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接手工作前,她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去玩。江靈夕坐在大廳裡,搖晃著玻璃杯,杯裡的紅酒晃盪,無意義一如她的動作。
要去哪兒玩兒呢?只要是不西安就可以了。但爲什麼不能出去?外公說是怕她出去了回不來,但她一點都不這麼認爲。
他們到現在都沒問過她父母的喪事,這很不正常不是嗎?哪有人自己的女兒死了,他卻是一點都沒有給她祭拜的意思?而且連問都不再問,反而將全副心思花在討好外孫女上。
如果他們是爲了讓她不至於想起一些悲傷的事,單純爲她好,那倒可以解釋得通,但碧姨說了收養(yǎng)自己後,就不再過問這些情況。
如果說他們是爲了取得某些利益,那也不太像,她身無分文,而且從楚家的氣勢上來看,也不像能看得上她父母留給她的那點遺產。
啜飲一口紅酒,她不小心咳了出來。
秦徵對她的態(tài)度也是,不斷在改變。一開始是有些小小的曖昧,救了自己一命,後來還在楚家時表示過要幫自己。但從知道她是楚家表小姐後,一切都改變了。諷刺她的身份,對她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那次竟然還說什麼把自尊自由還給她。而在她正式歸宗之後,又突然變爲了陌生人,說著輕佻的話,做著輕佻的事,還——不想了!江靈夕想到這裡,手指又握緊了。
還有楚雲湘,最開始見她的時候,楚雲湘似乎是有些諷刺她,而在看到她的項鍊後,卻又幫了她。這之後,在逃亡的那一夜,叫來警察救了她。再見到的時候,她卻是警告自己要知足,說再見是陌路。之後在秦徵的別墅,兩人又……來到碧姨這裡,他更是跟她表現得親密無間。兩人到底算什麼?江靈夕將整杯紅酒都灌進了肚子。
到現在爲止沒有再見到的單飛,他第一次見面就表現得陰晴不定,在楚家時更是對她態(tài)度不明,一方面讓人承認她是表小姐,一方面又說她就攥在他的手上。
最後是離朱,那個從一開始就對她沒有好臉色的人。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了他家的祖墳,搞得他對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
腦子有些暈,這酒的後勁兒真大。江靈夕想著,虛步向房間走去。
“二十度的酒你也敢喝那麼多。”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
江靈夕頓住腳步,回頭,看向來人。
竟是單飛。身穿西服,臉上的表情內斂而自持。只是一個多星期不見,他竟有這樣大的變化?江靈夕想著,不自覺已向他走去。
“你怎麼來了?”江靈夕問道,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站定。
“來送這個。”單飛語調沒有一絲感情,伸手遞給她一盒藥。
伸手接過,江靈夕努力睜眼看,卻怎麼都看不清。
“是什麼啊?”江靈夕無奈,問道。
“避孕藥。”
江靈夕身形晃了一下,意識頓時清醒了些:“你怎麼知道的?”
“一大早秦徵就來找我,說是跟你又進了一步,我就猜到是發(fā)生了什麼。”單飛的話語聽不出一絲的感情。
“……”
“不管你是自願還是被迫,都無所謂了,你選擇什麼都是你的事,作爲兄長,我還是不得不支持你的。”單飛道。
他事不關己的態(tài)度讓江靈夕頓覺怒火中燒:“你算什麼兄長?一個兄長會對自己的妹妹做那種事嗎?好一個事不關己!你又來這裡惺惺作態(tài)什麼?!你滾啊!你滾!”
江靈夕罵著,就將手中的藥砸還單飛。
“江靈夕,我已經忍你太久!你還要我怎麼樣?!”單飛抓著江靈夕的手按在兩邊,“小飛的身體已經給了你!該給不該給的我全都給了你!你要離開楚家,我頂著族裡的壓力,也放你走了!甚至是你跟阿湘之間不明不白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許別人去幹涉!你還要我怎麼做你才甘心?!”
“誰讓你狗拿耗子的?!我有求過你嗎?!我本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生,想要一個普通的生活!你幹嘛要去破壞它!”江靈夕根本就沒聽進去他在說什麼,只是聽他吼自己,忍不住也吼了回去!吼著便推開他,狠狠地。
單飛一個沒留神,被她推得差點倒在地上,氣血上涌,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兩人都愣住了。
江靈夕捂著臉,淚不自覺地往下落去。她咬牙,試圖止住淚水,卻是沒成功,只是讓嘴脣上多了一道牙印。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這個混蛋男人!”江靈夕發(fā)起狠來,撲向單飛,不要命地揍了起來!單飛沒留神,竟也捱了幾拳,臉上多了幾片紅腫。
“住手!瘋了你!”單飛用力鉗住她的手,試圖把她甩到一邊,沒成功,反倒是被江靈夕狠狠地在臉上抓了一下,臉上頓時多了兩道血痕。
見血,江靈夕更加興奮,卻是沒了氣力,被單飛又一個用力,摔倒在地,扯下領帶將她的手綁住。
“女人!你竟敢抓我的臉!”單飛說著就要給她兩巴掌,卻是被她臉上的表情嚇到了,“喂!你哭什麼?受害的可是我!”
“明明是你先打我的!”江靈夕狠狠地道,聲音裡濃重的鼻音泄露了她的恐懼和難過。
“要是你不激我,我又怎捨得這樣……”單飛嘆一口氣,放開她,斂了下表情,平靜地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江靈夕愣了下,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你傷了我,家裡不會饒過你的。我可以說謊,但說謊是有代價的,你付得起嗎?”單飛說道。
“什麼?饒過我?爲什麼不饒我?外公可疼我了!”江靈夕說著卻在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哼,”單飛輕哼一聲,“那隻老狐貍的話你也敢信!他要是疼你,會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那種境地卻不去幫忙?他要是疼你的話,就不會任由那幫人逼你父親自殺!”單飛突然住嘴,爲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江靈夕腦子裡的酒精讓她在聽到這話時,想要清醒,卻是怎麼都無法完全清醒。
“你爺爺不是好人,你又算什麼好鳥?對我懷有非分之想!我可是你表妹!”江靈夕回譏道。
“對你有非分之想?哼!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要不是你這身子是小飛的,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單飛剛剛收斂的怒氣頓時又噴發(fā)出來,他自己都爲自己這個樣子感到膽寒!偏偏惹起他怒火的人還在毫不自覺地火上澆油。
“放開我!你這個戀妹癖的傢伙!”江靈夕吼道,手上的領帶綁得很緊,讓她的手在掙扎時有些破皮,這更加大了她的怒火。
“我戀妹癖?!”單飛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冷靜,“我和小飛明明是兩情相悅!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死?!如果不是你佔用了她的身體,我又怎麼會這麼痛苦?整天面對一個明明不是她,卻又跟她一個模樣的人?!”
“你在說什麼啊?小飛不就是我嗎?”
“你怎麼能跟小飛比?你連小飛的腳趾頭都比不上!”單飛的話又開始不冷靜了。
“你這個混蛋!”江靈夕奔到他跟前,照準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單飛吃痛地要甩開她,沒想到她卻是下了狠勁兒,怎麼都不肯放!雖然隔著秋裝,他並不覺得那般疼,但這引起的莫名感覺卻是讓他頭痛。
“放開我!”單飛鉗住她的下頜,強迫她鬆口。江靈夕頓覺下巴有種脫臼的感覺,又無能爲力,只能是狠狠地瞪著單飛,恨不得撲過去把他咬死!
“算了,算了,你這個瘋女人,我不願再跟你吵下去了!”單飛嘆了口氣,喊了聲保鏢,外面立刻衝進來兩個彪炳大漢。
“表小姐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你們把她帶回房間休息!”單飛下令道,“她房間在上樓右手邊第一間。”
保鏢接到命令,一聲不響地架起江靈夕,將她帶回房,解開她手上的束縛。
江靈夕跳起來,要揍那保鏢幾拳,腦子裡的酒精卻是一股腦地氾濫,將她殘存的意識吞沒。
她靠著牀沿就睡了過去。
楚雲湘在門外便看到了單飛的保鏢,心下一個咯噔,推門進去,只見單飛坐在沙發(fā)上對著鏡子自己擦著藥水。
“你怎麼了,單飛少爺?”楚雲湘問道。
“被一隻發(fā)情的小貓撓了幾下,不礙事的。”單飛淡淡地說。
聽他這話,楚雲湘心更沉了。
“這事先不提,交待給你的事辦好了嗎?”單飛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轉變之快令人生畏。
“辦好了。”
“說說看!”
“是!”楚雲湘立刻直起了身子,一板一眼地答道,“秦徵在京除了參加例行會議,還對一個房產的出租情況進行了強行干預,而後他竟一反常態(tài)地鼓動楚家上一輩的人,遊說秦楚聯(lián)姻,得到的迴應不太明確。”
“呵呵……”單飛冷笑一聲,“別的好說,最後一點,你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改變心意了嗎?”
“阿湘不知!”楚雲湘垂下頭,分明是在考慮些什麼。
“他已經下過手了。”單飛冷冷地道,“沒想到人放在你家裡也會被碰到,你們家和秦家的交情還真是好啊!”
楚雲湘一身冷汗:難道——那個笨蛋!
“不過事情過去也就算過去了,他想要夕兒,無非是爲了那塊玉璽,妄想著楚家拿那個做陪嫁。呵呵……他想不到的事多了。”單飛冷道,“那塊玉璽已經丟失了……誰?!”彷彿突然聽到什麼聲音,單飛驚道,“保鏢!抓住那人!”
門外,噼裡啪啦的腳步聲頓時響起,門內,楚雲湘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現在沒人來監(jiān)視我們了。”單飛低低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