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兒,我明天早上八點到西安,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友:茗”
躺在賓館的牀上,打開手機,就看到這樣一封短信。
江靈夕不禁有些感慨,感慨自己好友居然這樣沉不住氣,纔多久,她就來找自己了。
但當她仔細看眼上面的日期和今天的日期,不禁嚇了一跳!
她去驪山時,是週一,好友發短信的日期是週四,而今天,已經是週五了!
她竟在那個地方呆了四天而不自知!
她猛地從牀上坐起,不管長途漫遊什麼的,直接打電話過去。
“嘟——嘟——嘟——”機械的聲音聽得她心跳不斷加速。終於,那邊有人接了。
“喂,易茗嗎?是我!”
那邊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了,不是她熟悉的聲音,是一個溫和的女聲,音調間帶著些讓她恐慌的感覺:“喂,你好,這裡是西安市公安局,請問你是謝易茗的家屬嗎?”
“我是她的好友。”略頓一下,江靈夕道。
“如果您能聯繫到她的親屬的話,請通知他們帶有效證件到****地來認領謝小姐的遺物……”
後面的話江靈夕幾乎沒了勇氣聽。
“喂?喂,你還在聽嗎?”那邊的人仍是很耐心地問,看來對處理這事已經是很有經驗。
“好的……謝謝!”江靈夕不知自己是怎麼掛了電話的。
那邊的嘟嘟聲過後,江靈夕只覺自己的靈魂給抽空了,有種不知所措的無力感,也有種不明所以的恐慌感。
好友沒了……這怎麼發生的?只是前天她還給自己發短信說自己要來,今天她剛剛看到短信就被告知去認領她的遺物。
怎麼可能??她頹然坐到地上,扶著牀邊,有些累,剛剛過去的事,和剛剛知道發生的事在她腦子裡不斷迴旋,耳邊一陣尖叫般的耳鳴響起,震得她腦子裡一團混亂更加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的難受,胃突然也湊熱鬧般痙攣起來,她起身衝向衛生間,俯在馬桶邊嘔了起來。嘔得天昏地暗,一陣酸腐的臭味散發出來,加重了她的噁心,她從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難受的感覺,知道媽媽去時沒有,接受爸爸的死時也沒有,但當很多事一起鋪天蓋地而來時,她終於有了這種所謂成長必須經歷的痛。
爸爸,你到底是爲什麼要留下那樣一個奇怪的遺願?是不是如果當時你沒有留下那樣的遺願,或者是我看到了卻沒有去理會,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江靈夕在心裡嘶喊,但卻是沒了力氣喊出口。
按下衝水按鈕的前一刻,她不經意朝馬桶裡看了一眼,手指頓時僵住了,馬桶裡那堆紅色的穢物冷冷地呆在那兒。
被她吐出的血染紅的穢物會讓她擔心自己的健康,但那穢物本身則讓她恐懼,那那裡是什麼餅乾?分明是一堆不知是什麼的腐肉!那染紅的東西甚至還有生命般蠕動著!
僵硬之後,她狠狠地摔上了馬桶蓋子,壓下衝水按鈕,狠狠地,直到將她殘存的不多的氣力全部用光,她都沒有勇氣再掀開那蓋子看一眼。
她實在是不敢再去回想這兩天自己遇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身心俱疲。
江靈夕幾乎是在沾牀的片刻就睡得不省人事。
“醒醒,江靈夕。”
誰在拍她的臉?是夢吧?那就不去理他了!
江靈夕想著,翻個身,繼續睡去。
“快起來!”那聲音喚得更急了。
“誰啊?”她問。這兩天這句話是重複率還真是高呢!迷迷糊糊間,她這樣想。
“是我。”一個有些熟悉,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的聲音。
“你是誰?”
“我是張安安啊,你不記得了?”
張安安?!江靈夕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掙扎著起身,看向自稱是張安安的來人。
真是是張安安!她身穿江靈夕最後一次見她時的那件衣服,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她。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最後一句話江靈夕說得很小聲。
“是啊,我確實是已經死了,但我不甘心啊。”張安安微笑看著她,只是那笑逐漸猙獰起來。
“你要做什麼?”意識到不對,江靈夕想向後退去,身體卻不聽使喚。
“我?呵呵,不做什麼,只是做一件誰都會做的事而已。”張安安的手伸向江靈夕。
明明離了有兩米的距離,她的手指竟是觸到了江靈夕的臉頰。
被摸到的瞬間,江靈夕頓覺自己的臉一陣刺痛。
“不要碰我!”江靈夕喊道,試著去打掉她的手,卻是一點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憑什麼?”張安安的手指刮過了她的臉頰,江靈夕頓覺被她碰到的地方一陣劇痛,疼得她幾乎哭了出來。
“憑什麼?”張安安重複了一遍,手向下滑去,落到了她的左胸前,“這裡的心跳還在呢!”
江靈夕在她的碰觸下才意識到此刻自己的心跳聲特別重,“嘭嘭嘭”地撞擊著自己的心臟,絲毫沒有受到自己心情的影響。
“我對你做過什麼嗎?”江靈夕不死心地問。
“要是你不出現的話,我會死在那人的槍下嗎?你存在的本身已經是一個罪惡了!”張安安的這句話字字扎人。
江靈夕被扎得毫無抵抗力。
的確,如果她沒有出現在這裡,張安安確實不會死……
她沒有任何理由反駁這一點。
但爲什麼會是這樣?她總覺得這句話裡有很大的漏洞,一時之間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爲什麼這句話不對。而且張安安本人也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如果沒有你的話,你爸爸本來可以不用死的,他不是自殺,而是因爲你被人逼死的!”說這話時,張安安笑得很開心。
這話猶如五雷轟頂!江靈夕一下子給炸得腦子空白一片。
她爸爸是給逼死的?!
她爸爸是給逼死的?!
這究竟是什麼?是她不肯承認爸爸自殺的事實而臆造出來的夢嗎?!
江靈夕突然有種壓抑過度後釋然的感覺。
身體的知覺一點點恢復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神經中一些麻痹的東西逐漸褪去,清醒的意識漸漸恢復。
“張安安,你覺得你的演技很好是不是?”冷靜下來,江靈夕一字一頓地道。
不知是否錯覺,張安安的臉在聽到她這話後剎那煞白。
江靈夕冷冷地看著她,腦子裡一些東西逐漸地浮現出來。
她從剛剛開始就覺得不太對勁,但她卻是一直說不明白這種不對勁來自什麼。
現在她知道了。
張安安沒有死!這是她在被她觸碰到之後的認知。而在張安安說出她爸爸的事情之後她更加確定了。
張安安根本就沒有見過她爸爸!她怎麼會知道他死了,而且還是被害死的?一個死去的人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唯一的可能就是,張安安沒有死,而且,她知道自己父親自殺的真相,姑且不論真相是什麼,她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面對的不是一個什麼幽魂,而是一個被她認爲死了卻是還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