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瀟轉了轉眼珠,靈光一現,讚道:“還是蘇公子聰明。”說罷將信鴿接過,出帳去了。
蘇顒解開阿鳶的啞穴,動了動他耷拉著的手,朝長孫紅野笑道:“你這分筋錯骨手有時間教教我。”
長孫紅野應了聲,向痛的呲牙咧嘴的阿鳶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是爲錢還是其他?”
阿鳶全身冰冷,抽搐著斷斷續續回道:“三年前,並不是……爲錢……,之前做事失手,被……被路翎妃的人……捉到,她把我……我的妹妹……送給了商徵,以……她的性命……性命作爲要挾,要……我爲他……爲他們辦事……二莊主,我……我也不想……”
長孫紅野凝眉,在考慮他這話的真實性,卻見蘇顒蹲下去,握住阿鳶的手臂用力一扭,再一甩,往上一提,聽得骨骼清脆的聲響,阿鳶的雙手被接上,疼痛減輕了不少。他有些奇怪的看著蘇顒,怔怔的說道:“你……你信我?”
蘇顒點頭,向衆人解釋道:“其實在宋翊來斕風谷養傷的時候,告訴過我她的疑慮,我那時便已著手調查此事,來海亭城之前就已得到消息,商徵安插在映雪莊的少說也有三人。他沒說謊,他的妹妹就是商徵身邊的蘭歡。蘭歡雖是商徵的人,可做的卻全是丫鬟該做的粗使活,甚至連個丫鬟都不如。她之所以不能反抗,因爲身上中的也是腐心蠱。”說著回頭看了衆人一臉驚訝的模樣,笑道:“你們不用驚訝,曲萩既不是蕭寒翊的人,也不是商徵的人,她所做的不過都是爲了錢,或者說……”說著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
泠酒被他這一笑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什麼?”
宋翊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臉色有些發紅,低聲道:“小孩子聽這些東西不好,別問了……”
長孫紅野聽蘇顒這麼說,自然是信他的,便向阿鳶說道:“此事,我不懲罰你。蘭歡的事我會讓玉瀟去處理,,她身上的蠱毒有泠酒和蘇公子,你不用擔心。”說罷話鋒一轉,“我不追究,是因你也是受人所迫,從今日起,你便不是映雪莊的人。”
阿鳶聽聞此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道:“請二莊主責罰,不管什麼懲罰屬下都願意接受,但是請不要逐我出莊,求二莊主收回成命!”磕了許久見長孫紅野不爲所動,又轉身向宋翊等人磕頭,額上擦破了皮,滲出血來。
阿鳶不願意離開映雪莊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是個殺手,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若脫離了映雪莊,江湖雖大,可那些仇家決計不會放過他,不管天涯海角。泠酒想伸手扶他起來,被宋翊握住了手,搖頭示意,泠酒縮回了手,不再說話。
等唐玉瀟處理完事情回來,阿鳶還在地上跪著,唐玉瀟捏住他的下頜瞧著流血的額頭,“嘖嘖嘖”了幾聲,向長孫紅野說道:“留著他也好,至少知根知底,也不怕商徵會使別的招數,安插別人來。更何況阿鳶只是受人所迫,不得以爲之。”說著拍了拍阿鳶的肩頭,“等泠酒救了你妹妹,日後便在映雪莊跟著我吧,你意下如何?”
長孫紅野自然知道唐玉瀟的意思,緩了緩神情,道:“你起來吧,這些年你在映雪莊也功不可沒,這次便饒了你。你妹妹的事我會盡快安排,日後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就是。不過有一事,你必須做到,我們知曉你身份的事絕不能讓商徵覺察,並且要負責找出商徵安插在映雪莊另外的一個奸細。”
阿鳶自然明白兩人的意思,他也知道長孫紅野能饒他一命,完全是念及舊情,自己如果不答應,那就太不識趣了。他跪了下去,“多謝二莊主,屬下這就出去了。”衆人沒有攔他。
等腳步聲遠了,許久沒說話的雲九疑聲道:“就這樣放過他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他了?如果他反悔,豈不是得不償失。”
蘇顒押了口茶,笑道:“放心好了,他能做商徵的人無非是因爲蘭歡在商徵手中捏著,如今後顧之憂我們替他處理,還免他受仇人追殺,更何況長孫先生剛纔已承諾他日後替蘭歡尋個好人家,也就是說不會拿蘭歡的性命來要挾他爲我們辦事。所以,他沒有理由反悔,除非他想試試各種姿勢的死法。”
長孫紅野也同意蘇顒的說法,幾人見天色已大亮,消息也已傳了出去,也沒有再耽擱下去的理由,遂拔營起寨,迅速趕路。
這一路上倒也沒在遇到什麼事,在第五天日暮西陲之時,衆人總算到了扼門城。趁著夜幕降臨,衆人聽令在離城十里地的山坳安營紮寨。等著天色暗了下來,蘇顒安排唐玉瀟與雲九各領十人前往扼門城打探情況,衆人在此靜候消息。
李淵弈賴在宋翊身旁,“師父,我們不是說去正義城嗎?爲什麼停在了這裡?”
宋翊在想別的事情,聽他這麼問,回道:“行軍之事,二莊主說了算,他說去哪,我們便去哪。”說著忽然擡頭看著李淵弈,眼神裡滿是疑惑,“你這些日子跟著我從白海到秋雁城又到這裡,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嗎?還是說你家的生意不想要了?你要是這樣,師父可養不起你。”
李淵弈一聽宋翊的話,一臉沮喪,“師父這是在趕徒兒走嗎?徒兒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只想跟在師父身邊。家裡的生意有管家照料,不用我操心的。”說著拉著宋翊的胳膊搖晃著,央求道:“師父,你別趕我走,我不要你養我,相反,我可以養師父
呢。”
蘇顒“啪”的一聲拍在李淵弈肩上,“你師父用不著你養,再不濟她還有我這個兄長呢。你小孩子哪涼快待哪去。”看李淵弈一臉委屈樣,又加了一句,“其實宋翊很不願意你跟來的,她想你留在映雪莊,她不想你身涉險地,你怎麼就不替她多想想?”
李淵弈沉默了,過了很久反駁道:“你這話說的不對,首先師父不用你養,她有我。再者,你說師父不願意我跟著來,無非就是擔心我的安危,可既然她讓我跟著來,就是說她相信我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跟在師父身邊……”
宋翊瞪了蘇顒一眼,安慰李淵弈道:“好了,你想跟著就跟著,但是不許多問,否則我只能趕你走了。”
宋翊這一鬆口,李淵弈得意的朝蘇顒擠眉弄眼,宋翊揚了揚手,李淵弈忙躲到泠酒身後去了。
大約兩個時辰後,唐玉瀟與雲九歸來,雲九顧不上喝水,從袖中掏出複製而來的城防圖,交到蘇顒手中,低聲道:“我方纔在城中聽聞,陸長辭根本不在對門城和扼門城,你們說這其中是不是有詐?”
蘇顒皺眉,“你確定消息沒錯?陸長辭的得了這兩城,怎麼會不在城中?”
唐玉瀟接話道:“確實如此,扼門城如今雖在陸長辭手中,可軍中仍有我們的人,我問過他們了,陸長辭確實在前幾日已經離城,去向不明。”
蘇顒提燈看著那張城防圖,脣角一絲狡黠的笑勾起,“果然是唱了一出空城計,放心,陸長辭沒有失蹤,他此刻怕是快到海亭城了。我們此次是奉商徵之命前來奪回兩城,當然要盡心盡力。勞煩長孫先生即刻傳令下去,衆人急速入城,控制守城將軍,爭取兵不血刃。”
唐玉瀟不明所以,“你說的輕巧,我們這才一千多人,如何能做到兵不血刃?”
蘇顒將城防圖交給長孫紅野,說道:“城中布兵重在攻,不在防守,有部分人馬是原來的守軍。北門和東門兵力最弱,長孫先生和唐姑娘帶一百人先行一步前往東門引他們的注意,只要那些人往東門,你們不要戀戰,即刻撤退,其他人隨我和宋翊從北門入城直取將軍府。將軍府內有攻城所用的摧城車和摧城弩,只要控制了將軍府,那些東西便是我們的了。等那時,槿良安人馬也到了,我們人馬合二爲一,還怕守不住一個扼門城?”又接了一句,“兵不血刃,也可以用毒,只要不傷著百姓,讓他們喪失戰鬥能力即刻。”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囊,遞給唐玉瀟,“這個給你,配合你們唐家的螢辛粉有奇效。”
長孫紅野對蘇顒有理有據的分析極爲讚賞,遂傳令下去,聽從蘇顒之言即刻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