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空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江靈夕擔憂的臉。
“咦,江靈夕,你怎麼在這兒?”楊空摸摸後腦勺,覺得沒什麼問題,又活動了活動筋骨,這才站了起來,“這是哪兒?”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供宮酒店的地下室。”江靈夕有所保留地說,直覺地不希望楊空知道太多。
“哦,我怎麼會在這兒,你又怎麼在這裡?”楊空又問。
江靈夕掃了眼周圍,發覺這裡只有兩人,這才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來的,我是逃避追殺,又莫名其妙地跟著幾個人來的。”
她說的倒也不假,只是忽略了很多的細節。
“你也是被下了藥帶來的嗎?”隱約感覺到腦子的昏沉,楊空很敏感地知道了自己被下藥的事。
“不,我是被他們帶進來的。”江靈夕道,“出去的路我大概能記個七七八八。”
“那太好了,有個人知道出去的路,那我們逃出去的希望就大多了!”楊空不管何時都如此樂觀,這讓此刻心裡百味翻雜的江靈夕不知作何感想。
“嗯。”她也只能這樣作結。
說做就做,楊空感覺腦子清醒一些,就立刻觀察四周,尋找對自己有利的信息。
這是間密封的小屋,中間有個高至屋頂的容器,外面還罩著簾子。
那裡面是什麼?楊空可沒有任何自覺,直接上去就揭了外面的簾子。
剛剛一直在好奇,卻沒有勇氣去揭開的江靈夕,在看到裡面東西的第一眼,突然忍不住,扶住牆壁吐了出來。
楊空沒有理會她的反應,人已經被眼前的東西震住了!
偌大一個容器裡,全是透明如紫水的培養液,中間是一顆正常大小的心臟,那心臟連著無數根線,自身竟還在一下一下地跳動,像是活著一般。
而這並不是讓江靈夕噁心的原因。
那些線星羅密佈,貌似龐雜而又有規律,粗細相間,細密得當,猛地看去就會發現,那竟是勾勒出了一個人身體的雛形!
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會引起相應經絡的動靜,在透明的液體裡,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看得清清楚楚。
楊空也有些難受,只是她的反應沒有江靈夕那麼激烈。但當她回頭,看見江靈夕的嘔吐物時,就有些不舒服了。
“你沒事吧?”她問道,忍受著腥臭的味道和入目的血色。
江靈夕面無血色,看著自己嘔出的血腥物,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了,她不記得了,看到依然會難受。
“我們走吧!”楊空抓著江靈夕的手。
“走,往哪兒走?”江靈夕掙開她。
楊空奇怪地看著她:“出去啊!”
“呵呵……”江靈夕冷笑兩聲,離她遠遠的,“我能去哪兒?哪兒又有什麼不一樣的?”
楊空愣住了,不明白她的突然變化。
“我們出去再說好嗎?這裡太詭異了!”楊空還是努力保持理智,神經裡卻有些東西在挑撥著,讓她的情緒變得糟糕。
“不,就在這裡!”江靈夕的理智越離越遠,漸漸的,她覺自己有些抓不住了,意識沉沉睡去,只憑本能行事。
“你不要那麼固執!我們快點出去!這裡真的很不對勁!你聞到葡萄酒的味道了嗎?”楊空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葡萄酒的味道,而且這味道還有變濃的趨勢,忙拉住江靈夕的手,試圖將她和自己的理智拉回來。
“什麼啊!你想出去就出去,叫我幹什麼?我喜歡這裡!”江靈夕掙開,向後退去,卻忽略了身後的牆,腦袋碰到了牆上,疼得她悶哼一聲。
“跟我過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楊空朝聲音看去,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江靈夕也聽到了,看向她:“啊,原來是顏朱朱啊!怎麼,又來找離朱了?他可不在這兒,他陪我表哥去了。他們兩個啊!我猜有姦情哦!你可要加把勁兒了,讓兩個那樣優秀的男人去搞實在是有些浪費!”
顏朱朱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她一把拉起江靈夕,又看了楊空一眼。
楊空會意,跟在她身後就要走。
出去,顏朱朱帶著兩個人穿過來時江靈夕見過的滿是培養皿和試管的房間,一路上,顏朱朱飛奔,身後,各種實驗用具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經過那些個很大的培養器時,顏朱朱稍微停下,接著在旁邊的電腦上噼裡啪啦輸入一堆什麼,便聽那儀器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紋絡頓時遍佈玻璃身,碎片和培養液四濺。
腦子清醒了些,江靈夕疑惑地看著兩個拉著自己飛奔的人,不解地問:“喂,你們在做什麼?”
“笨蛋,想活就閉嘴!”顏朱朱出聲吼道。
江靈夕知趣地閉上嘴,眼睛轉溜溜地看著周圍。
好容易到了電梯口,顏朱朱突然打開一個防風火機,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將它遠遠地丟了出去!
“轟!”的一聲,即使是在電梯裡,仍能感受到那種爆炸的張力般。
電梯飛速上升。
江靈夕和楊空拉手蹲了下來,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擡頭,剛想說一句謝謝,卻見兩個冰冷的槍口對上了兩人。
三人離開後的屋子,洪湖和一個少女在儀器前站定。
“原來是藏在了這裡,難怪我找不到——我的心。”洪湖身邊的少女漸漸升起,伸出手去,她的手竟透過了玻璃容器,伸進了溶液裡,一把抓住處於中心的心臟。
她剛收回手,那心臟周圍連接著的線便一條條枯萎,淺紫透明的溶液瞬間變得漆黑如墨。
洪湖在一旁看著外面的火勢,雖然相信她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中,卻也不禁有些忐忑。
在門外的火勢蔓延到這裡的前一瞬間,少女的身上猛地迸射出一道光束,光像四周擴散開去,光亮越來越亮,範圍越來越大,整個屋子都開始震動起來!
洪湖的身體被這光照到,猛地向後飛去,碰在壁上,生生將他逼出一口血來。
而那原本的容器早就碎裂如粉末,裡面的水也在瞬間蒸乾!
“洪湖,我們走吧!”少女落到了地上,面色如常地對洪湖道。
“好。”洪湖擦了下嘴角的血,露出一個笑來。
電梯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顏朱朱一下子摔倒在地。
反觀江靈夕和楊空,她們兩個本來就是蹲著的,此刻反倒是穩當了許多,江靈夕反應最快,直接將顏朱朱的槍搶了過來,遞給楊空一把,自己的那把對準了顏朱朱。
當然,她們也不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有什麼震動,仍是保持蹲著的姿勢。
還好電梯很快停了下來,打開。
江靈夕拉著楊空跑了出去,猶豫了下,又回去,扯著顏朱朱,將她連拉帶拖地弄出了電梯,放在一邊。
整個酒店的大廳彷彿遭受了什麼重擊一般,地面向上高高隆起,面目全非。
原本有些嫉妒這裡的江靈夕此刻都覺它的主人挺可憐——這酒店怕是得重建了。
時間倒退,一樓的會議室裡,四個人分庭抗禮。
知道他們回來,但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
離朱和雪蘭與楚雲湘和秦徵對峙,已經有十五分鐘了,雙方卻是各懷心思,什麼話都沒說。
終於,雪蘭忍不住了,開口打破沉默:“你們來做什麼啊?”
楚雲湘也開口了,但不是對他說:“單飛呢?”
“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歡他嗎?現在他離開了不是更好!”離朱笑道,“少了人跟你爭家主和女人,你不應該高興和感謝我纔對嗎?”
“那是我們家裡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楚雲湘這話說得底氣十足。
“哦?”離朱繼續挑撥,“那他要是把你當楚家人,爲什麼死都不肯讓你父親的骨灰入祖墳?”
“楚玉是楚家的人,也沒有入祖墳!”楚雲湘冷冷地道,“要是你想挑撥我們家裡的關係,那你就省省吧!楚家祖訓:遇敵,內則出家賊,外則共御辱!不管什麼時候,家族的利益都是第一位的!”
“那麼秦徵你呢?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離朱笑看著他。
“我啊,只要是有利益,我什麼都願意做。”秦徵毫不掩飾地說,“現在,楚雲湘出的代價還是蠻合我意的,我就幫他了!”
“他出的價,我加一倍,如何?”雪蘭道。
“呵呵……”秦徵笑了,“可惜的是,我要的是人,而且一個就夠了。”
“那你們是決計要阻攔我,與我爲敵了?”離朱語氣一沉,他旁邊的雪蘭立刻向後退了一步,知道自己的兄長放出的威勢自己很難抵擋。
“不敢不敢,”楚雲湘那抹女人的笑顯得異常眨眼,“我們不過是取回自己家的東西而已,又怎麼是故意跟你爲敵呢!”
雪蘭不禁對這個人妖似的人另眼相看起來,他原以爲楚雲湘除了外貌身段和歌喉外一無是處的,沒想到他卻也能在離朱的壓迫下挺住,表現得無所畏懼。
“哦?我們這裡有什麼東西是該屬於楚家的嗎?”離朱一笑,懾人的氣勢頓時消失,彷彿不曾存在。
他沒問“什麼是屬於楚家”,而是問“什麼該屬於楚家”這樣一來,可以供他這方爭奪的餘地明顯就擴大了。
“夕兒有一半江家的血脈,你帶走她我不反對,只是,單飛可是十成十的楚家人,而且是我們的家主,這你總該還給我們了吧?”楚雲湘擋下秦徵要上前的步子,沉聲說。
沉默。離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其實,他寧願對方要走的是家裡下令要他務必留下的江靈夕。
看出了他的掙扎,楚雲湘步步緊逼:“怎樣?將我們的家主還給我們,這次的綁架事件我們就當做沒發生,而如果你不同意,外面,可是被楚家的人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