬌滴滴的喚了他一聲。
國師大人聽得骨頭都酥了,淡淡應了一聲。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還有……什麼阿衍叫我嬈兒,你叫我錦兒?”她疑惑的問道。
某位“夫君”很是耐心的給她講著,直到懷裡的“夫人”睡得香甜,才笑容晏晏的蹭了蹭她的臉。
“馬上,你就是我容樞名正言順的夫人。”
馬車在別院大門口停下,初雲和顧嶼之早就巴巴的等待。
國師大人將馬車上的人兒抱了下來,走到他們二人面前。
初雲:“???”
顧嶼之:“……”
初雲看著國師大人身邊的嬌媚女子,這豔光四射的模樣讓她都有些移不開視線,半晌才愣愣問道:“她……她是?”
顧嶼之面含惑色,緘默不語。
身旁的人兒一頭霧水的看著自己的夫君,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袍袖,小聲問道:“夫君,這兩個人好奇怪,爲什麼一直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只見她家夫君柔揉了揉她的腦袋,笑吟吟道:“沒有,臉上很乾淨……而且很漂亮。”
他家夫人突然就臉紅了,低著頭不說話。
國師大人非常滿意,簡直是如沐春風。
到了屋內。
半刻鐘之後——
“你的意思是說:她是錦兒?!”初雲驚訝道,美眸瞪得渾圓。
顧嶼之的反應則稍稍正常了一些,方纔那容樞對此人的態度,他便已猜出了七八分。如今……果然如此。
“嗯。”國師大人頷首,看著身邊正在吃著糕點的人兒,雙眸泛著柔情,“想來這次移魂之術,是我師兄在從中作梗,但是郡主請放心,不會有下一次。”
初雲看她對糕點的喜愛,和臉上的呆愣神情,便已相信此人的確是錦畫無疑,可是……這副樣子,還真讓人不習慣。
移魂之術非匪夷所思,卻不料真的會發生在錦兒的身上。
“那可以換回來了嗎?”初雲道,錦兒是大昭的陛下,如今消失了幾日,若不是楚相在,只怕是要瞞不住了,稱病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能平安回來,可讓她放心了,那日看著她氣息全無,她真的是嚇死了。
還好,只是移魂。
國師大人面色一頓,而後才道:“這個事情,改日再說吧。”今日只是第六日,還有四日可以好好想想。
初雲不解,似是想到了什麼,面含慍怒道:“難不成你是看上了這具身體,瞧她這副模樣比錦兒原來的樣子美豔許多,才捨不得?”
男人都是貪圖美色的。
一旁吃糕點的人兒不開心了,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夫君呢,只見她腮幫子鼓鼓的,嬌聲不悅道:“不許這麼說我夫君!”
顧嶼之看著氣鼓鼓、容色傾城的女子:“……”
容樞他……到底給她灌了什麼湯?不是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而且,還叫他“夫君”……
國師大人的湯就是——無恥、裝可憐、博同情,趁機吃豆腐,然後抱到懷裡好好哄~然後再吃豆腐【污垢!】
我感覺我最近勤奮了,留言的妹紙越來越少了,已哭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