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鳳在南宮家族幾代的清明治理之下一片繁榮昌盛,其帝京蘭都更是一派繁華之景,商賈往來於屢不絕,中心街道上家家商鋪戶盈羅綺,叫賣聲喧譁聲日夜不斷。
流芳街也可以算是都城的主要街道之一,但相比起中心街的繁華來說,更多了幾分肅穆和安靜。
鎮國將軍府就坐落在這條街上,赤漆大門泛著厚重的光澤,旁邊兩青石獅子一臥一立,姿態挺拔,門邊各開兩硃紅色圓柱,配上玄底鑲金御筆的“鎮國將軍府”一塊厚匾,僅僅是門面就透漏出不可挑釁的**。
雖然這座府邸的主人常年征戰在外,但人們路過這裡的時候,都會自覺地噤聲,帶著敬畏的放輕腳步。
皇甫嵐蕭便是這將軍府的主人,號稱赤火修羅的戰神。
此人戰績輝煌,敵國幾乎所有的大小將領都對其談虎色變,除了南乾那玉面閻王與他時時打成平手,其餘將領都不能從他那裡得到半分好處。
他是生的眉目俊朗英氣十足,衆家姑娘對他可謂是又愛又恨,愛慕自然不必多說,恨就恨在這人有個風流公子的名頭,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極愛美人,男女不拒,卻從不曾專寵過任何人,誰要是讓他起了興都可以爬上他的牀,但他卻從未爲任何一人停留,今朝溫存,明朝就雲淡風輕,摸不透,看不清,以至於凡是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敢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使得他直到二十五歲還未成婚。
和平契約簽訂後,一直駐守邊疆的皇甫馬不停蹄的趕回蘭都,身負赫赫戰功,巴結他的人猶如潮水般滔滔不絕,將軍府一時竟變得比煙花之地還要熱鬧幾分……
今夜的流芳街打破了以往的沉寂,大紅燈籠從門口拉到了街口,鞭炮聲噼裡啪啦響個不停,街道上人流如潮,堪比過節時的盛況。
小皇帝南宮熠親臨將軍府,爲皇甫設宴接風洗塵。
府內人聲鼎沸,宴席的桌子從主廳一直排到了庭院,大多達官貴族均在受邀之列,寒暄之聲不絕於耳,南宮熠特地從宮中帶來婢女,魚貫而入擡上豐富的菜品,桌上盡是玉盤珍饈,奢華至極。
待到舞女獻歌獻曲之時,衆臣大多酒酣,個個喝的春風滿面,愈發觥籌交錯起來。
小皇帝坐在了大廳的主位,杵著腮幫興致寥寥的看著一幫女子在地毯上盈盈而舞,手中一根筷子轉來轉去,似乎那根筷子都比下面搔首弄姿的女人們要有趣得多。
右坐是當今皇上的哥哥軒清王爺南宮燁,面無表情的抿著杯中的酒,對南宮熠失了皇帝禮數的行爲視而不見,自南宮熠登基起他就一直爲自己的弟弟穩固帝位,可謂手腕強勢,別看他現在冷著塊臉一言不發,做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狠辣至極,南宮熠也樂的將大量事物交給他處理,以至於私底下都有人議論,小皇帝乃最不像皇帝的皇帝,而軒清王爺反而是最像皇帝的王爺。
對此言辭,南宮熠卻只是挑眉而不發一語。
而左坐的便是今日的主角皇甫嵐蕭,一場歌舞,三個上位之人,只有他一個看的津津有味,左手捏著下巴,右手轉著酒杯,玩味的挑著眉看著場中美人們,還不時和領舞的佳人眉目傳情,差點勾的那女子忘了動作,過了一會兒,又開始皺著眉咕噥點評兩句誰的腰最細,誰的脣最美……
似是受夠了他那套美人論調,看著皇甫豪爽的又灌下一杯酒,南宮熠兄弟般的把一隻胳膊搭到他的肩上,討好似的笑笑,問道:“我說,皇甫啊,出去了那麼些年,你這次回來可打算常駐蘭都了?”
皇甫兩眼還似被場中歌舞勾著一般,也不看他,應付一般懶散道:“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一道御旨催命符似的把我催回來,我在邊關自樂得逍遙,回來幹什麼?”語氣中還夾雜著點幽怨。
小皇帝唯有摸鼻子的份,別看皇甫態度如此“欺君”,南宮熠倒是真不會拿他怎樣。小皇帝和皇甫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比皇甫小了六歲,兩人的相處的亦兄亦友,關係好到穿一條褲子。
南宮熠看他還帶著點小媳婦的怨氣,恍然道:“得得得,我還不瞭解你,不就是山高皇帝遠的,沒人婆婆媽媽的催你娶妻生子之事麼?”
皇甫撇嘴擺明了不理他,也是默認了。
南宮熠又笑:“這樣好了,”南宮熠使勁拍著他的肩膀,義薄雲天狀,“等過幾個月,把你那寶貝綠袖從邊疆接回來,他跟了你時間最長了,我知道你喜歡他,男人就男人吧,我做主,給你賜婚!那些個三姑六婆的說你,別理她們,兄弟我給你頂著。”
皇甫聞言目光一閃,似是有些吃驚的睨了他一眼:“你認真的?”
“怎麼?不高興?”南宮熠見他臉上表情淡淡的,絲毫沒有半點興奮。那綠袖到他身邊,扳指頭算算也有六七年了吧,還真沒有哪個情人在他身邊呆那麼久的,還以爲他真的喜歡綠袖,卻又礙於是男人無法結親,所以一直躲著那些給他說媒的貴婦。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皇甫意味不明的勾下嘴角,轉過頭來眨巴眼打趣道:“可是,還要等幾個月才把他接回來,這幾個月裡要是沒有個養眼的美人伴著我,你讓我怎麼活?遠水救不了近火知道不知道?”
南宮熠奚落道:“你後院裡那些個燕瘦環肥是養來幫你消耗糧食的麼?”
“非也非也,”皇甫惋惜狀的搖頭嘆息,“現在院裡的,除了紅玉,你覺得還有誰看得下去的?可惜紅玉那女人又太刁鑽蠻橫,不是那種適合寵在懷裡的人。”他專寵綠袖,就是因爲他的聰明,那種審時度勢又不會恃寵而驕的性子。
南宮熠看他一臉全世界欠了他幾十萬兩的表情,恨不得撲上去咬他,這人蒐羅盡了天下美眷,還嫌不夠麼!?
此時,悶在一邊喝酒的南宮憐卻發話了:“既然這樣,我倒有個人選,你可願見上一見?”
南宮熠和皇甫都一臉見鬼的表情看向他,一向不茍言笑不近美色的軒清王爺居然會去物色美人!?這……
南宮憐轉過頭認真的和皇甫對視,沉著眉,似乎在用眼神問:你到底見還是不見?
那一瞬間,皇甫覺得呼吸一滯,下意識的道:“見,見!怎麼不見!”不知道爲什麼,有種接下了一個大麻煩的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南宮憐滿意的點點頭,振袖道:“來人,宣伶公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