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定倭將軍吧?咳咳!對不起,鄙人身患重病,還請諒解。”一個面色蒼白,身體微胖,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子走到我的面前,朝我鞠了一躬,笑著問道。
我連忙起身鞠躬回禮:“正是雲(yún)海!不知您是?”
中年男子笑著說道:“鄙人是四川省主席劉湘。”
四川省主席劉湘?他就是四川省主席劉湘?
其實對於這樣一個人,我的心裡還是比較矛盾的;這個時代,也許就是這樣的矛盾,許許多多的人物,就在自我私利和民族大義中矛盾的前行,而劉湘,也許就是一個代表性的人物;他是四川霸主,也許就和山西的閻錫山一樣,是個實力派的軍閥,並且時常反抗中央政府的政令。
從他的角度去看,那是校長要奪他的權(quán),他自然要反抗,無可厚非;從校長的角度上去看,校長希望一統(tǒng)全國,這當然也有校長個人的私心,但是就全國的利益上來看,校長無疑是全國各實力派都能接受的唯一人選,要是劉湘或者其他勢力派想要去統(tǒng)一全國,反對的人會比反對校長的人更多。
誰對誰錯?無法定論,我也無法定論,身處其中,當局者迷,只有聽憑後人的意見了。
“原來是劉主席!雲(yún)海冒犯了!”我朝著劉湘主席再次鞠了一躬,無論如何,他可以號召川軍出川抗日,就是民族大義,值得我向他鞠躬;而且二十軍和四十三軍此時就在我的麾下和倭寇血戰(zhàn),無論如何,他也當?shù)谩?
劉湘主席扶住了我:“哎呀!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話一點兒都不錯,鄙人十七歲的時候,還在上學呢!哪像雲(yún)海將軍你啊,十七歲,都已經(jīng)是名滿天下的定倭將軍了!”
我微微一笑,我倒不覺得這是讚譽,未能抵抗住倭寇,我倒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稱號,雖然我殺死了很多的倭寇,但是國土的淪喪是實在的:“劉主席謬讚了,雲(yún)海愧對這個稱號,未能守住上海,連丟兩道國防線,還使得國土淪喪大片,雲(yún)海是罪人啊!”
劉湘主席連連擺手:“不能這麼說不能這麼說,哈哈哈,哎呀!要是你都是罪人,那我等都該自殺以謝國人!雲(yún)海將軍英勇善戰(zhàn),二十軍和四十三軍在雲(yún)海將軍的麾下也屢立戰(zhàn)功;鄙人還未感謝雲(yún)海將軍善待我川軍將士之舉。”
我擺擺手:“二十軍和四十三軍都是優(yōu)秀的軍隊,只是裝備很差,這一點上,我是他們的指揮官,自然是要做到的,否則,就是歧視他們了,那我還如何統(tǒng)軍作戰(zhàn)?”
劉湘主席很是讚許的點點頭:“中央軍能有云海將軍這樣深明大義的將軍,何愁倭奴不滅?哈哈哈!”
“那是!劉主席既然感謝了雲(yún)海將軍,那麼我李某人和健生自然也是要感謝雲(yún)海將軍以身犯險,救出第七軍的義舉;第七軍可是我李某人的心肝,損失一點兒都心疼,多虧了雲(yún)海將軍,否則第七軍可就不復存在了!”劉湘主席話音剛落,我的身後就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我回頭一看,正是李宗仁將軍和白崇禧將軍。
“李將軍,白將軍,別來無恙!”我笑著對他們敬了一禮。
“別來無恙啊雲(yún)海將軍?上次見你還是在廬山的時候吧!這才幾個月,就當上中將了,可算是創(chuàng)下了紀錄啊!要是旁人我李某人即使不反對,必然也是要提出質(zhì)疑的,但是你雲(yún)海將軍,那就算了吧!你救了第七軍上下幾萬條命,我李某人的臉皮再厚,也說不出那個話來!哈哈哈!劉主席,別來無恙啊!哎喲!身體不好就別亂動啊!快坐下快坐下!”李宗仁將軍說著就和劉湘主席攀談起來,他們二人倒也有舊。
“戰(zhàn)略很好,非常的好,一步一步把倭寇拉入泥潭,我自愧不如;戰(zhàn)術(shù)稍差,策略不夠,纔會被*石根鑽了空子。”白崇禧將軍的話一向不多,但是這幾句話卻是一語中的,直指我最大的缺點;我用兵最大的短板,就是太過於專注全局利益,而對於局部地區(qū)的作戰(zhàn)手段,則是缺失了一些,或者說是不夠注意過程,太過注意結(jié)果了。
這本沒有錯誤,戰(zhàn)爭看的就是結(jié)果,過程是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後纔去關(guān)注的東西;但是經(jīng)歷戰(zhàn)爭的人不能不關(guān)注過程,過程產(chǎn)生了結(jié)果,過程是人爲的,過程可以改變結(jié)果;所以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都要注意古之名帥,沒有一個不是戰(zhàn)術(shù)大家;而我雖然被稱爲國軍第一悍將,但是在戰(zhàn)術(shù)上,我確實不如很多人,比如眼前的白崇禧將軍和李宗仁將軍。
“雲(yún)海知道了,此後,雲(yún)海會多讀讀《孫子兵法》的;到時候雲(yún)海若是有什麼疑問,還請白將軍不吝賜教。”我說道。
白崇禧將軍笑了笑:“那是自然,不過若是我們可以聯(lián)手,你負責戰(zhàn)略策劃,我負責戰(zhàn)術(shù)指揮,定然可以把倭寇打回老家去!”
我一愣,隨即笑道:“應該會有這樣的機會的,要是以後再和倭寇來一場大的會戰(zhàn),雲(yún)海一定請求校長把白將軍請過來,指揮作戰(zhàn)。”
白崇禧將軍笑而不語,這句話的意思,一直到十多年後,我才弄明白,不過,那個時候的我,已然決定了以後的去路,不會再做出別的決定;雖然在之後的歲月裡無數(shù)次的設想如果我答應了會怎樣,會不會不一樣;可是,我依舊不會選擇答應,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選擇答應。
“哈哈哈哈!這不是雲(yún)海小將軍嗎?哎呀!老夫可還要感謝你呢!”我正疑惑著白崇禧將軍是什麼意思,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另一個聲音,我轉(zhuǎn)過身子一看:“請問,您是在喊我嗎?”
來人是個面容蒼老,但是依舊中氣十足的人,看上去也是一員宿將:“那是自然!不喊你喊誰?哈哈哈!我是程潛,還沒感謝你呢!六十六軍也是我的老下屬了,要是沒有你啊,他們可就完了!”
原來是程潛老將軍!程潛老將軍字頌雲(yún),湖南醴陵人,和父親一樣,同樣屬於同盟會元老,是最早跟隨先總理鬧革命的那一批人,不過年紀比父親小上一些;現(xiàn)在還在軍界任職,德高望重,是國民革命軍一級陸軍上將。北伐戰(zhàn)爭時曾任國民革命軍第六軍軍長,是父親的老戰(zhàn)友,關(guān)係很好。
所以在一開始,我就不擔心湘軍會爲難我,我一百師的幾支部隊裡面,也有一支是從湘軍裡面調(diào)出來的,我也算是有湘軍的背景。
“程老將軍!這是雲(yún)海應該做的!雲(yún)海軍中也有從六十六軍出來的部隊,這是雲(yún)海應該做的!”我連忙說道,開玩笑,這位將軍可以說是目前我國軍界裡面資歷最老的將軍之一,雖然他的職位不一定高,可是他的資歷絕對是夠硬!
開玩笑,和父親一樣的資歷,有他的力挺,我?guī)缀蹩梢运愕纳鲜且环L順了,至少湖南出身的軍隊和將軍不會給我找麻煩。
“哈哈哈!小後生就是棒!沒給你老子丟臉!哈哈哈!好樣的!來來來!坐我這邊,我們好好的談一談你是怎麼對付那幫子倭寇的!哎呀那些倭寇太難對付了,你和三十萬倭寇打,有什麼心得沒有?”程潛老將軍一把就把我拉走了,拉到了另一個座位上讓我坐下。
我有些哭笑不得:“老將軍,您和先總理鬧革命的時候,雲(yún)海還沒有出生呢!哪裡來的什麼心得啊?快別這樣說了,這不就是折煞雲(yún)海了嗎?”
程潛老將軍頓時就不高興了:“你把我當外人?嗯?這樣子可就不好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父親的舊識,相識十幾年,槍林彈雨裡走了好幾遭。你這樣做,可就是不把我當做你的長輩了!我很不高興的啊!”
程潛老將軍是湖南漢子,吃著辣椒長大,自然有著湖南人特有的火辣脾氣和豪爽性格,和那清末中興名臣左宗棠有幾分相似,也是我頗爲尊敬的人,可是他這樣做,卻是讓我感到了哭笑不得。這種自來熟的性格,我還真的是一時適應不過來。
“哈哈哈!程公,您就別爲難歐陽大將軍了,您可是老將了,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將軍討教兵法戰(zhàn)術(shù),也不怕別人笑話?哈哈哈!”
一個讓我聽上去很不舒服的聲音傳來,我擡頭一看,哼!還真的是他,汪兆銘!他這話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看來,他是決定要和我對著幹了。很快就是黨內(nèi)的總裁選舉,說是選舉,但是在這個時候,有資格競選的只有校長和汪兆銘兩人。
校長的勢力主要是在軍事委員會,也就是軍事這一塊兒,而汪兆銘的勢力主要是在行政院,也就是政治勢力這一塊兒;不過校長這些年來也在政治上頗有建樹,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比如宋子文先生和岳父的支持;而汪兆銘也把觸角伸向了軍界,與何應欽聯(lián)合在一起,想要奪取軍隊的最高領(lǐng)導權(quán)。
亂世之中,誰掌握了兵權(quán),誰就可以掌握國家的命脈和最高領(lǐng)導權(quán);近來有些人所說的效仿西方世界推行的軍隊國家化,那是陰謀!我的意見,應該等國家完全統(tǒng)一,打敗所有侵略者之後再實行,而不是在這個四分五裂內(nèi)憂外患的時候,那就等於自廢武功,那樣的事情,便是我也不會做的。
說這話的人,自然就是汪兆銘;其實校長也是有著這方面的心思的,雖然校長是靠著軍權(quán)上位的,但是如果國家真的統(tǒng)一了,我相信校長會還政於民,去年,若不是張學良西安兵變,我國正式的憲法應該已經(jīng)頒佈了。
這隻能讓我對汪兆銘更加的不屑,大敵當前,不思抗敵,只知爭權(quán)奪利,就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就是個不稱職的上位者!這樣的人,也能得到我輩抗日軍人的支持嗎?做夢!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希望我這個鐵桿的校長派系成員得到什麼大的功勞,從而影響到他的地位;要知道,按照我一向的戰(zhàn)績和水平,要是讓我當上了南京衛(wèi)戍司令,必然又是大功一件,那麼汪兆銘勝選的機率就又小了許多,這樣一來,他還怎麼和校長對抗?