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要謀天下,自然不能讓陸長辭活著,從得到消息那刻起,他便安排了一切。本以爲霍青楓會和慕鳴逸拼死一搏,誰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路翎妃軟綿綿的貼在商徵身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們安排的人能擋得住陸長辭嗎?”
商徵面如寒霜,喉結動了動,道:“慕鳴逸說的明白,自己只是爲還人情而來,既然事情已了,自然不會再幫陸長辭。”說著邁開步子往外走去,“我們佈下天羅地網,任他陸長辭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逃出凌雲宮。走吧,我們去看看。”
路翎妃傷的不輕,身上經脈暴漲欲裂,全身紅通通的似被火燒了一般。她忍著痛,跟在商徵身後往外走去,臉上神情千變萬化,看商徵的神情越發詭異。兩人出了密林,靜謐散去,耳畔殺喊聲陣陣,伴著慘叫聲,血腥之氣飄散開來。
商徵回頭看了一眼路翎妃,眼中掠過一絲疼惜,折身回去將她抱了起來,疾步往清雲殿走去,路上有人跟了過來,看到這情形忙將路翎妃接了過去,帶她去尋醫問診。商徵拂了拂衣衫,由衆人擁著走到了清雲殿最高處的臺階上。
夕陽如火,照在凌雲宮的每一處,屋脊上流光閃閃,一派金碧輝煌。陸長辭手中玄音劍上下翻飛,連挑帶刺,又一翻身旋轉橫掃而過,離他最近的一圈人被打落在地,鮮血一串接著一串揚了出去,又落下。他的衣衫上斑斑血跡如紅梅,可手中的劍卻似疾風裡飛速旋轉的落花,夾雜著驟雨打在衆人身上。
有人給商徵遞上剛沏好的茶,他接了過去嗅了嗅,茶香撲鼻,當真讓人心曠神怡。向身後那人問道:“在你看來,陸長辭還可以堅持多久?”不等那人回答,又說道:“你看他手中的玄音劍,據說是打開歸虛之境的鑰匙。”說著回頭吩咐道:“陸長辭可以走,但玄音劍必須留下。”那人領命,便退去了。
身後另一人疑惑道:“谷主是如何得知玄音劍是開啓歸虛之境的鑰匙?”說著聲音低了許多,“用劍者都嗜劍如命,陸長辭又怎麼願意交出玄音劍?谷主,你是不是癡了?”
商徵猛地回頭,將茶盞放在那人手上,厲聲道:“我說了,人可以走,劍留下。至於用什麼辦法,難道要我教你?”那人嚇得一抖,手裡的茶碗
摔了出去,陸長辭心情極爲煩躁,一腳踹在他的膝關穴,將他從臺階上踹了下去。那人一時不察,反應過來時一個鯉魚打挺從臺階上躍起,回頭望了一眼商徵,眸中有些憤怒,可敢怒不敢言,只得直奔陸長辭所在。
陸長辭此時已略顯氣力不知,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憑他功夫再好,這樣打了近半個時辰,終究會累。他見那些人似乎並沒有要傷他的意思,只是纏住以各種方式來奪劍,他一細想便知玄音劍和玄青劍是開啓歸虛之境的鑰匙這件事已被商徵知曉。既然知道了商徵的心思,豈能讓他得逞。陸長辭暴喝一聲,“開!”只見黃色光芒暴漲,猶如萬箭齊發,朝人羣中打去。他藉著這個機會躍上屋頂,朝凌雲宮外掠去,“商徵,你總有一天會死在你的小聰明上!”
商徵眉頭一皺,心中氣悶,怒道:“弓弩手,放箭!”他一聲令下,只見清雲殿四周的屋子上閃現出一圈弓箭手來,劍已上弦,如暴雨一般向陸長辭追去。陸長辭回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玄音劍在背後奮力一劃,劍氣如網,擋住身後的箭矢,藉著這功夫,他人向外掠出數丈。
商徵見陸長辭逃脫,氣憤不已,見身旁跟著的人個個低首垂目,使勁一跺腳回了清雲殿。
路翎妃被陸長辭的玄音劍所傷,熾熱的劍氣由皮膚滲入身體奇經八脈,此時雖然有大夫在旁爲她施針,可沒有蘇家的洗髓丹,到底是回天乏術。她躺在榻上,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熾熱的,嬌媚的臉頰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紅的很駭人。
大夫見商徵進來,忙施禮回道:“谷主,請恕屬下無能,路姑娘怕是……”
商徵擺了擺手,止住他的話,神情出奇的平靜,“說吧,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的性命?”
大夫頓了頓,應道:“只有斕風谷蘇家的洗髓丹,配以映雪莊泠酒和曲挽心的織天訣纔可以。”
商徵聽到此處,心已沉了下去,就算他有心想救路翎妃一命,可斕風谷遠在千里之外,又屬蕭寒翊的地界,想要派人去求藥已是難事,更別說泠酒和曲挽心此刻根本不在海亭城,看路翎妃此刻的情況,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
路翎妃知自己已無活路,索性閉上了眼,向商徵央求道:“請念在我們往日的
情分上,給我個痛快吧。”
商徵怔怔的看著她,許久許久,向身旁的人打了個手勢,緩緩轉過身去背對著牀榻,再也不發一言。
宋翊是第二日一早接到霍青楓消息的,那時她正在和蘇顒、長孫紅野兩人商量如何攻對門城。
蘇顒將紙箋反覆看了好幾遍,眼角眉梢都似弦月一般彎了,大聲讚道:“這兩人還真叫人佩服,尤其是這個慕鳴逸,信守承諾,知恩圖報,不錯不錯……”說著喝了口酒,“日後,這慕鳴逸是不會再爲蕭寒翊做任何事了,如果讓霍青楓去做說客,收其爲我們所用,你們覺得有多大機率……”
宋翊眉頭皺了皺,“你確定讓霍青楓去做說客,兩人不會打的你死我活?”
長孫紅野站起身來,望了眼屋外,回頭向兩人說道:“這件事可以問問霍青楓的意見,不妨一試。不過,眼下我們要趕去將軍府和槿良安匯合,他今日要攻對門城,總歸是我們映雪莊出去的人,場面上的活還是要做仔細的,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長孫紅野這話倒是沒錯,商徵和蕭寒翊都不是他們要輔佐的人,可目前形式並不明朗,映雪莊、斕風谷和長歌門是江湖門派,肯定是不能和商徵的鐵騎衛以及蕭寒翊的火羽衛正規軍隊相較。蘇顒需要時間,需要讓他進入世人視線的時間,更需要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也能讓映雪莊脫離商徵的掌控。
幾人到將軍府時,槿良安已安排妥當,可讓衆人沒想到的是,槿良安竟安排宋翊只帶十人潛入對門城,而且那十個人並不是映雪莊的人。長孫紅野既已和槿良安劃清了界限,自然不能用莊主的身份去壓他,可他不能讓宋翊去冒險,遂說道:“我願替宋翊走這一趟。”
槿良安手指動了動,擡眼向長孫紅野看去,臉上笑意慢慢綻開,“我知道二莊主想說宋翊不懂行軍打仗,我並不是讓她去攻對門城,只是讓她帶精銳潛入城去查看城中佈防,並找出糧草和軍火所在地。二莊主放心,我如今雖爲主帥,身在映雪莊這些年承蒙你們照顧,我是肯定不會讓你們冒險的。”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宋翊坦然一笑,道:“將軍儘管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卻很快隱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