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下降停止,江靈夕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又是不知多久,她醒來。
我這是死了嗎?她問自己。
沒有人回答她。她只能自己去感覺。
動了動手,手指傳來的感覺告訴她,她沒有失去知覺,這也就意味著,她還活著。
意識到自己活著,她爬了起來,睜開眼。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就是睜開眼的,只是沒有一絲光線告訴她這件事。
明白了這個,她坐了起來,手順著胳膊向下摸了一遍——她全身都溼漉漉的,但手指觸摸下沒有痛感,不是她沒有受傷就是她失去了痛覺。
前者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跟當年秦始皇找到長生藥的機率幾乎是持平,但當她試探性地掐了下自己時,卻是痛得她差點跳了起來!
一旦知道自己竟然真的中了那個幾乎不可能的彩票,江靈夕有種不知什麼滋味的滋味。
站了起來,她摸索著,竟然摸到了牆壁,涼冰冰的觸感告訴她,那是堵石牆。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想,想了半天什麼都想不出來後,決定什麼都不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黑暗,深深如夜,卻是比夜藏了更多不確定。
她小心翼翼地走著每一步,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是懸崖峭壁在等著她。
但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那山怎麼就突然間直立起來?從來沒聽說過,就連電影裡都不曾見過的場景居然是讓她碰到了。該死的運氣!
她又一次堅定了一出去就回京的決心。
“舊人遺夢,半夜相思半月愁,恁那地,人兒忒無情。
記醒當年,一夕風雲(yún)一日晴,怎曉得,明宵可有我……”
陌生的歌聲從不知何處飄來,忽略了時間,忽略了空間,忽略了一切,傳入她耳中的瞬間,一些什麼東西陡然間斷了,又有一些什麼聯(lián)繫了起來。
那歌聲帶著些婉轉(zhuǎn),帶著些淒涼,如果在平時聽來,這是一首極好的抒情歌曲,甚至可以想象唱這首歌的人有著怎樣的深情纔可以將這歌唱得這般動人。
可這裡不是普通的地方,這裡是對她未知的可怕地方。
突然間響起的歌聲,幾乎沒把江靈夕嚇個半死,在這樣黑而又黑的地方,突然聽到了這樣的歌聲,她直覺地想到了地獄的召喚。
“誰?!”江靈夕喊道。
聲音從她口中出去的那刻,就四處撞壁,然後在不斷擴散後重新傳入她耳中。
她有些怕了。
前面仍舊是深不見底的黑。她卻是不敢停止不動,因爲一停下來,就意味著她對黑暗永遠的妥協(xié),她不能讓自己就那麼默默地被黑暗淹沒而死去。
江靈夕喊出那聲之後很久,都沒有任何回覆,她搖搖頭,甩開那思緒,不斷地告訴自己那是她在黑暗裡呆久了,產(chǎn)生的幻覺!
繼續(xù)往前走,漸漸,不再是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的聲音告訴她,她現(xiàn)在是在一個類似於溶洞的地方,這種聲音跟鐘乳石山洞裡水滴落的聲音很像,但也保不準是別的什麼地兒,因爲只要是空曠的地方,有水滴下,大都會產(chǎn)生這樣的聲音的。
一直走了這麼久,她都沒有感覺到一絲風的吹動,可幹寒讓人皮膚有種繃緊的感覺,在外部折騰著人,卻是不肯給那最後一刀般。
“有人嗎?”黑暗的折騰,讓她有種難言的恐懼與孤獨,江靈夕又一次喊道,儘管知道根本不會有人,她還是出聲喊道。
聲音仍是在繞了一圈之後原封不動地回來,又一次傳進她耳中。
本以爲仍是像剛纔一樣,什麼迴應都不會有,但這次在她的聲音即將消散之際,她卻隱隱聽到一聲嘆息。
那嘆息,彷彿來自幽府,從深遠的地下傳出。在傳入耳中的那刻,江靈夕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誰?”這次是真的有目的地問了,雖然還是那聲音讓她有些害怕,但這總比一個人被丟在這種地方要好得多!
仍是沒人回答。
江靈夕有些失控,但在幾個深呼吸之後,她穩(wěn)下了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不過是回到了剛剛的狀態(tài)罷了。
再往前走,突然,一道強烈的光射進了她眼裡!
江靈夕吃痛地捂住了眼睛,蹲到地上,手緊緊地遮住眼,躲開那激光般的強光!
慢慢地,她放下手來,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刺痛自己眼的不過是一盞小小油燈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