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幽神色冷峻,不屑的神色毫不避嫌的擺在臉上,冷哼一聲道:“別指望我會幫你。”
在場的幾人均是已經,心中不由火起,狗子罵道:“孃的,將軍派你來保護他,你就如此不把將軍的命令放在眼裡麼!?”
月幽裝作無奈的一攤手:“只能說命之所向,他不好好地待在將軍身邊,非要跑來前線送死,以一人之力對抗千軍,我可不行,他要死了,與我無關。”
“你!”衆人見他那一派無所謂的態度,均是面色鐵青,橫眉冷對。
伶擺正表情,淡淡的看著他,瞇起眼道:“半夜偷換軍令,使得七旅過早就到達埋伏點,而原計劃是黃昏敵軍纔到,全旅必定會焦躁,摸準了周懷風那人性急暴躁,敵軍一入圈套,必定會迫不及待的下令圍堵……”
說著又看了臉色蒼白的沈洵一眼,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已經完全陷入昏迷,額前的頭髮都被汗水凝溼,無力地貼在臉頰邊。
“我還在奇怪,這混亂一片的戰場上怎麼會有竹葉青,你爲了不讓我突圍出去,不惜做到這個地步麼?”伶微微提了些聲調,字句裡冰冷一片。
周圍的幾人聞言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迅速擋在伶身前,戒備的看向月幽,大熊懷裡緊緊摟著沈洵,瞬間燃起的憤怒都快要從眼中噴薄而出。
月幽卻諷刺一笑:“證據呢?”
伶坦然:“沒有。”
月幽面露得意之色,剛想再諷刺幾句,卻聽伶話鋒一轉,語氣森然:“可你想到了沒有?若是夕殞河谷一破,我軍後方就直接暴露在了敵人眼下?”
月幽先是被他那嚴峻的語氣驚得一愣,但隨即又像給自己鼓勁一般狠狠握了握拳:“將軍就怕你們這個關口出了問題,特地有留下後手……即使七旅戰敗,也照樣能保住大營……你這麼說,是想把一切七旅的罪責都推到我身上嗎!?”
“後手!?”伶難得挑起眉看著他,“你連你們將軍詳細的戰略部署都不知,竟然就敢這樣擅自調改軍令?”
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將軍爲了誘敵,沒有按原計劃施行,反而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出了?
月幽有些發懵,下意識就辯解道:“不可能!之前我確認了的!將軍不可能沒有留下援軍!”
伶眼裡有精光一閃而逝:“這是不是代表你承認了……修改軍令?”
月幽臉上的血退了個乾淨,臉白的像紙:“你在詐我!?”
包圍圈越縮越小,站在他身邊的幾人都有些緊張,額頭髮汗,伶環視了下週圍越靠越近的南乾軍,淡道:“是不是詐你,待會兒你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月幽看著他那滿不在乎的語氣,一時懊悔的衝昏了頭腦,狗急跳牆,憤怒的衝著伶吼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是我了!?你既然早知道我會去調換軍令,而將軍計劃有變,爲什麼還要將錯就錯!?”他是故意的麼!?目的在於將計就計的使皇甫大軍覆滅!?
伶無視他的怒氣:“那麼你呢?又爲什麼想千方百計置我於死地?”
月幽死死的瞪著他,渾身氣的發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甫嵐蕭,對麼?”伶的語氣十分肯定。
“是又怎樣!?”月幽對皇甫忠誠,卻忠的太過偏激偏激,“你不過是個青樓裡出來的戲子,有什麼資格讓將軍把你放到了比軍務還要重的地位上!?放著你對嵐軍肆意指揮,甚至不惜爲你改變進攻路線,而你,竟然還與南乾藕斷絲連!若對你放任自流,總有一天將軍要毀於你手!”
這人接近將軍居心不良,私下裡還去和南乾舊部見面,就算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是細作,寧可錯殺一千,都不能放過任何威脅到將軍安危的人。將軍捨不得除掉他便罷,那就讓他來代替將軍手刃這以色惑人的諂媚之徒,即使事後被將軍處罰,也在所不惜。
月幽看著四周的南乾軍已經準備好了進攻,不禁恨道:“這本來就是你的圈套吧!?仗著將軍的寵愛就肆意妄爲!目的就是爲了讓北鳳軍吃得個敗仗!對吧?你這南乾的走狗!!”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引得大熊一干人無比震驚的看向伶,連四周欲圖衝過來的南乾小兵們都是一愣,頓了腳步有些不知所措。
“你都知道了?”伶卻不甚在意,微微往後揚了揚頭,“怎麼?你以爲我是細作,所以想除掉我麼?可惜你不知道的是,我身份的事,皇甫也早就瞭然於心了。”
衆人大驚,這是怎麼回事?竟然就這麼承認了!?夫人是南乾那邊的人不成!?
月幽見他一臉悠閒,還以爲他當真設下了圈套要置皇甫於死地,憤怒的破口大罵:“你這混蛋!將軍待你不薄,你居然利用他!?”
“是圈套沒錯,”伶頓了頓,“但不是爲了幫助南乾,而單單只是爲警告你,別忘了,篡改軍令的人可是你。”
不讓教訓深刻些,這人又怎會記得住?笑話,說我肆意妄爲,也不知那目無軍紀,肆意的人,究竟是誰!
月幽抿著脣,臉色鐵青,半餉憋出一句:“那日賀遙曦來訪,你不敢與他會面,我便猜到你與梟凌定有牽連……梟凌是南乾最精銳的軍隊,以忠勇聞名,若你真的隸屬梟凌,決計不可能半途倒戈幫助北鳳……無論如何,我都不信你。”
伶居然難得的帶著傲然道:“糾正一點,我確實屬於梟凌不錯,可梟凌卻不屬於南乾。”
“此話怎講?”
伶將那□□一丟,從滿地的屍體中揀出一柄矛,雖然重量有些輕,使起來還算順手,他悠悠的扯出一塊衣服料子一邊擦拭著矛刃上滴滴答答的血跡,一邊接到:“你以爲,就憑南乾樓世珉那昏君,有半分資格驅使得了梟凌麼?”
這世上,除了玉衡卿,沒有任何人可讓梟凌這把利劍錚然出鞘,梟凌所貢獻的“忠勇”,永遠只爲玉衡卿一人。
話音才落,便腳尖一點,倏地飛身向南乾的軍隊,利落的將一南乾騎兵踢下馬來,穩穩當當的坐在馬上,一勒繮繩,汗血良駒當即揚蹄嘶鳴,驚得周圍反應不過來的南乾士兵下意識的往後退出了一個包圍圈。
“月幽,我很欣賞你對你主子的忠心。”伶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但不過是莽夫的愚忠。”
他閒散的坐在馬上,任著馬兒信步而走,周圍的敵人攝於他之前毫不留情收割人命的手腕,竟都不敢靠近:“而要問爲什麼不阻止你篡改軍令,繼而還命令七旅全軍撤退……”
坐在馬上的人淡淡一笑,那一時間,天地都失了顏色……束起的長髮隨著煙塵輕揚,一手提矛,一手握繮,肆意中帶著灑脫,風華流轉,哪裡還有之前半分小小伶人慵懶的模樣?
他微微揚起脣角,隨後的言語隨著嘴角的弧度在空氣中漸漸消散:“不過是告訴你,以一敵千,你做不到,而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