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江靈夕跑到屋子外面,拉著一個看上去面熟的人就問。
“不知怎麼的,這裡就著起火來,現在消防隊正在搶救,但願裡面沒人!”那中年婦女絮絮叨叨地繼續說,“真是的啊,樹大招風,有錢人就是不記得這點……”
沒聽她說完,江靈夕就衝進了火海!
路上她碰到了楚碧,她站在一羣保鏢後,緊咬著脣,似乎在忍著什麼。
“你瘋了!快回去!”看到江靈夕,楚碧上來要拉她,江靈夕側身,從她身邊一閃而過,繼而推開那羣保鏢,直奔屋裡。
耳環,她現在的腦子裡只有這個東西。
父母沒了,好友沒了,身份沒了,現在,僅剩的耳環和她其他的身份證明也要被火光吞噬嗎?不要!她決不答應!
房間裡的東西熊熊燒著,皮質的沙發此刻已經燒得看不出形狀,樓梯的扶手也被火燒得畢剝直響,她踩著時時有火焰冒出的地板,不禁開始恨起來這奢華的木質,此刻可能會要了她命的易燃品!
火勢還沒有蔓延到這裡,江靈夕放了點心,推開自己房間門,江靈夕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揹包。於是她抓起揹包,便要往外跑。
對面的門突然開了,江靈夕心下一戰:有人?!
沒時間去顧及那個了,她看了下已經是向這邊捲來的火舌,不禁暗叫一聲“糟了”!轉身,鎖住門,將揹包背上,就去扯自己的牀單。
偏偏這牀單質量好得要命,怎麼都扯不開,手邊連個剪刀都沒有,她有些鬱卒地揭下牀單,來不及感慨,就把下面的襯底和牀單緊緊紮在了一起,一端系在櫃子上,打開窗戶,迅速把被褥什麼軟的東西往下扔,自己拉了下那條臨時逃生索,深吸一口氣,爬上窗戶就向下跳去!
空白,腦子裡一瞬的感覺幾乎讓她後悔自己從剛纔到現在的所有決定!可已經沒時間了,她能聽到耳畔風的呼嘯,感覺到自己劇烈到平靜的心跳。
她聽不到周圍人的尖叫,感覺不到火舌的舔舐!
只是一瞬,或者一秒,或者更短,她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以極其不穩當而疼痛的方式。
還好是落在了棉被未燒到的一部分上。
來不及喊痛,她擡頭,朝那些已經愣住當地的人,用盡最後力氣嘶吼道:“救我!”
然後她昏了過去。
醒來,又是在醫院。江靈夕略略動了動手腳,似乎在確認自己還是不是完好的。
她聽到有人在說話,低低的,似乎不想被人聽到。
是楚單飛和醫生,離朱在一旁侍立。
“醫生,她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能用‘不可思議’這個詞來形容了!大面積的燒傷,還有粉碎性的骨折,她活下來是個奇蹟,而最讓我感覺奇蹟的是她的傷口竟是以難以置信的快速自己修復著!現在她幾乎可以說是痊癒了!要是能弄清她身上自我修復的原理的話,可是醫學領域裡一個巨大的進步!”醫生說著說著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到那時,所有的病患都不需要再進行昂貴的組織培養,只要注射入一些特殊的基因,就可以進行自我修復!這不是太完美了嗎?!”
“醫生!”楚單飛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絮叨,“這件事要對任何人保密!”
此刻那醫生的表情分明是不可思議:“這位家屬,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你不覺得這是對人類的一個巨大的貢獻嗎?將來青史上說不定就會有你的大名……”
“我要想留名還用得著借這個嗎?”楚單飛對這嗤之以鼻,繼而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壓低聲音道,“我現在以楚家的名義命令你!對外宣稱她進行了皮膚移植手術,尚需回家觀察治療!”
醫生還想說什麼,手裡背後突然多了個什麼東西。
醫生低頭,是一沓錢,轉頭,是一把槍,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你選吧!”楚單飛閒閒道。 ωwш. ttκд n. ¢ ○
醫生很識時務地收了錢,感覺到背後鬆了下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當再次檢查後,單飛示意醫生可以走人後,那醫生幾乎是腳不沾地地跑出去的。
天,鬼才敢在這裡待下去!這是醫生唯一的想法。
醫生一走,江靈夕就聽到單飛不帶感情的聲音:“睜開眼!我知道你能聽見!”
江靈夕猛地瞪開眼,不爽地掃了房間一眼。
果然是在醫院,不過讓她奇怪的是,碧姨和楚雲湘都不在,反而是這兩個離現場要遠得多的人在。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單飛坐到牀邊,問道。
如果他的聲音裡帶著些關切,江靈夕肯定會很老實地回答他,說自己好多了,不用關心之類,但她聽到的是一個近乎是例行公事的聲音,所以她的回答便也不客氣了:“不好!”
“哦,離朱,你出去下!”單飛回頭對離朱道。
離朱出去,很識趣地關上了門,在一旁做臨時保鏢。
房間裡就剩兩人了。
江靈夕看著單飛,心裡有些發毛,卻並不害怕,可能是單飛最近對她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的,讓她有些安心。但在不經意掃到單飛臉上那幾道淺淺的疤痕時,江靈夕心底的淡定便不那麼淡定了。
“對不起,你臉上的傷……”決定了,識時務者爲俊傑,江靈夕做出很討好的姿態。
“我今天不是來聽你廢話的!”單飛打斷她,就像打斷那醫生的長篇大論。
“那你來做什麼?”見討好不起作用,江靈夕也不費力去做那些無用功了,冷淡地問。
“你爲什麼不要命地跑進去?”單飛的話裡有著壓抑的慍怒。
“我有我的理由!”江靈夕毫不客氣地說。
“爲什麼?你不知道那會死人的嗎?”
“我現在沒死!”江靈夕開始頂嘴。
“那是你運氣好!”單飛近乎是吼了出來!
好久沒聽人這麼粗聲粗氣地跟她說話了,江靈夕嚇了一跳,但立刻鎮定下來。
“我運氣一向都不錯。”她說,“而且,房間裡有我重要的東西。”
單飛無奈地撫了下她的頭髮,江靈夕沒有避開。
“夕兒,別一直惹我生氣。我不想的。畢竟你的時間也不多了……”單飛道,語氣間有些感傷。
“什麼?”江靈夕一驚,追問道,“你說什麼?”
“你借來的身體總是要還的,這點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江靈夕的心重重往下沉去,腦子裡突然閃過夢的片段。
“身體和心都是我的!你憑什麼要回去?!”江靈夕低低地吼道。
“我是沒資格,那你就有了嗎?”單飛嗤笑聲,“不管怎樣,看在你曾經是我妹妹的份兒上,我會給你一個熱鬧的葬禮的。”
江靈夕翻身就要遠離他,手腕卻被單飛在瞬間鉗制。
“夕兒,你就別白費力氣了。”單飛道,“所謂的宿命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
“是嗎?”江靈夕出奇地平靜。
“你接受了?”感覺到手下的掙扎消失,單飛有些奇怪。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江靈夕苦笑一聲。
單飛放開了她。
江靈夕活動了下手腕,似乎有些無奈地躺倒了牀上。
“單飛,幫我把揹包拿過來吧!”江靈夕說。
不解,但對於她的合作,單飛還是由衷地感到高興的。
“我揹包裡有一些東西非常重要,像這對耳環,像這塊我意外挖到的蠟球裡的夾層……咦?”說到這兒,江靈夕突然頓了一下,“這怎麼裂開了條縫?”
單飛湊過來,仔細看了眼,剛要發表意見,只覺腦後生風,人悶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從窗戶裡跳下去是不可能的了,那只有從門外出去了。
江靈夕的腦子還是蠻好使的,至少在這刻,她保持了冷靜而迅速的思考。
抓起桌子上醫生落下的針管,抽了一管空氣,江靈夕深吸一口氣,喊了聲:“離朱!”
“什麼?”離朱正好奇叫自己的人不是單飛而是江靈夕時,已經被病房裡的場面嚇到了。
江靈夕手中滿是空氣的針管抵著單飛的脖頸。
“你帶我出去,不然我就把這管空氣給他注射進去!”江靈夕認真地說。
很順利地打到一輛計程車,三人坐在後排,江靈夕詫異地聽離朱說出去處。
她沒想到離朱竟然也參與了她的綁票計劃。
這是爲什麼?江靈夕死都想不通,但因爲自己手上的籌碼實在是少得可憐,而聽單飛的意思,自己又必須死,她也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了。在這個時候,別說是離朱了,就是一個乞丐,或者一個曾經對她的性命構成威脅的人都可能成爲她的夥伴!
“到了。”離朱一聲,將江靈夕還在神遊的思緒拉回。
江靈夕下車,更加詫異地發現在外面迎接自己的人是雪蘭,他身後,是一家名爲“供宮”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