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畫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扶額。
這幫混蛋!
薛皓然見御案之上的皇帝陛下瞬間耷拉了臉,還以爲是自己哪裡惹怒她了,不由的繃緊了身子,不敢大聲出氣。
若是陛下有意將自己納入後宮,他斷斷是不會順從的。
他堂堂一個廝殺戰場的將軍,怎麼能淪落成一個卑微的面首……饒是此人是大昭陛下。
倘若此刻錦畫知道這忠心耿耿的年輕將軍心裡頭想的是這些,絕對是氣得嘔血三升。
錦畫強忍著怒意將手中的奏摺闔上,望著薛皓然問道:“可是那楚衍有消息了?”
薛皓然不知這陛下爲何這般在意前宸國皇帝楚衍,但身爲臣子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應多問。薛皓然雙手一拱,道:“陛下,據探子回報,曾在宜州見過那楚衍的貼身太監魏福海,不過……不過還是讓他逃脫了。”
魏福海?
宜州。
那麼楚衍肯定也在宜州。
一想到那廝,錦畫心裡頭便是一番的怒意,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她勢必親自將他血刃,以慰死去親人的在天之靈。
“繼續查,不管派多少人,勢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廝,而且……朕要見活人,只要留一口氣就行。”錦畫用一種“給朕帶只兔子”一般的口氣說著。
年輕的將軍身子一怔,“微臣遵旨。”
錦畫頗爲賞識這薛皓然,仔細瞧瞧這年輕的將軍,看上去模樣委實不錯,似是出身將門的關係,眉宇間皆是一股子正氣,橫瞧豎瞧都是一副忠肝義膽浩然之氣。
錦畫一手託著下巴,語氣散漫道:“不知薛愛卿多大了。”
薛皓然答:“微臣二十有三。”
錦畫“哦~”了一聲,繼續問道:“可有娶妻?”
薛皓然剛想脫口而出說沒有,但是轉眼一想,便立刻頓在那裡:陛下爲何要問這些?莫非……陛下真的要將我……
天、哪!
年輕的將軍擰著劍眉,生生皺成了一張苦瓜臉,斟酌了一番,視死如歸道:“陛下,您如今已有了國師大人,就請好好待國師大人……放過微臣吧。”
錦畫驚呆了。
什、什麼意思?
她不過就是隨便問了幾句而已?用不用這麼大反應?
而且……這又關國師什麼事情!!!
“咳、咳咳……薛愛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錦畫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雙目都含著和善的微笑……但是寬袖之下的雙手卻緊握成拳。
反正話都說了,他薛皓然也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自然不會拐彎抹角,雙目毫不畏懼的對上高位之上的年輕帝王,言辭有力道:“微臣以爲,國師大人爲國爲民,而且還……陛下,您絕對不能負了國師大人。”
錦畫被這薛皓然一番的“忠言逆耳”膈應到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聲色微顫道:“朕和國師……真的是清清白白啊。”
薛皓然:“……”陛下,這種胡話您也好意思說?您真的以爲微臣爲信嗎?
錦畫:“……”混蛋!你們這羣該死的混蛋!
錦畫徹底被這位年輕英俊的將軍給氣憤了,本以爲看著這廝看算順眼,沒事玩玩賜個婚、升個官之類的,如今看來……等抓到楚衍之後,這、廝、就、去、卞、城、吧!
此刻正在回家路上的薛皓然狠狠打了一個噴嚏,揉著鼻子擰了擰眉頭。天真的年輕將軍完全沒有預料今日的“禍從口出”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災難。
很久之後,某將軍苦逼的站在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卞城,看著迎接他的斷壁殘垣、一片荒涼,欲哭無淚——早知道當初就從了陛下!
下午的時候,清風閣的宮女來報,說是楚一病了。
正百無聊賴看著話本的錦畫猛然從軟榻上坐起,直奔清風閣。
已是有好幾日沒見著那小忠犬了,錦畫也頗爲想念。但是礙於那小氣的國師,她也只能忍著,若是小忠犬被送去卞城,那就慘了。
清風閣的環境清幽,看著十分的舒服。此番楚一已經讓御醫瞧過,正虛弱的躺在牀榻之上,一件錦畫來了,便掙扎著從榻上起來。
錦畫扶住了他的身子,一側的靈犀頗爲不願的拿了一個靠枕枕在他的身後。
楚一本就是一個俊美如畫的男子,這眉眼長得極好,如今一副羸弱蒼白的樣子,看上去尤爲可憐,望著這雙水潤欣喜的眸子,錦畫不由得心頭一緊。
“主人,你終於來了。”楚一的語氣既歡喜又委屈。
錦畫也覺得心有愧疚,這楚一心思單純,這般讓他搬到清風閣,自然是以爲自己拋棄了他。她伸手覆上他冰冷的右手,言辭溫和道:“朕會時常來看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讓宮女們去做,知道了嗎?”
既然她將他帶回了宮,便不能讓他受半分的委屈。
楚一聽言,乖巧的點了點頭。
一側的靈犀見著,不悅的哼哼了幾聲。
楚一稍稍垂眸。
“靈犀,你先下去吧,朕單獨陪楚一說說話。”
“陛下,奴婢……”
“聽話,出去吧。”
“……遵命。”小宮婢狠狠的剜了那躺在榻上病怏怏的男子一眼,氣憤的走出了殿。
殿內只餘他們二人,錦畫見他的神色舒展了不少,便將一旁擱著的湯藥端起,舀了一口試了試溫度,約摸覺得差不多了,便親自喂他。
楚一看著脣畔的湯匙,眸色頓了頓。
錦畫微微一笑,眼底都是亮晶晶的,極爲漂亮,柔聲道:“朕知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如今朕親自爲你喝藥,也算是補償了……這整個大昭國,有這般殊榮的,你可是頭一個。”
因爲歉疚……所以她要待他好一些。
楚一的眼神掠過些許複雜的神色,而後彎著脣笑得與平日一般的天真無邪,滿足道:“謝謝主人。”
錦畫覷了他一眼,笑著道:“謝什麼,趕緊喝吧,涼了就不好了。”
“嗯。”楚一甚是順從。
湯藥喝完,錦畫將手中的瓷碗放到一側,然後拿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蜜餞,遞到楚一的脣邊。
楚一神情惑然的看著她。
錦畫一愣,頓時明瞭,自己吃藥時怕苦,每每都要準備一些蜜餞,可是楚一是男子,自然不會……剛想拿回,指尖一陣溫熱濡溼之感,待她反應過來,楚一早就吃下了她手上的蜜餞,一臉笑意的望著她。
錦畫欣慰不已。
此刻有些明白那容樞把自己當寵物養的惡趣味。錦畫懊惱的撇了撇嘴。
“主人,我有些冷……”
虛僞無力的聲音讓錦畫回神,見著他這副蒼白的臉色,便扯起被子將他的身子包住,待她的手碰觸到他的肩膀時,小忠犬的雙手便伸了出來,狠狠將她抱住。
錦畫愣住了。
他將腦袋擱在自己的肩頭,雙臂緊緊的攬著她的肩膀,耳畔是他濡溼溫和的氣息,他幾乎是帶著懇求的,“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錦畫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抵在他胸前的手無力的垂下。
“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裡,讓我會原來住的地方,好不好?”他想離她近一點。
這般脆弱的語氣,她根本狠不下心拒絕,但是一想到那一襲白袍的國師,一陣心驚,連掌心都滲出了汗水……
那一日,她倒在他的身上,她掌下是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和溫熱的觸感。
錦畫的耳根子有些微燙。
“楚一,你……”
“我會努力學習做好多好吃的,主人,讓我離你近一點……我在這裡,只認識你一個人。”也只想待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她。
錦畫心軟了,雙眸合了合,朱脣微翕,“……好。”
猶豫了半天,錦畫深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般走進了偏殿。
既然答應了楚一,那她自然不能失信。
今晚就算軟磨硬泡,也要這容樞答應!錦畫默默握拳。
進了內殿的時候,錦畫約摸覺得不對勁,殿內太安靜了,連平日伺候著的那個青衣小童也不在。
正當錦畫覺得無人之際,耳畔恍然聽到一陣水聲。
既然在,那她就不客氣了。錦畫彎了彎脣,徑直走了進去。
噢~
她真的不應該“不客氣”的。
偌大的浴桶雕著精緻繁瑣的花紋,氤氳的霧氣嫋嫋似煙,那身姿頎長的男子正從浴桶中踏出,白皙精瘦的身體上還站著些許晶瑩的水珠,披散的如墨青絲溼噠噠的垂於腦後,臉上的白玉面具連沐浴之時都未曾摘下。
錦畫感覺自己的雙足好似灌了鉛一般,定在地上無法動彈。
國師大人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她會來找自己,眸中有著萬分的驚訝,而後卻很快淡定下來。
目光似是無法受自己的控制一般,沿著他的臉一路往下,白皙光潔的胸膛、平坦精瘦的小腹、再往下……
錦畫看的快要哭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國師大人接下來說出口的一句話,更是讓錦畫羞憤欲死——
“陛下,還滿意您看到的嗎?”
國師大人:陛下,還滿意您看到的嗎?
錦畫:……流、氓!~o(﹏
國師大人都出賣色相了,乃們真的不粗來冒泡咩~
【ps:謝謝路過留言妹紙的長評,乃真的爲作者菌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膜拜之~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