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你進去吧,你知道老頭子是不會抓你的!”
在縹緲城,也只有紙鳶敢如此“不敬”,叫他老頭子,不過霧風很喜歡這個稱呼,他也很想每天都聽到丫頭圍在他身邊,叫他老頭子,很可惜,江湖人幾乎大多都是少福多難,他霧風恐怕是沒有那個福氣了。
紙鳶覺得無趣,她甩了甩手,氣鼓鼓地朝釋天塔走去,霧風還是沒有轉過頭看自己一眼,爲什麼,大家明明在一起,卻不能好好正眼瞧瞧對方,談談心事,聊聊心裡話,像個尋常人家一樣,有說有笑,歡歡樂樂。
紙鳶還未邁出兩步,一股香風吹來,一道黑影出現在紙鳶面前,對方那冰冷的眼神,盯著的紙鳶寒毛都豎了起來,嚇得她趕緊低下頭,不敢再擡頭望眼前的人一眼。
她可以撒嬌,她可以胡鬧,她可以蠻不講理,但是這些,她都只能在老頭子面前去做,可是眼前這個人,她絕對不敢,只因爲,她是縹緲城的神話,縹緲城真正的主人,被衆殺手尊稱的“縹緲暗客”。
縹緲暗客同樣戴著一張黃金打製的面具,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散披在後肩,緊身紫黑羅服點綴著十幾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由於縹緲城定了規矩,殺手聚會是不可帶武器到留音空佛寺的,所以,她所持有的佩劍也未帶在身上。
縹緲暗客盯著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低著頭不說話的紙鳶,又看了看那依舊沒有轉過身回頭的霧風,她輕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縹緲暗客語氣緩和道:“你難得回來一趟,待聚首會議結束後,我們一起吃個家常飯吧!”
縹緲暗客說這話是對紙鳶說的,紙鳶負責縹緲城的情報蒐集,幾乎常年在外闖蕩行走,最忙的時候,竟十年未回過一次縹緲城。
紙鳶欣喜地擡起頭,縹緲暗客的眼神雖然依舊冰冷,可是她能感受到,城主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一種無形的溫暖,讓紙鳶差點哭了出來。
釋天塔內依舊安靜,紙鳶甚至連城主都破壞了縹緲城定下的規矩,可是沒有人敢說什麼,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況這規矩又是城主定下的,她想改就改,沒有人敢說什麼的。
縹緲暗客與紙鳶從容地走進釋天塔,隨後關好塔門,開始他們的聚首會議。
霧風恢復了常態,依舊穩如泰山般,站在塔門外,小心地注視著整個留音空佛寺的一切動靜,雖然有衆多和尚已經事先到五里地之外,將寺廟的周圍完全監控起來,可是如今江湖高手輩出,他還是要小心一點。
釋天塔內到底是什麼樣子,沒有人清楚,整座塔內除了隱秘的通風口,還有一扇門,竟沒有其他出口。塔內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只有縹緲暗客進去以後,她身上佩帶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發淡淡的幽光,將縹緲城這幾位擁有神話地位的絕世殺手,照亮他們的身影,詭異,安靜,神秘,這就是縹緲城,這就是外人永遠想象不到的殺手聚首會議。
縹緲暗客雖然到了,可是沒有人開口說什麼恭迎城主或是見過城主的禮儀問候,縹緲城從不講究這些,他們永遠只看中實力的強弱。
“讓紙鳶來說幾句吧!”
釋天塔內安靜了許久,縹緲暗客才緩緩道出一句,結果還是讓其他人發言的一句話。
紙鳶怔了一下,隨後明白了城主的意思,她定了定神兒,嚴肅道:“幽冥居執行的罰惡榜,再次以失敗告終,將塵那個臭小子,現在依舊在北方活得好好的!”
殺手烏鴉幾人聽了這話,依舊沉默,他們給了幽冥居一年的時間,現在時間未到,城主難不成是等不急了,現在就要對幽冥居開刀嗎?
“聽到了吧,連幽靈騎士都敗下陣來,我還真想不出,幽冥居還有哪位高人,可以取下將塵的人頭!”
縹緲五愔殺手自問他們的武功或許比幽靈騎士強上不少,不過要想殺幽靈騎士,並不容易,甚至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才能取幽靈騎士的性命。幽靈騎士武功如此高強,連他都敗給將塵,幽冥居恐怕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個,可以戰勝將塵,取下他的人頭的高手。
“城主要怎麼做?”
殺手烏鴉向來是個心急之人,她不喜歡等待,更不喜歡廢話,開門見山,有什麼說什麼,說完立馬去做,這是她向來的原則。
“問的好,罰惡榜十位少年,我們殺了九個,可是這九個我們都殺錯了,他們都不是傳說三城的隱秘高手,惟獨跑掉的這第十個,是真正的傳說高手,還是條大魚,可是幽冥居把事情辦砸了,不光任務沒有完成,甚至連我們縹緲城的聲譽都受不小的影響。江湖人,蠢蠢欲動,我們縹緲城的神話之主的地位即將被動搖,我真的很失望。”
縹緲暗客頓了頓,又突然大笑道:“我本是很氣憤,本想派你們出去剿滅將塵,我相信,你們出馬,絕對不會讓我失望。不過,我突然間有了個主意!”
夜燕聽縹緲暗客這話,心咯噔一跳,她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城主雖然看似在笑,可她卻明白城主這是極度的憤怒,憤怒往往會讓人失去冷靜,更會做出一些讓人害怕的事情。
“喜鵲,你有多久沒有執行釋天令任務了?”
縹緲暗客突然朝站在不遠處的喜鵲望去,喜鵲忙應道:“回城主,喜鵲已有四百餘年,未離開過縹緲城了!”
縹緲暗客點點頭,她又朝夜燕望去,問道:“寶庫內絕芒神劍還在吧?”
夜燕也忙回道:“回城主,一直未動,保存完好!”
“那就好,待聚首會議結束後,喜鵲隨夜燕走一趟,取出絕芒神劍!”
“敢問城主,江湖上最近似乎未出現什麼英雄之類的俠客,這絕芒神劍乃上古神器,擁有它,只要有那個實力,霸主江湖都非難事,這絕芒神劍可是要喜鵲賜給誰?”
喜鵲雖然已有四百年未離開縹緲城,她也不是蒐集情報的殺手,不過,江湖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是一清二楚,她執行的任務是賞善,沒有大善之人出現,她該把絕芒神劍賜給誰? “誰說我要賜給哪位俠客了?”
喜鵲一楞,不賜給俠客,那賜給誰?
縹緲暗客神秘地一笑,衆殺手都是一頭霧水,沒有人明白城主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在水涼域,最近出現一位野心極強的劍客,天霸客,喜鵲,你就將絕芒神劍賜給他。不過,此事要做得極爲隱秘,甚至要天霸客看不出來,絕芒神劍這份禮物,是我縹緲城送他的!”
喜鵲吃驚道:“城主,此人的兇名喜鵲多少有聽說一些,聽說他殘忍嗜殺,爲了爭奪名利,打敗了不少大幫大派的高手,手段之狠,已有成爲魔頭的趨勢,喜鵲的賞善任務,他怎配收喜鵲賜予的絕芒神劍?”
縹緲暗客哼道:“此事你就去辦吧,其他無須多問。另外,不管此人在江湖上鬧得有多兇,幽冥居收到多少邀請函,江湖客希望我們縹緲城出手剷除此殺人魔頭什麼的信箋,都不要理會。順便提醒幽冥居,我給他們一年的期限似乎過去了一段日子了,他們再不想辦法補救自己的過失的話,幽冥居恐怕真的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衆殺手再次沉默下來,天霸客若是拿到上古神器絕芒神劍,他的武功絕對會突飛猛進,江湖之中,即使是傳說三城的高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他狼子野心,他若是拿到絕芒神劍,一定會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的撕殺,他會剷除所有不臣服於他的門派。城主這麼做,這不是讓江湖大亂嗎,這對於縹緲城安定江湖秩序的原則豈不是背道而馳?
“散了吧,關於天霸客的情報,喜鵲你可以多問問紙鳶,她會把天霸客的一切都告訴給你,這件事我不想聽到什麼失敗之類的結果,你仔細斟酌後,完成此任務!”
釋天塔的塔門再次打開,縹緲暗客第一個走出來,她仰望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幽邃的眸子裡,竟是無情的冷漠。
她違背縹緲城的原則,竟助一個大魔頭血洗整個江湖,她就是要讓江湖人解決不掉這位魔頭的時候,看他們一個個跪著來求縹緲城,她要讓天下人知道,沒有縹緲城,這些無知的江湖客,誰也別想過上一天好日子。只有縹緲城,才能維持江湖的安定,只有縹緲城,纔是這天下間,真正的主人。
“感覺,宿主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比較敏感的不死鳥,向來沉默寡言的他,這次竟開口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站在他旁邊的梅花,爲他解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城主是想借刀殺人,當天霸客的實力強到一定地步,讓他去對付鬼夜城,那個逃掉的將塵,就算實力再強,恐怕他若遇到天霸客,除非逃得快,否則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亡!”
“城主這是要培養第二個幽冥居嗎?”
夜燕多少對幽冥居有些感情,有些秘密她不想說出來,如果城主真的要滅掉現有的幽冥居,而扶持天霸客創建新的幽冥居,到了那個時候,她該怎麼辦?
江湖向來不缺少爭鬥,縹緲城一直站在最高峰,俯視整個江湖,它想要江湖怎樣,那就能怎樣,而還未出世的鬼夜城與朽戰城,卻如新生的嬰兒般,還在學會走路攀爬,尤其是將塵所在的鬼夜城,將曉高手的歲數都較縹緲城和朽戰城的高手,差得太遠,較爲年輕和無知,未來的爭霸之路,更是比之另二城差了不少距離。
可憐的將塵,他知不知道,縹緲城已有了新的動作,他準備好迎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